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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深記得剛進高一的那一天,天氣熱得不像話,她這么不會出汗的人也快成水里撈出來的了。于是,她揀了個靠后的位置,優哉游哉地坐著,嘴里漫不經心地嚼著口香糖,一雙漂亮得過分的眼睛隨意地瞟著,忽而停在哪位同班同學的臉上打量一會,不多時又開始飄忽不定地掃視其他人。 在把班上的同學差不多都打量完了的時候,梁淺深終于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破爛班級,沒有一個帥哥,沒有一個美女,當然除她自己之外,沒有一個富二代,就連富三代也沒有,什么重點高中,一點都不好玩?;四敲炊噱X就把她送進這么個無聊透頂的學校,老頭子真是越老越糊涂。 忍不住翻了白眼,梁淺深旁若無人地準備趴到睡覺,就在這時,又有一個學生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淺深隨便瞄了一眼,誰知就在這一眼的同時,她狠狠地從嘴里吐出一句臟話:媽的,活見鬼了。 當時班里說話的聲音并不多,大體還是比較安靜的,淺深這一句話立即惹來眾多目光,站在門口的男生當即愣了下,就連坐在她邊上的新同桌都不禁對她側目。她也沒覺得不好意思,興致闕闕地撇撇嘴,順手拿出本書看了起來。估計是她的態度太過無所謂,那些專門回頭看她的同學看了她一會也就重新轉過頭做起自己的事了。淺深無聊地翻看了下那本英語書,cha圖土得掉渣,課文簡單得白癡,這里不僅人無聊,書也很無聊,淺深負氣地把書推到一邊,開始擔心自己往后三年的日子該怎么過了。 隔著走道,梁淺深感覺到有人在身邊坐下,她很自然地側過頭,當她看到那個白色的身影時,差點把口香糖咽下去。旁邊坐著的正是剛剛從門口進來的男生,教室里沒有其他座位了,只剩下這一個空位,男生沒有選擇地坐了下來。淺深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那名男生只是自顧自地拿出書本和筆盒,全然沒有注意一邊面色yīn暗的梁淺深。他身上穿著的白色校服的后背已經被汗水浸透,額頭上也全蒸出了細密的汗珠,止不住地沿著他的側頰往下流。高高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黑色塑料框架的眼鏡,照淺深的審美說起來是要多土有多土。好在他人長得還算白凈,身上的汗味不至于熏死人,不然梁淺深絕對不允許他在此落座。 給,擦擦汗吧。 男生的同桌是一名挺可愛的女生,扎著很學生的馬尾辮,手上拿著一張紙巾,善意地遞給男生。男生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微笑道:謝謝。聲音有些低沉,卻很好聽,也很溫柔。 梁淺深一手枕著下巴,無奈地想,莫不是又要跟這個家伙同校三年,還是同班。實在讓人匪夷所思,為什么偏偏要跟這個沒品沒貌,有眼無珠,不知好歹的家伙同班了三年,現在還要加三年?也是,人家成績好,毫無疑問地會進全市最好的高中,是她運氣不好,有十個班,偏偏又湊到一個班。 很快,老班進來了,說了一堆淺深聽了就頭大的廢話,說到最后,這位老師有些激動地對同學們說:同學們,這次中考全市第一名的同學就在我們班上。此話一出,全班嘩然。只有淺深不屑地搖了搖頭。老班依舊很激動地說:辛梓同學,請到講臺上來。 淺深身邊的男生立即站了起來,低著頭快速走上了講臺。底下的同學迅速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淺深的同桌耐不住地興奮道:沒想到能和狀元一個班,他一定很厲害。你說是不是?淺深理都懶得理,對這種小女生,她不yù作答。舉目看著臺上的男生,他很瘦,校服穿在他身上倒像是道袍,空空dàngdàng的,難為他又挺高,往臺上一站就如同一根電線桿,他走到上面還不住地拿著那張紙巾擦著額上的汗,一張臉除了皮膚還白之外,沒什么優點可取了。 大家好,我叫辛梓。男生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字和他的人比起來,剛勁有力得多了。 很高興能和各位同在一個班,希望日后能和大家愉快相處,互相勉勵。辛梓笑著自我介紹著,最后跟全班鞠了個躬。 臺下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淺深的手用來枕下巴了,沒有多余的手鼓掌,看著臺上的人心道:說話一如既往的土。隨后,老班按照計劃,利索地選出了班委,無疑,全市第一的同學被推上了班長的寶座,而那個遞給他紙巾的女生被選為副班長。老班又現場指揮調整了下座位,新生報到的第一天就這么過去了。 對梁淺深而言,非常不幸的事發生了,經過老班的調配,辛梓坐到了她的后面。 反正以前跟這個人也不怎么熟,就算同班了三年,似乎也沒什么jiāo集,完全不了解對讓。但是淺深心里還是有點疙瘩。淺深有些不舒服地看了眼已經在后面的座位坐好的辛梓,重重地把包扔在書桌上,懶洋洋地坐了下來。她的同桌是一個看上去還算順眼的男生,他看到淺深臉立馬漲得通紅,緊張地跟淺深打了個招呼:你好,我叫莫天,以后多關照。頓時,淺深覺得自己身處于地獄之中。 開學幾周后,大家相安無事,兩次摸底測試淺深剛剛躍過及格線,而她后面的家伙門門第一,除了語文沒拿滿分,另外無一例外地滿分。老師把他驚為奇才,更加倚重。淺深把自己的試卷隨手塞回抽屜,背起沒放什么書的書包正思量著晚上約誰出去玩,不料被老班攔住。無奈,她只好跟隨老班去了辦公室。 打從開學第一天,淺深就知道自己會成為這個班的異類,她不穿校服,不戴?;?,及腰的長發被燙成大卷,還稍稍染成了暗紅色,在陽光下隨著光線的變化折she出魅惑的光澤。她不喜歡戴眼鏡,上課看不見黑板時就睡覺,作業大多是抄同桌的,來不及抄就jiāo空白的本子上去??荚嚨臅r候她倒是不作弊,能答出幾個算幾個,往往她是班上第一個jiāo卷的,也是班上成績最差的幾個之一,而成績差的幾個學生大多不是自己考進來的,基本上都是父母花錢買進來的。還有,她進校沒多久就和兩個男生談起了戀愛,搞得這兩個男生為此大打出手,淺深裝作沒看見,繼續和其他男生jiāo往。 雖然沒有犯學校的大忌,但是每天她都會把學校的小過犯滿。才開學不到一個月,就有很多老師投訴到班主任那里,說他們班上的梁淺深這個女生要好好管教。管教是什么東西?淺深覺得這個詞異??尚?,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管得了她,區區一個中學老師想要收服她,簡直是癡人說夢話。 果不其然,老班把她叫進辦公室開始了長時間的訓教,淺深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顯得比老師還要無奈。這位執教二十多年的男中年老師最后語重心長地說:你應該知道自己是借讀生,沒有正式學籍,你爸媽花那么多錢把你送進來的苦心,你不要辜負了。 淺深微微笑了下,非常不以為然地說:老師,我們家什么都沒有,有的就是錢。 從辦公室出來回到教室,淺深原以為已經沒有人了,可是她有些驚訝的發現教室的燈還亮著。原來班長大人和副班長大人還在為兩道物理題探討著,淺深聽到辛梓用很溫柔的語氣在幫邵芝芝解答著題目。 淺深似笑非笑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拿起書包。邵芝芝抬起頭對她禮貌地笑了下:你還沒走? 嗯,跟李老師談了會話。 哦,這樣。邵芝芝又笑了下,然后繼續低下頭用筆在紙上圈圈畫畫。這過程中,辛梓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他等邵芝芝重新把注意力轉到題目上后,便開口繼續耐心地講解。淺深有些惱怒地皺起了眉頭,這樣的場景讓她想起了以前。 辛梓是一個很受同學敬愛的人,他從小學起一路下來做的全是班長。他成績很優秀,年年三好生,優秀班gān,他做事一絲不茍,凡事都要求做到最好,經他手的事qíng都能處理得井井有條。他為人雖然內向,但也和善,你讓他幫忙的事,他大多不會推辭。他和你打招呼時臉上永遠會帶著柔柔的微笑,這個時候他那張做題目時顯得有些刻板的臉也會變得柔和好看許多。在同學中他的人氣極高,大家班長班長地稱呼他時都是極為親切的?;旧习嗌蠜]有人不喜歡辛梓,也沒有辛梓不喜歡的同學。就是因為這樣,淺深這樣與群體有些格格不入的人也能感覺到辛梓對她的態度的特殊。辛梓從來不會主動和她打招呼,看到她最多點頭照應一下,然后便面無表qíng地從她身邊經過。要不是因為她還是他班上的同學,淺深幾乎可以肯定他不會理睬她。 淺深做人沒什么人緣,但是長大了些后,異xing意識逐漸增qiáng的她意識到自己的男人緣異常的好。起初她以為辛梓那是小孩子脾氣,也沒多在意,可過了兩年,這種qíng況一點都沒有改善。班級活動的時候,十幾個同學同上一部車,淺深前面的同學急急地自己付了車錢,辛梓隨后趕上來的時候問大家誰付了錢,誰還沒付,沒付的他統一付。淺深恰好站在他邊上就說:我沒付,我前面的三個都付了。 辛梓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沖著前面幾個同學又確認了一遍。 只需一次,敏感如梁淺深就明白了,辛梓這個眾人口中的大好人,好班長不喜歡她。 三問 三問lt;/pgt; 梁淺深抽痛的太陽xué讓她意識到自己正對著來人發呆,于是立即恢復姿態,有禮地讓來人坐下,自己迅速在他對面坐下。 那個男人還在那目不轉睛地盯著淺深,淺深無奈地靠在皮椅上對著那雙驚詫萬分的眼睛道:看夠了嗎?莫先生。 莫天這才收回自己唐突的視線,只是不過一會,他又禁不住看向淺深,嘴里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真沒想到,還能遇上你,我們都還以為 淺深笑笑,云淡風輕地說:人生何處不相逢。 莫天一愣,驚詫過后又不怎么自然地笑了兩聲,眼睛盯著淺深辦公桌上的名牌道:沒想到你成為了律師。真厲害。 淺深反夸贊道:哪有你厲害,大建筑師。 她拿起一個杯子, 隨口問道:喝茶可以嗎? 不用麻煩了,我今天來只是咨詢幾個問題來的。莫天連忙起身,擺了擺手。 沒關系。她把茶水遞到莫天面前,重新坐下,那么,你想問什么就盡管問吧,我能幫你解答的一定不遺余力。 辦公室里的冷氣chuī得淺深的頭越來越漲,握著鋼筆的手心滲出冷汗,但她不想在莫天面前吃止痛片,只得告誡自己要忍耐。莫天游移了一會開口問道:你還有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