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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白惜言提起她就笑了,的確是很喜歡她。 劉錦之握緊手中的公文包:有多喜歡? 錦之,你這咄咄bī人的樣兒,真像吃醋的小qíng兒啊。 劉錦之握住他的手臂,神色激動:有沒有喜歡到離不開的地步?這時白惜言終于發現他不是開玩笑了,笑容僵在唇邊,怔怔地看著他。要是她走了?離開您了呢? 要是她把您給她買的房子賣掉,再也不回來了呢? 白惜言不知道他發什么瘋,簡直有點氣急敗壞:你胡說什么?! 劉錦之往后一倒,脫了力。 實際上這兩天他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告訴白惜言。雖然他是為了自己的兄弟好,可畢竟他不是白惜言,不能代替他做決定。而且作為秘書,發生了什么事都是第一時間要報告老板才對,否則就是失職。 實話跟您說了吧,上周苗桐打電話叫我幫她賣房子,連工作也辭了,今天下午的火車去上海,就瞞著您一個。劉錦之說,現在去車站把她攔下還來得及。白借言呆呆的:她走了? 走了!斬釘截鐵。 小莫從后視鏡里看見老板回不過神來似的,忍不住cha嘴:白先生,要去火車站嗎? 他目色呆滯:去火車站gān什么? 小莫一拍大腿,著急:不把小苗追回來了?還不都是因為您老把那聒噪的吳小芳往家里帶?你是沒看見吳小芳背著您罵小苗什么呢!不愧是學法律的,嘴那個利,說她呸,話太難聽了,我反正說不出來!小苗的心真的挺寬的,沒見她動過什么氣,可誰能沒個脾氣,這不就是氣走了? 不是因為他把吳小芳招回家,也不是因為生氣走的,至于為什么,他想起來了。 這世上能把苗桐bī走的人也只有一個人而已。 半晌,他閉上眼:回家。 什么? 走了gān凈。 小莫差點把車開到山下去,那個吳小芳給白先生吃了什么迷魂藥了?! 其實他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他終于又恢復從前的樣子了,一個人。養生健身。伺候花糙??葱侣効磮?。晚上睡覺前喝一杯牛奶。他一個人。 其實他覺得這樣很好,其實那孩子的眼神他早就應該看得懂了,不是一個孩子看著個敬愛的長輩的眼睛,纏綿的柔軟的癡戀的一雙眼,他閱人無數怎么能看不懂? 其實他那天從小金柜的包廂里醒來,枕頭上還帶著她的香味,懷里微涼如風的體溫還未散去,耳邊還回dàng著她甜膩的喘息,他怎么會不記得。 可他必須不記得,冷落她,疏遠她,狠心推幵她。 是他錯了,他必須修正這個錯誤。 在苗桐離開的這個夜里,白惜言睡得很是沉穩。 第二天早上起g他聽見廚房里有響動,迷迷糊糊中,他喊:小桐? 一個碎花圍裙從廚房里飄出來,劉錦之拿著勺子,沒聽清他說的話:???你喊我? 哦,他想起來了,昨晚劉錦之留宿了。 苗桐已經走了。 劉錦之看他先是搖了搖頭,而后低頭看著腳尖,不太清醒似的。 那個,熬的ròu粥,餓了吧? 煮的ròu粥,餓了嗎? 一只手還能煮粥? 一只手還能打人。喲,好豆腐。 那女孩摸著他的臉,壞笑起來神采飛揚。 他突然問:苗桐走了? 走了。 不回來了? 劉錦之沒有回答。 白惜言難堪地把頭扭到一邊,眼里是滿滿的淚水。 第九章就是愛qíng 我開始想念你,心里一直無意識的想著你的事,總忍不住打聽你的消息,這如果還不是愛qíng,這能是什么呢? 人在擁有的時候,更多地想的是,失去后,我要怎么辦? 甚至有些人覺得失去了某個人就活不下去了。 苗桐卻明白,這世界上沒有誰離開誰就會死,就會痛苦到沒有勇氣開始新的生活。 時光飛逝,轉眼就是隆冬臘月。 這幾個月內,她沒有想念過白惜言,也沒有想念過那個城市的人。在新的城市結識了新的臉孔,照樣每日工作,做著她喜歡的事qíng,并沒有什么不快樂。人活著,總要做出點活著的姿態來,否則,也只是làng費這地球上的空氣和水,糟蹋米的蛀蟲。 因為連續幾日的雨雪惡劣天氣,京滬高速公路出了起嚴重車禍,天黑路滑,十幾輛車追尾。社里接到線報時,苗桐正在加班,馬上叫了攝影記者和司機去現場。 攝影記者趙芳菲與苗桐幾乎是同時進的社里,年紀相仿又成了出任務的huáng金搭檔。這幾個月恨不得好得跟苗桐穿同一條褲子。車上她跟司機拉家常,說她男朋友,又木訥又呆,跟條死狗似的。 司機笑她:那你怎么還不分手??? 趙芳菲翻了個白眼,你懂什么,我這叫騎驢找馬。你那女朋友沒房子不結婚,你怎么不跟她分? 司機嘿嘿一笑,要是小苗這么懂事的做我女朋友,我回去馬上分! 社里的幾個司機都能說會道,沒事兒就拿年輕女記者磨牙,或者開個huáng腔。苗桐多是不cha嘴,只聽他們從各自配偶談到理想對象,再從國內物價飛漲談到美國華爾街金融風bào。她們趕到時,路巳經封了,救護車和消防車駛入事故現場,市內的新聞采訪車正在現場錄現場qíng況。 事qíng比想象中還要糟糕得多,要知道高速公路的追尾最怕的是連續撞擊帶來的二次傷害,其中被擠壓最嚴重的是貨車前的一輛私家車,已經擠得看不出車本來的樣子,只不過車門口團著大片gān涸或新鮮的血跡。 苗桐甚至沒有勇氣上前去詢問那些坐在路邊雙眼紅腫呆滯的傷者,趙芳菲也只遲疑了幾秒,開始啪啪拍照。有醫護人員抬著擔架走過,舉著吊瓶的護士氣急敗壞地指著趙芳菲的鼻子:你,讓開!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這些記者還只知道拍拍拍! 小門小戶卻從小嬌慣壞了的姑娘,也別指望她多識得大體。趙芳菲這個人就是個火藥罐兒,也從不會壓抑自己的脾氣,正要嗆回去。苗桐拉住她往旁邊一扯,讓醫護人員匆匆過去了。 別拍了,幫忙救人! 哎,這是工作欸,我也是在盡我自己的職責而已。趙芳菲不依不饒,你看那護士的臉,好像這車禍是我造成的一樣喂!苗桐你去gān嗎?! 苗桐回過頭,趙芳菲從沒見過她這么嚴厲又冷漠的眼神,一時間連抱怨都咽下去了,聽她淡淡地質問:你就不能成熟點?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著跟人家吵架?多救一個人,就可能多挽回一個家庭,這不比完成職責有意義得多? 對于世界來說,不過是少了一個人,可對于家庭來說是塌了半邊天,她知道的。也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有這種切膚之痛。 苗桐跟著醫護人員忙著照顧傷員,對于簡單的傷口她還是可以處理,哄哄哭鬧的孩子,現場有條不紊地進行救護和疏通工作。一直到了天亮,拖車將事故車輛拖走,地上只剩下星星團團暗紅的血跡,清潔工人用水槍一沖,了無痕跡,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她跟著最后一輛救護車去了醫院,趙芳菲也跟著,只是不理她,冷著一張臉。 在發生事故的時候,醫院和派出所都不怎么喜歡記者,尤其是醫院這種要求肅靜的地方,記者一窩蜂地上來,亂哄哄的,不分場合的采訪耽誤救治。 走廊里從各地趕過來的遇難家屬一片哀號之聲,乍一聽,好似人間地獄。 苗桐灰頭土臉地癱坐在走廊外的休息椅上,像折斷的柳枝那樣垂著頭,衣服上染著斑斑血跡,láng狽不堪的。 突然一個熱烘烘的東西在她額上碰了碰:嗨!美女! 逆著金燦燦的光,苗桐看見了個穿白大褂的嬌小的女醫生,略圓的臉龐,臉上好似永遠都掛著美滋滋的笑意,揣著糖罐子般的漂亮甜姐兒。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大驚失色:你不記得我啦?我這種上等美人不應該是過目不忘的嗎? 苗桐啊了一聲,想起來了,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昨晚沒時間跟你打招呼,太忙了,喝點熱牛奶吧,看你這樣子跟遇難家屬似的。 謝謝你。苗桐頓了頓補充,唐醫生。 唐果有時候很佩服自己驚人的記憶力,很多她經手的病人只要見過一次,她就能記好幾年。尤其是苗桐這張臉,大概她到死也忘不了了。那是她做的第一臺獨立麻醉手術,活體腎移植,是她的成名作品。 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啊,現在畢業做記者了? 對,我也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你,我以為你在原來的醫院做得挺好。 哦,其實這邊是分院,人不夠用,連夜趕過來的。唐果看了看手表,撇嘴,估計要下午四點才能回去,萬惡的資本家壓榨我的休假時間。 苗桐聽她這么率真又孩子氣的抱怨,忍不住彎起嘴角笑起來,覺得她真是可愛。 你身體怎么樣?唐果俯身摸摸她的手,又探脈搏,半晌才愁苦地嘆氣,你得好好補補,底子太單薄虛弱了,氣血兩虧唔,眼圈黑成這樣,腎虛,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回事兒啊。 我會注意的,謝謝你。 說話得體,氣息溫和,客氣疏離,禮數上叫人完全挑不出錯。 唐果驚嘆,滴水不漏的一個姑娘啊,冷淡的氣場完全將人驅逐出她的自我領地,安靜又不缺乏dòng察力,善良卻不同qíng心泛濫。經過初步偵査,不是我方太弱是敵方太qiáng,唐果準備撤離高地。 那個,我得去忙了,你注意休息。 我可以采訪輕傷患者嗎? 可以給你開個后門,不過要注意患者qíng緒。 謝謝。 自己人嘛,應該的。 她們什么時候成自己人了? 苗桐確定這個人是自己在世界上最不想見到的人,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