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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雯滿臉倔qiáng,直視秋和,沒有任何反應。 代表大家去跟系主任說明qíng況的人是你,那你自己是不是沒有時間呢? 是。馮雯不得不硬著頭皮承認。 那好吧,剪輯確實最花jīng力,反正素材還沒拍攝齊全,你應該沒有開始剪。從明天起你不用管了 秋和姐,現在換人,未必水平比得上馮雯,影響了作品質量可就不好了。她的同班同學幫著說qíng。 秋和淡淡地說:不換別人,我自己剪,影響不了質量。你們還有誰騰不出時間? 幾個人面面相覷,再也沒人吱聲。 秋和雖然還是本科生,卻已經是剪輯專業課的助教,水平甚至超過老師。大一新生的剪輯基礎其實全是秋和教的,水平當然毋庸置疑。更令人驚詫的,是她與陳妍做對的決心。 【四】 一向gān燥悶熱的城市,接連下了兩天大雨,昏沉天色使晝夜的界線也不那么明顯了。這天氣正應了郭舒潔的心境。她社jiāo不廣,消息總是滯后,至今聽見的傳聞還是陳妍正在煽動學弟學妹們給系主任施壓要求換人,此前她一直把希望寄托在秋和身上,但秋和卻一連好幾天都不見蹤影,晚上也沒回寢室睡覺,問過薛濤,也不知qíng。 在秋和失蹤的第六天,郭舒潔已經放棄了對出國jiāo流的最后一絲希望。她倚著自己與秋和共同的上下鋪的鐵架和薛濤聊些瑣事,忽然無意中看見秋和書架側面掛著的藤編花籃:你說,這山茶花怎么都不會凋謝呢? 什么山茶花?薛濤回過頭。 郭舒潔指指花籃:我原先以為花以為不謝是因為秋和一直換,可她已經失蹤好幾天了,這花還是新鮮得像今天早晨才摘下的。 詭異之人養詭異之花。薛濤沒將這話題繼續展開,她再不回來,我都考慮要報警了。 不用報警,前天她朋友還來幫她拿過換洗衣服。烏咪再幔帳里幽幽地說。 郭舒潔眼睛一亮,立刻在她g邊蹲下:她去哪里了?什么時候回來? 她朋友沒說。烏咪的答案讓郭舒潔又恢復了抑郁。 濤濤呀,秋秋失蹤是不是你們雜志社出了什么問題?烏咪難得主動跟薛濤說話。 不知道。反正我文字方面沒什么問題,要出也只可能是畫手出問題哦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幾天前看她聊QQ,聽說連載漫畫的腳本作者一直拖稿,說不定跟那事有關。 同寢室已大半個學期,郭舒潔這才發現薛濤與秋和在校外共事,很是震驚:我還以為你倆關系不和?;叵肫饋?,秋和搬來之前,薛濤還說過秋和很難對付。 薛濤臉上泛起嘲笑意味的神色:秋和秋和,誰敢跟她不和? 準確地說,秋和并不算失蹤,她本來就和室友們不同班級,專業課時間不一致,也沒有共同的通選課,只要不回寢室睡覺,就和她們斷了聯系。 周四上體育課,王一鳴踢球受了點小傷,去小西天校醫院上藥,見內科外的候診區有個出挑的身影,白色短大衣,過膝長靴,臉藏在千鳥格報童帽下面,雙手環抱在胸前坐在斜切入室的陽光里,身邊放著一只黑紅漸變色銀鏈小包。走近一看,果然是秋和。 生病了? 去西南門外的工行辦事,半路突然覺得頭暈。正量體溫呢。女生夾著胳膊。 王一鳴一邊伸手摸她的額頭一邊問:感冒? 嗯,每年剛開始供暖這陣在都不適應,再加上熬夜,抵抗力下降。 感覺已經發燒了。王一鳴移開她的小包,在她身邊坐下來,誰讓你夜生活那么豐富。 豐富什么啊,剪片呢! 那怎么不叫我幫忙?我最近被個瘋丫頭圍追堵截沒處躲,正求剪輯室這么個絕佳去處。雖然王一鳴不是藝術系學生,但從小就喜歡搗鼓DV作品,秋和之所以剪輯水平高于同學就是因為拜王一鳴為師,跟他學的。 省省吧,知道是你幫忙,你家陳妍還不恨死你。顧楚楚堵你gān嗎?不是早就分手了么? 我用當初你甩我那招甩她,她就jīng神失常。指的便是連分手二字都不說就忽然消失。 秋和無話可答,從腋下取出溫度計,瞇著眼睛看半天。 多少度???男生忍不住催問。 十十多度。 唉,給我給我,連溫度計都不會認。喲,這溫度計還真是壞的。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幫你換。 男生很快回來,拿了個新的溫度計給她,重新坐在她身邊:片子剪完了么? 剪完了。 你說你,把陳妍氣成那樣,自己又沒討著好,何苦呢!其實你沒必要為了葉玄和陳妍置氣,葉玄和陳妍之間的關系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回事 我不是置氣,秋和打斷他,這也和葉玄無關。陳妍并不是特別需要這個jiāo流機會,以她家的經濟條件,想出國隨時都可以去。她拒絕也好爭搶也好,全都隨心所yù,這對她來說那就是個滿足自己虛榮心的游戲??赡阒肋@機會對一個郭舒潔這樣家境貧寒的普通學生而言有多重要么? 當秋和發現對方正用曖昧的眼神凝視她的時候,她停了下來。 秋和的臉上沒有表qíng,目光也不帶感qíng,不帶感qíng和無數感qíngjiāo織有時顯得同樣空dòng,就像城府極深和反應遲鈍總是看起來一樣。王一鳴抬起手擱在她頸側,用拇指撫了撫她的下頦,腦海里不合時宜地浮現出兩人jiāo往時她穿過的蕾絲短裙以及裙下兩條勻稱的長腿。 如果我說我還是愛你,你會重新和我在一起嗎? 秋和對他雙瞳中散發出的yù望報以一種溫和、寬容的微笑,反問道:如果我重新和你在一起,你會愛我勝過愛你自己嗎? 王一鳴將手放下,為了掩飾尷尬而笑出聲。 秋和倒是一點也不覺得尷尬,qíng緒平和,雖然依然微笑著,充滿質疑的眼神中卻流露出些微嫌惡。她不是養尊處優的金枝玉葉,對這種類型的拒絕已經習以為常。 不幸的殘影在內心驟然曳出一條長長的記憶線。 【五】 記憶中陽光總是明亮耀眼,使人影無處藏身,哪怕是最屈rǔ最悲傷的日子,湛藍如洗的天空也不帶一絲云彩。那是屬于年少的無憂無懼的時光,但年少時所受的創傷不會消失于無形,它們終將化作塵埃,沉淀在人一生的長路上。 秋和永遠記得那個晴朗得令人迷失彷徨的下午。 身邊石砌的墻體上遍布翠綠的蔓糙,期間點綴星星白花,眼角余光瞥過去,總覺得那種純美帶著點空dòng和虛假。汗水黏在皮膚與衣料間無法蒸發,頭腦被烈日炙烤得發出嗡嗡低鳴,那些知覺卻生動真實地延留至今。 面前的男生,表qíng發生了奇怪的變化,她感到腦海中空空如也,沒有標準令她能判斷這是苦笑還是冷笑。 王一鳴唇齒張合,像毒蛇吐信一樣,卻又像從前說一切甜言蜜語一樣,宣告了一個單純女孩的死刑。 你要多少錢,才能不去找她麻煩? 沒有嚎啕大哭,只是微微紅了眼眶,淚涌到眼角,立刻被高溫蒸gān。 第一場戀qíng,奪走了你的愛,而第二場戀qíng,奪走了你的尊嚴。 此前你以為自己是出色的女孩,直到那時才明白,人不可能拋卻家庭與出身孤立于世,哪怕展翼騰空,追隨你的輕蔑目光也不會消失。 你不再天真地相信,真心能換得真心。 你不動聲色地微紅眼眶,忍著沒讓那份屈rǔ流落,突然間仿佛靈魂出竅,所有感qíng從臉上倏忽消逝,仰起一張年輕得令人膽寒的姣好面容,婉然一笑:她在你心里值多少錢,我就要多少錢。 從此以后,你是秋和。 秋和以張揚自信到無以復加的姿態重新出現在王一鳴面前,只是再也沒有真心,報復xing地在他最愛自己的時候再度分手,適時抽身而退。一報還一報,兩不相欠,反倒成了普通朋友。 一場憑借智慧與冷漠駕馭得易如反掌的戰爭,秋和贏了自尊失了天真。 當一切歸于平靜,浩瀚怨恨只凝固成一粒塵埃,安眠于誰枯敗腐朽的心澗。 【六】 秋和從校醫院回寢室,屋里彌漫著番茄炒蛋和宮保jī丁的味道,想來大概從中午就沒通過風。她才坐定又起身推窗,這時,薛濤風風火火地緊跟著進門,開口第一句話竟然無關她這么些天的去向,而是:你快過來看看我郵箱。 看什么?女生回轉過頭的面孔上浮現慣常微笑,卻略顯遲鈍。 薛濤語調緊張,扔下包、拖開椅子、翻開電腦等一系列動作這之間沒有分毫凝滯。 有人給我的投稿信箱發郵件,舉報組稿編輯蘇靈抄襲她的文章,米白和其他編輯的信箱也都收到了,你看。她將瀏覽器的窗口最大化,拉開椅子讓秋和坐在自己桌前。 郵件主題:蘇靈是世界上最沒本事最卑鄙無恥的人! 內容: 編輯們好。 我現在正懷著無比憤慨的心qíng寫下這封信。在貴刊五月份雜志上刊載的蘇靈寫的《煙涼》,幾乎完全是照抄我之前投稿給她的《寂光炎涼》。她對我說我的稿件不符合標準被退了,那又為什么換上了她的名字發表在雜志上?我知道我現在說什么也沒有人會相信,但是,我還是要說,她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編輯!明眼人看看她以前在《可愛女生》雜志上發表的那些文章,稍加判斷就會知道她是個什么爛水平!不借著做小編抄襲別人的文章她根本就寫不出!就是做小編也是憑著和人拉關系四處發帖造勢搞得自己很qiáng一樣做上的!她是世界上最沒有本事而且最卑鄙無恥的人! 以下是我投稿的原文。 秋和被一連串的感嘆號晃得眼花,揉著太陽xué離開薛濤的座位:怎么像貼大字報似的。沒憑沒據信口開河,都照他這樣鬧,那所有編輯都別做事了。 完全不加理睬恐怕也不大好吧。薛濤知道,是憑著和人拉關系致使秋和反感。 秋和接手雜志改版之前,蘇靈就是原雜志的特約組稿編輯之一,她是個高中生,利用業余時間收集一些稿件供正式編輯選用。原雜志的兩個組稿編輯秋和都沿用了,與她們素昧平生,毫無關系。從這點看,這封郵件夸張與猜想的成分就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