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我怔了一下,就和他們繼續聊天了。 伴娘和伴郎,根本不會有機會坐下來吃東西吧。 婚禮很快就開始了。 老大雖然嘴上說一切從簡,但是還是很隆重的。 新郎新娘在伴娘伴郎的陪伴下,踏著婚禮進行曲走進了宴會廳,穿過一道道花拱門,走上了臺。 我聽到鄰桌的人在議論。 新娘新郎還蠻配的。 哎呀,那個伴郎好帥。 是啊。 莊序 此時此刻,那么多人一起看著臺上,我才敢那么仔細地看他。 他 不太一樣了。 比大學時代好像更瘦削,渾身上下帶著凌厲的感覺,合體的西裝包裹下,他從神qíng到姿態,都像鋒芒畢露的劍 他遇見了多少事qíng,才會是如今這個樣子? 多么可惜,我沒有看見他怎么一步步地蛻變至今。 歡樂嘈雜的氣氛中,我的目光大概太過忘形,他一直定在虛空的眼神,忽然直直地朝我she來。 我急忙扭回了頭。 一時驚魂未定,心臟幾乎從胸腔里跳出來。好不容易定下神來,我又開始后悔,剛剛我這么急迫地扭頭,是不是太露痕跡了? 林嶼森忽然夾了一筷子菜放我碗里,伴隨著極度溫柔的語調:曦光,壓壓驚。 哦,謝謝。我神不守舍地低下頭,頓時驚了。 他從哪里找到這么一大塊肥ròu夾給我。 這哪里是壓驚,分明是受驚好嗎? 臺上婚禮的儀式已經結束,老大夫妻開始一桌桌地敬酒,容容穿著伴娘的小禮服,回到了酒席上。她當然不會坐在我身邊,和我隔了一張空位。 一坐下來,她沒跟任何人打招呼,笑了一下,目光直接投向了林嶼森。 我知道你。 除了林嶼森,大家都詫異地看著她。容容微揚著下巴,臉上帶著一種矜傲的神態:昨天我就覺得林先生的名字很耳熟,后來才想起來,林先生是我們公司董事長的外孫吧? 林嶼森微微一笑,你在盛遠? 等不及容容回答,小鳳已經一驚一乍地叫開了,哇,曦光,不是吧,你男朋友是傳說中的豪門世家啊。 我沒有回答她,徑直看向了容容。容容的笑容很奇怪,眼中帶著明顯的不屑,好像對小鳳的話很不以為然。 不等別人問她怎么會知道林嶼森,容容就主動說:我是營銷部盛經理的二秘,聽他提過你。 行杰? 容容矜持地點點頭。 林嶼森笑了笑,說了句:原來是行杰的秘書。便不再多言。 容容有些不甘心地繼續說:可惜以前在總公司沒見過林先生呢,我到公司沒幾個月,就聽說林先生分配到下面的分公司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她在說到下面的分公司這幾個字時分外地用力,神qíng中也流露出一些說不出的味道。 原來是去蘇州,還和曦光一個公司呢。對了,曦光,你怎么跑去蘇州那里了啊,蘇州雖然發展很好,但是機遇畢竟不如上海啊。 她到底想表達什么意思?告訴大家林嶼森被擠出了盛遠核心?暗示他在盛遠沒有地位,根本不值一提? 這關你什么事??! 我心里猛地生出一股怒意,看著葉容,語調刻意輕快地說:蘇州很好啊,那邊的公司是我家跟盛遠合資的,工作起來自在點。上海機遇是好,不過你說的那些機遇,我大概用不上。 哦對了,盛家跟我家蠻熟的,容容你在盛遠工作的話,要是遇見什么問題,可以找我哦,千萬不要客氣,大學時候的qíng誼最難得了,能幫的我一定幫。 葉容的臉色驟然黑了。 林嶼森看了我一眼,他在人前一貫不流露明顯的qíng緒,因此我也不知道他這一眼是什么意思,心頭有點忐忑地附耳過去:太拽了? 林嶼森笑了笑。 我郁悶了:你笑什么? 林嶼森低笑著學我附耳:我笑有人披著紙老虎的皮耀武揚威,我旁邊真正的小老虎只敢露出小貓爪子,還小心翼翼地怕太鋒利傷到人。 這是什么意思? 不帶這么嘲笑人的??! 思靚大概看出了氣氛古怪,習慣xing地開始打圓場:容容你怎么當伴娘還有空來吃東西,不要幫忙收紅包嗎? 葉容過了好一會才回答她:老大的mama在收著,我過來歇一下。 你也累了,趕緊吃吧。思靚說完又想起什么似的問我:西瓜,聽老大說你有禮物送給我們啊,怎么沒見你帶來? 哦。我本來想今天帶來的,但是昨天沒回蘇州,下次我 話還沒說完,旁邊的椅子忽然被拉開,眼角余光中,我先看見了黑色的西裝袖子,然后才感受到久違的氣息近在咫尺。 剛剛還在臺上的伴郎,忽然就坐到了我身邊。 我頓時僵住了。 思靚已經在打趣我,咦,我聽到了什么,昨天晚上你沒回蘇州?不會住在了上海吧?住哪里呀? 她曖昧的目光在我和林嶼森身上掃來掃去,林先生在上??隙ㄓ蟹孔拥呐?? 林嶼森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我的住處離曦光的酒店很近,早上去接她很方便。 第三十二章 思靚有些尷尬,gān笑了一下說:這樣啊。 我沒有再出聲。 喜宴正在熱鬧地進行,可是我的周圍卻仿佛一片寂靜,明明大家都在說話,我卻覺得那么遙遠,安靜得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葉容帶著一絲親昵問莊序:你怎么過來了,不要陪著老大他們敬酒嗎? 思靚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莊序,莊序卻好像沒聽到似的,靜靜地喝了口酒,一言不發。 酒桌上安靜了好一會,最后還是思靚接口:我看他們親戚挺能喝的,大概用不著莊序了吧。對了,莊序,卓輝說前幾天在榮資大廈那邊看見你了。 卓輝應聲說:是啊,昨天忘記問你了,上周你是不是去過榮資大廈?我過去辦事,看著一個人挺像你的,想叫來著,一眨眼就看不見人了,是你吧?你怎么跑那去了? 我現在在那里工作。 清冷的聲音響起,那么近的距離,就仿佛響在我的胸腔。 卓輝吃了一驚:你什么時候換工作了? 你葉容跟他同時脫口而出,隨即緊緊抿住了嘴。 一個月前。 你口風很緊啊,換了公司也不說,不過A行已經很qiáng了,你跳槽到哪里去了? 還是A行,換了部門。 什么部門?另一個同學追問。 投資銀行部。 同學們一下子怔住了,看著他的表qíng都有些震驚。 像A行這種外資全能銀行,旗下還分商業銀行和投資銀行,商業銀行經營傳統的存貸業務,之前莊序會到我們公司來,應該是在商業銀行里做貸款方面的。投資銀行則是完全不同的業務類型,做IPO或者并購重組等等。 這種世界頂尖銀行,商業銀行就很難進了,更別說他們的投資銀行了,不是極優秀的人才根本進不去,他居然半年就跳到A行的投資銀行 不過,如果在投行部的話,要經常應酬客戶的吧,莊序的xing格合適么? 這個念頭在腦海里一冒出來,就被我狠狠地按了下去。這關我什么事呢,我想這些未免也太可笑了。而且,莊序雖然驕傲清高,人緣卻一直是非常好,以前在學校從老師到同學都很喜歡他,就連姜銳都對他非常服氣。他在其他人面前,也并不像對我這樣不假辭色。 他孤高冷淡的一面大概全部免費送給了我吧 卓輝猶在咋舌:我知道你專業厲害又拼命,早晚出頭,不過這跨越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投行部的話,月薪起碼翻倍?聽說年終獎都是六位數啊。按你這速度,幾年之內年薪百萬也不稀奇。 這算什么。莊序的語氣帶著淡淡的嘲諷。 我忍不住偏了偏目光。 竟正好與他的目光相接。 我愣了一下,忽然就想起了畢業前,得知他去A行后,他看我的眼神 好像想知道我會有什么反應似的。 只是如今更加的深幽,仿佛隔了一層冰霜。 滿桌的人只有小鳳不太關心這邊的話題,她正在追問林嶼森關于我們的戀愛史。 原來你跟西瓜是辦公室戀qíng??!你是西瓜上司的話,也跟我們差不多專業吧?MBA嗎? 不是。林嶼森的回答慢了一拍,語調也沉了下去,我學醫。 什么?這差別很大啊,那你怎么不做醫生? 她怎么這么八卦??!我急忙扭頭打斷了她。 你問這么多gān嘛? 小鳳矮油了一聲,問問都不可以,占有yù要不要這么大啊,西瓜我以前都沒發現你這么會吃醋。我就是奇怪學醫怎么不做醫生嘛。 她還說! 我瞪了她一眼。這有什么好奇怪的,沒見過全才啊。 林嶼森一下子失笑了,她是沒見過你這么自chuī自擂的。然后安撫似的對我說:沒關系。 哪里沒關系,明明平時是那么不動聲色的人,可是剛剛語氣中的失落,連我都聽出來了。 我岔開話題:魚羹味道蠻不錯的,你喝了沒? 他看著我,嘴角微微彎了一下,還沒。 他似乎毫無動手的意向,我于是自發地轉過桌上的轉盤,盛了一碗魚羹給他,然后又盛了一碗給小鳳,順手再給自己也盛了一碗。 我放下湯勺,頓了一下,盡量自然地轉回身,低下頭開始喝湯,無可避免地在余光中看見了莊序。 他正好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飯桌上話題還在繼續,主要是幾個男同學在聊。 你去投行也挺合適,反正本來你就是一周80個小時的工作節奏,不像我,都是混混的。 你也知道你混。思靚已經好一陣沒說話了,開口就是埋怨卓輝,她看著莊序,眼神有點復雜,真沒想到你發展這么快,很快就能在上海買房了吧。 小鳳一邊喝湯一邊含糊不清地說:你們家卓輝不是一來上海家里就給買房了嘛,等拿到房你們也要結婚了吧? 卓輝嘿嘿地笑,思靚沒有聲音,轉頭和忽然沉默起來的葉容說話去了。 另一個男同學□來:對了莊序,最近我買了兩支股票,你有空幫我看看?你可別像大學時候那么不講義氣了,我可聽說了,大四那會你買了支股票,隔天就是一個漲停板。 卓輝附和:是啊,可惜他立刻就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