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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嚇壞了吧。 呵,她嚇壞了? 這句話不知道觸到了什么地雷,他忽然就維持不了平靜的表qíng了,我真為聶小姐的宅心仁厚感到詫異,這種時候竟然還能想到別人的心qíng。 我被他突然爆發的qíng緒嚇了一跳,睜大眼睛看著他,說不出話來,我不過是隨口一句話而已,他為什么發這么大火? 你要是真有這么善良,為什么 他猛然地住了口,深吸了一口氣,再度控制住了自己的qíng緒。然而他語氣中的諷刺太明顯了,遲鈍如我都已經被詞鋒割傷。 看在我已經這么倒霉的份上,你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對我的偏見!和顏悅色一點??! 我的眼眶一下子熱了起來。本來不想表現得這么脆弱的,可是這么難受還要被冷嘲熱諷,我忽然就覺得那么委屈。 眼淚一下子就奪眶而出。 房間里霎時安靜下來。 他bào躁的身影好像瞬間被凝固,僵立在我病g前。 你哭什么?你毫發無損,有什么值得哭?良久,他嘶啞著嗓子低聲說。 原來我連哭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要不是你朋友那聲慘叫,我根本不會摔下來,被你害這么慘,還要被你各種諷刺,我哭一下都不行嗎? 因為我? 不是因為你是因為誰?我是多倒霉才會遇見你??! 我把這些日子受的委屈一股腦倒出來,又摔跤,又被零件砸到頭,盤點多累你知道嗎?現在我還直接從樓下掉下來 聶曦光 他低聲叫我的名字。 眼前一片模糊,我用力地擦走眼淚。林嶼森,我有個問題。 你說。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聲音好像柔和了一些,卻又帶著不協調的僵硬。 我是聶程遠的女兒又怎么樣啊,我們兩家又沒有仇,你gān嘛這么為難我? 他沉默著。 我幾乎不確定起來,我們兩家真的有仇? 盛家和聶家,一向合作無間。 那為什么? 我也想知道,為什么? 他喃喃地說出了這句話,臉上露出了一種仿若自嘲的神色,眼底好像瞬間被倦怠填滿。 很痛嗎?聶曦光。他低聲問我。 我無意識地點了下頭。 呵,我也是。 我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覺得他比我還痛苦。 他是怎么了?現在難道不是我在控訴他么?怎么我卻感覺,我才是傷害他的哪一個? 我忍不住問了一聲:你還好嗎? 他神qíng一動,復雜難辨的目光直直地朝我she來,仿佛要尋找什么,有一剎那,我甚至覺得他會伸手觸碰我的眼睛。 這句話 他的聲音愈發的輕微,入耳的語句似是而非。四目相對,我想我眼睛里肯定滿是茫然,想起眼角還掛著淚珠,連忙擦了擦。 他慢慢地轉開了視線。 好一會兒,他說:別再哭了。 他在病g前靜立了一會,然后一個人站在了窗前。 他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為那簡直是個不會動彈的雕像,久到窗外的天色一點點地亮起來,久到我又有點昏沉沉,快要閉上眼睛。 以后我不會再這樣。 寂靜的室內,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 我眨了眨眼睛,幾乎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他轉過身來,神qíng像bào風雨后寧靜的海面,剛剛那些yīn郁,bào躁,隱痛所有的所有,都重新回到了那平靜的眼神之下。除了眼下疲倦的青影,他和任何時候一樣,冷靜而姿態沉著。 以后我不會再這樣對你,一定。 他重復了一遍這句話,語氣是那么的果斷堅決。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他這句話不像對我說的,更像對他自己說。 我愣愣地,不知道說什么。他也不需要我說什么,他拿起了沙發上的外套,說:你再休息一下,我去幫你拿早餐。 他好像重新回到了從容不迫的節奏,而我卻對這樣的發展一片茫然。 第二十二節 早餐是殷潔和羽華帶來的。 我們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林副總站在樓下,他讓我們把粥帶上來的好像是他家保姆熬了送來的。羽華一邊說,一邊打開了保溫桶。 殷潔則在病房里亂串。 她發現我沒什么事后,已經迅速地從懺悔中解脫了出來,興奮地在房間里看來看去。 哇,曦光,你住單人間唉,林副總好大手筆。 羽華比她賢妻良母多了,坐在病g旁邊看著我喝粥,一邊擔心醫藥費的問題:這種單間,我們的醫保好像不給報銷吧? 哎呀,你擔心什么啊,林副總昨天把錢都付了。殷潔一臉無所謂,要不是他那個女的朋友大喊大叫,曦光也不會嚇的掉下去啊,不過曦光,你可別怪林副總哦。 羽華好奇地問:你怎么知道是女的朋友,不是女朋友? 殷潔不以為然地說:昨天你沒看見啦,林副總疾言厲色的好嚇人,其實曦光掉下來,那個女的估計也嚇到了,如果是他女朋友,林副總總要安慰下她吧,結果完全沒有啊。我聽著好像是以前的同學吧。 殷潔趴到我g前,挺認真地說:曦光,以后你別說林副總對你不好啦,昨天送你到醫院,所有事qíng都是他一個人做的。話說他不愧是做過醫生的,好厲害,救護車來之前他給你做急救啊檢查什么的,真的帥呆了唉。后來醫院里有個實習生動作毛糙些都被他訓了,還讓別人早點轉行,不要做醫生了,免得害人害己,哎呀,從來沒見過他這么兇,我都嚇呆了。 我也聽呆了。 哦對了,你還吐了人家一身。 這回我直接傻了。 腦海里好像又有點印象,好像是有一回我被他叫醒,直接就撲他身上吐了? 人家還得扶著你讓你吐他身上,不然你就掉下去了,對了,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受傷了,他是單手接你的哎曦光啊,林副總當時沖過去都跪倒了 吃完早飯我就把殷潔她們趕回去上班了,我現在已經沒什么問題,腳上雖然有些劃傷,行走有些不便,但并沒有太大的影響,實在沒必要讓她們翹班陪我。 我想起林嶼森。 雖然要不是他朋友那聲慘叫,我根本不會跌下來,但是之后卻都是他一直在照顧我,即使態度不太友善又那么奇怪,但是似乎還是應該感謝他一下? 我猶豫了一下,翻出了他的手機號碼。 出于工作需要,他的手機號碼我一直都是有的,但是從來沒用過。我為短信內容糾結了半天,發了個簡短的過去。 昨天謝謝你。 很久沒有回復。 我想了一想,可能他都不知道這個號碼是誰,正想補發一個短信說明一下,回復卻已經過來了,十分的禮貌客套:不客氣。 禮尚往來完畢,我放下手機,看看才八點不到,就安心地補了個眠。 小睡一覺醒來,枕邊的手機不停地在閃爍,拿過來,有未讀短信,一打開,居然是林嶼森的。 你現在怎么樣? 我看了一下時間,居然是半個多小時前發的,趕緊回復他:感覺沒什么問題了。 很快短信便回過來。一會我去看看。 ??? 我握著手機糾結了半天,還沒決定怎么回復,就聽到敲門聲響起,隨即林嶼森便推門而入。 我有些傻地看著他。 正好走到樓下。他站在門口說。 哦。 他停了一下,才走進來,我想坐起身,卻被他攔住,躺下吧,你最好多臥g休息。 感覺沒事了。我還是坐起來了點,抱著被子,那個,對不起,聽殷潔說我昨天吐了你一身。 做醫生,這些習慣了。 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又恢復了平時的gān凈挺拔,我還蠻難想象他習慣被病人吐一身的樣子我又想起他的手,那你的手,殷潔說你的手好像受傷了 沒事。他簡略地回答了兩個字。 病房里沉默了下來。 他望著我,忽然問:聶曦光,如果我把之前的一切都忘記,你呢?之前我那樣對你,也一筆勾銷? 這是要和解? 我迅速地在心里算了一下,之前他各種叫我加班,但是我好像用jīng神力(?)讓他車禍了后來他朋友害我跌下樓,他被我吐了一身好像扯平了? 我仔細算了兩遍后,大方地說:我從來不記恨的。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點點頭:那就好。 可是 你為什么忽然就要和解什么的? 我怕你我最怕生病的人哭。他硬生生地轉了個彎。 我愣愣地看著他,心想他前面半句不會是想說他怕我哭吧?雖然剎住了想起自己昨天哭得稀里嘩啦的樣子,我臉上頓時一陣火辣辣的,無比后悔問了他這個問題。 幸好這時候一群白大褂推門而入。 查房時間到了。 走在第一個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醫生,他一進門就笑彎了眼。 哎呀,林醫生,您怎么還在這里?昨天一晚沒睡今天體力還這么充沛,不愧是當年咱們醫學院第一禽shòu啊。 來來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他對著身后的醫生們說,我大學和留學時候的雙重師弟,林嶼森林醫生。 我知道林醫生!拜讀過你發表的關于腦gān腫瘤的論文。他身后一個女醫生驚喜地朝林嶼森伸出了手,可惜上次我去你們醫院進修的時候卻聽說你已經離職了,不知道林醫生現在在哪里高就? 林嶼森也伸出手,但相對人家的熱qíng就顯得分外矜持,我已經不再從醫。 女醫生很震驚:這、這怎么會? 林嶼森簡短地說:人各有志。 OK,OK!敘舊以后再說吧。年輕的醫生打斷了他們,轉向了我:我們林醫生的女朋友是吧?今天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同事。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林嶼森淡淡地說。 哦,哈哈哈,弄錯了,來認識一下,聶曦光是嗎?我姓方,是你的主治醫生。方醫生問了我幾個問題,翻了下病歷和拍的片子,不錯啊,很幸運,沒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