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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深微張著嘴唇,根本無從思考:他也知道了? 淺深這時候才真正意識到,原來那個勒索他的人是玩真的,可是她也萬萬沒料到那人會出這樣一招。是她大意了,也是她以為自己可以應付得了這一切,可到頭來,她能做什么?她什么都不能做,還是如八年前那般,要靠老頭子才能擺平。她就連看看那些照片的機會都沒有,然而,她真的想看那些照片嗎?淺深虛晃著瞇起眼睛,不,她不想看到那些照片,那罪惡得令她想死的場景。但是,那些照片又是從何而來? 淺淺?辛梓緊張地發現淺深微瞇著眼睛正出神,神色有些異常,怎么了,你在想什么?淺淺,你看著我! 淺深緩慢地抬眼看著辛梓,睫毛顫抖,語不成調:對不起弄疼你了。 她大眼里全是淚水,朦朧地看著辛梓身上大小不一帶著血跡的紅色傷痕,這些都是她剛才失控的時候抓的,她怎么能把自己的qíng緒發泄在他身上! 辛梓捧起她的臉,qiáng迫她看著自己:沒有關系,你可以打我、罵我,盡qíng發泄,可你不要不作聲自己一個人憋著。這件事,我們一定會幫你查出來的,你放心??墒?,還有什么不對勁,你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淺深咬著嘴唇,低聲說:有人打電話給我,說要我給他500萬,不然就會把這件事曝光 你被人勒索?辛梓心痛不已,不禁驚道,你怎么沒跟我說? 淺深熱淚滾滾,搖搖頭說:我沒有給他錢,這件事在八年前就被老頭子給壓下去了,我覺得他只是在威脅我,不會真的去做。淺深吸了口氣,揪著辛梓的T恤,嘶啞著聲音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想要隱瞞,我真的想要把這件事告訴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開口,那太痛苦了,我不想回憶,一點都不想 辛梓的眸子里被蒙上一層霧,悲傷含在他的眼中一碰即碎:我知道,我都知道了。為什么要跟我說對不起?這分明應該是我說的淺淺,八年前,你是不是因為這個才離開我? 淺深眼神閃爍一下,點下了頭。 你以為我會因為這個不要你?淺淺,你怎么這么傻言語不能,辛梓微微仰起頭,千言萬語都無法表達出他此時此刻痛不yù生的心qíng,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如果我那時沒有跟你吵架,如果我陪在你身邊,你就不會 不是淺深冰涼的手指輕輕撫上辛梓痛苦不堪的臉龐,不是那樣的,在認識你之前,我不顧后果做了很多錯事,得罪了很多人,xing格決定命運,那是報應 辛梓眼中沉痛,不停搖頭,急yù說什么,卻被淺深用手捂?。喝绻匦禄氐侥莻€時候,我還是會離開你。我那時連自己都無法面對,覺得自己好臟,怎么洗都洗不gān凈,而你那么gān凈、溫暖,我若再站在你身旁,我自己都覺得惡心。那時又是高考的關鍵時刻,我怎么能成為你的負擔辛梓痛苦的表qíng震痛了她的心,她不要他露出那樣的表qíng,所以,她勉qiáng扯出一個不算微笑的微笑安慰道,沒關系的,八年了, 再怎么痛也熬過去了。只是我一直不愿意告訴你,就是怕你自責,但是這件事真的與你無關,是我自己任xing妄為才導致這樣的結果,我不要你對我有愧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看到你難過,我會更難過,所以,不要讓我難過,好嗎? 他的淺淺,為什么還能笑著對他說出這樣的話。辛梓qiáng忍下劇烈的傷痛,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表qíng一定很難看,但是 讓我抱一會,就一會,然后,我絕對不會再讓你難過了 辛梓再次把淺深纖細的身體抱在懷里,淺深安靜地環過他的腰任他抱著。她可以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源源不斷地流入她的脖頸,可以感覺到他死命壓下的哽咽聲,可以感覺到他抱著她的雙手不停地顫抖。 等兩個人的qíng緒差不多平復下來之后,他們相擁坐在g頭開始慢慢理清思路。淺深不想去理會外頭是不是已經滿城風雨,還是已經被老頭子qiáng壓下來,她好疲倦,只想就這么依偎著他什么都不去做。 辛梓握著淺深的手,試著輕聲問:你覺得會是什么人這么做? 淺深下意識地搖了下頭,聲音低弱:我不知道,那人用了變音器。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而且我可以肯定不可能會有照片留下除非 除非什么? 淺深眼中忽然凌厲:除非有人故意弄出來的,無非是想整死我。 可是辛梓猶豫了下,說,既然是知道這件事的人,為什么挑在這個時候找你麻煩? 淺深冷笑一下,握緊了辛梓的手:我倒覺得問題的關鍵在于他沒有一直來催我要錢,只是過了一天就把事qíng抖了出去。如果為了錢的話,不可能那么輕易就放棄。所以,勒索我不是重點,曝光這件事才是他想做的??墒?,淺深又疑惑了,如果勒索不是重點,那他又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 五十八問 這兩天,辛梓不允許淺深看報紙、看電視,更不允許她上網,還讓她呆在家里哪里都不去,他自己也不去公司了每天陪著她,怎么看都是他比她緊張。 她問他,這算不算是逃避。他說,不是,你只是在療傷。 淺深的手機從那一天開始就處于關機狀態,辛梓的也是,即使這樣,淺深的jīng神狀態也很不好。她雖然看似平靜,如常地吃飯睡覺,白天看看書,翻翻以往的卷宗,或是爆一桶爆米花和辛梓兩個人一起窩在家庭影院里看碟、打游戲。 也許,這樣的日子是愜意的,沒有任何外界的打攪,他們可以在花園里晾起長繩,把大盆子搬到空地上,在暖洋洋的陽光下一起拉著手踩被子,一起并著肩曬衣服,肥皂泡沫的清香清新了空氣,在日光下變幻莫測的浮光美麗了視野。她穿梭在晾起的被單后躲躲藏藏,他故意不動聲色,忽然看準了,從她身后沖上去打橫將她抱起,她驚呼著笑倒在他懷里,眼中盛滿了細碎的陽光。 也許,僅僅是也許。 梁淺深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即便小乖說她是女王,即便同事說她是女qiáng人,可她還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有時候比誰都普通。普通人會被遭遇打倒,她也會,表面再鎮定,夜晚還是會被噩夢驚醒,一身冷汗。只是,她比那些人幸運,她有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有一個全心全意保護她的人,因此,就算她痛苦得不敢面對這個世界,也有人每天抱著她說:我在你身邊。 天氣放晴了兩日,淅淅瀝瀝地開始下起小雨,淺深一個人坐在落地窗前捧著書發呆,這本書她好像從前天開始看的,可翻來翻去還是停留在第三頁上。沙沙的雨聲好似催眠曲令人神思恍惚,淺深眼睛不眨一下地盯著木地板,那神qíng簡直可以把地板看出一個dòng來。 辛梓從樓上下來,看到淺深獨自發呆,這樣的qíng形這兩天經常出現,她在他面前為了不讓他擔心,盡量保持微笑,看到他偶爾露出難過的神色,還故意兇他:再露出這種表qíng,我就不理你了??墒?,這種不經意間的脆弱,像是一根扎在他心中的針,越來越深。 辛梓走到她身邊坐下來,輕聲說:別坐地上,涼。 淺深回過頭,淺笑道:沒事,這么坐著舒服。 淺淺。 嗯?什么事?淺深闔上書,抱著膝蓋,歪著頭淡笑著看他。 辛梓撩起她擋在額前的長發,問道:想不想去我的公寓住兩天? 你的公寓?淺深有些迷茫。 你上次氣勢洶洶的去過。 淺深立刻明白過來,緊接著想到那次的不愉快,微微皺眉:不想去。 還在介意? 誰介意了!梁淺深最經不住激將法,去,立刻就去。 這下辛梓愣住,拉住淺深:現在就去? 淺深湊到他面前掐掐他的臉,挑眉笑道:是呀,現在不去,更待何時? 簡單收拾了下東西,辛梓帶著淺深出門,這兩天他在家里觀察了一下,發現外面并沒有記者蹲點偷拍??伤€是警覺地確認了一遍,然后才放心地把車開出去。只是,他不知道自己這一系列細小的動作淺深全都看在眼里,她沒說什么,默默戴上墨鏡坐上車。 路上堵車,行車將近一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很暗,小區里盞盞路燈通明,雨越下越大,燈光下根根似穿成的銀線。辛梓帶著淺深從地下車庫乘電梯而上,在十二樓停住。記憶中,對這兒沒什么好印象,那次來的時候心里燒著一把火,走的時候更是火勢足可以燎原,哪還顧得上看看屋里到底是什么樣的。 辛梓提著行李袋先進屋,淺深換了鞋站在門口慢慢地環視這一派現代歐式風格的裝飾。第一次來的時候沒感覺出來,可現在再仔細一看,似乎有點眼熟,可究竟是什么地方如此熟悉,她又說不上來。 怎么不進來?辛梓從臥室出來,看見淺深還站在門口,且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覺得淺深慢慢踱步進屋,仰頭看了看客廳里的水晶吊燈,我怎么來過這里似的? 你是來過一次呀。辛梓含笑走到淺深身邊,抱過她的腰。 不是那樣的感覺。 淺深靠在辛梓懷里咬著手指費解地苦想了一會,好像呼之yù出,可那答案就是出不來,心中像是被貓的爪子抓得癢癢的,她實在忍不住轉過身說:我真的覺得好像很久以前就來過 辛梓很想拿手指點點她的小腦袋,不過還是忍住了:這里的裝飾我都是按照你以前一個人住的房子設計的。 淺深一怔,恍然大悟,她立刻把整間屋子跑了個遍,再次回到客廳的時候神qíng激動,她覺得自己的心變得很軟很軟,看著他站在那里對著她微笑,整個人都包圍在一層暖光里,莫名的就覺得心qíng豁然開朗。 謝謝。淺深杵了半天,找不出什么詞能確切表達自己此時的心qíng。 辛梓把她拉到跟前,裝作不滿道:跟我有什么好說謝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