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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真怪你?!庇羟嘈÷暤溃骸拔揖褪窍搿搿彼舱f不清楚,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兒在無理取鬧了。 潤生眉毛輕輕一挑:“撒個嬌?” 郁青臉紅了:“我可沒有?!毖垡姖櫳敝钡囟⒅约?,立刻不好意思起來:“你別那么看我……怪怪的。萬一讓同學看見……該起疑心了?!边@話一出口,心里忽然有幾分不是滋味。 潤生卻沒什么特別的反應:“那就不在學校唄?!彼p松道:“正好周六,咱們今天出去吧。我看了報紙,這個周末有新電影?!?/br> 開學這段時間一直忙著,要忙學校的事,也要擔心郁芬的事。郁青連著幾個周末都回了家,感覺已經很久沒和潤生在一起了。 聽到潤生這樣說,他很自然地點了頭:“好啊?!?/br> 出了學校,好像種種規矩和顧忌一下子就少了很多。兩個人也不搭公交,就那么肩并肩地順著大路往前走。他陪潤生買了煙,潤生也陪他去書店買了新的外文。兩個人一路上輕快地聊著天,還頗奢侈地跑去一家國營的老飯店吃了溜肥腸和地三鮮。在學校里,大家要憑飯票吃飯。每個月上面發下來的飯票就那么多,用完了就沒有了,所以每頓飯都要算計著,吃起飯來不免帶著幾分小心翼翼。而且和郁青做飯搭子的室友一向節儉,連帶著郁青也不好意思吃得太好。不過就算他有心想大吃二喝,學校也沒給他這個機會——食堂雖然不會讓學生餓著,可那飯菜大部分時候總是有點缺少油水就是了。 老飯店的師傅水平過人,溜肥腸又嫩又香,地三鮮也咸甜適口。就著那滿滿兩大盤冒著鮮亮油光的熱菜,郁青一口氣吃了三碗大米飯,潤生吃了四碗。兩個人最后連餐盤里的湯水都拌著米飯一起吃了,惹得服務員多看了他們好幾眼。 這樣光顧著埋頭苦吃,趕到電影院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潤生特意買了兩張最后排的票,郁青和他心照不宣。兩個人摸黑進了已經開場的電影大廳。 潤生雖然算計得明白,可架不住周末的影院人實在太多。他們坐在后排的角落里,前面和側面都是人。 不過人再多,周圍也是個烏漆麻黑。潤生一坐下,便直接握住了郁青的手。 片子是個槍戰片,劇情沒什么意思。郁青和潤生壓了一下午馬路,晚飯又吃得有點兒撐,這會兒坐在暖呼呼的電影院里,竟然犯起困來。反正四周漆黑一團也沒人注意,他把棉大衣蓋在身上,理直氣壯地往潤生肩上一靠。而潤生也很自然地向他靠過來。 郁青小睡了片刻,又在電影里高分貝的尖叫聲里醒了過來。屏幕上正演到嚇人的地方,他睜了一下眼睛,又趕緊閉上了。 潤生在他耳邊輕輕道:“醒了?” “醒了?!庇羟嘤脴O小的聲音道:“我睡了多久?” “也沒多久?!睗櫳诖笠孪挛罩氖?,輕輕揉搓著:“等下別說話?!?/br> 郁青剛醒,還有點兒呆呆的:“啊,為什么?” 潤生低低地笑了:“我早就想這么干了?!庇忠徊屄曧懫?,他悄悄把手伸向了郁青。 隔著棉褲,潤生的手仍然是燙的。郁青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危險。他想推開潤生的手,又怕讓人發現。只能又羞又急地在大衣下和潤生較勁。 可惜過年時嘗過兩回甜頭,年輕的身體如今居然變得十分不爭氣——沒等潤生真的如何,郁青自己先饞了。 他糾結又委屈,忍不住在凳子底下輕輕踩了潤生一腳。 可沒想到潤生比他還要更不爭氣些。黑暗里那咽口水的聲音太過明顯,簡直讓郁青恨不得去捂他的嘴。 正在不知所措,潤生忽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聲音沉沉道:“我們走?!?/br> 一出電影院,他便迫不及待把郁青拉進小巷子里,劈頭蓋臉地親了過來。不光是親,潤生整個人死死抵著郁青,簡直讓郁青沒有半分躲避的空間。 郁青同他這樣吻了片刻,渾身上下只剩一處沒有軟。這滋味太過誘人,他年少情熱,幾乎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 剛昏昏然地抬手抱住潤生,只聽身邊嘩啦一聲巨響。郁青從迷蒙中驚醒,看見了他們身邊碎落的玻璃燈牌和磚頭。 幾個身影站在巷口,背對著街上的燈光,沖他們高喊道:“死兔子!別臟了這塊兒地兒!” 又一塊磚砸了過來。滾到他們腳邊,停下了。笑聲和罵聲都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 北風又冷又硬,把郁青熱乎乎的臉蛋兒吹得發疼。他有些反應不過來地望著那幾個看不清面孔的人。 潤生長長地吐氣,把他的頭摟進懷里,然后沖著那幾個人極輕蔑地唾了一口,冷聲道:“cao你媽?!?/br> 對面罵了兩句,潤生拾起了地上的磚,精準地丟了過去。 巷口的人立刻做鳥獸散。 潤生拉過郁青的手,反方向跑了出去。 冷風在他們身邊呼嘯,身后的罵聲漸漸聽不到了。郁青被潤生滾熱的大手攥著,在夜風里奔跑,心情卻漸漸輕盈起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們一起慢慢停下了腳步。潤生轉過頭,似乎想說什么,郁青卻沖他氣喘吁吁地笑了:“今天晚上要睡招待所么?” “招待所要身份證和介紹信?!睗櫳拖铝祟^。 “小旅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