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再怎樣忙碌和緊張，期末也總會過去。郁青靜下心來一門一門地考過去，到他考完最后一科時，之前的許多科目都已經出了成績。令人擔心的理科基礎課全都拿了不錯的分數，已經出來的專業課也都考得很好。至于沒有出成績的那些，郁青可以肯定，自己并沒有掛科之虞了。

    郁青的室友們家在外地，考試剛一結束就匆匆結伴趕去火車站了。做學生的不光要熬通宵考試，還得熬通宵去排隊買火車票。車票的預售期只有三天，馬上又要過年了，能不能買到票都是未知數。

    郁青家在本地，沒有這些麻煩。所有的考試都結束了，他現在壓力消失，整個人反倒有點兒茫然感。大概是之前累過頭的緣故。

    他打了個呵欠，頭一個念頭是今天總算可以回宿舍好好睡覺了。然后明天要去找潤生，問問他們幾號考完，到時候一起回家。

    想到潤生，就想到那兩本厚厚的筆記。郁青的臉熱了起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有很長時間沒看到潤生的影子了。其實算下來大概也就十來天，卻不知怎么感覺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不管怎么說，他要先好好謝謝潤生才行。

    到時候潤生總不至于還不和自己講話吧……郁青這樣低頭思量著，冷不丁和一個路過的學生撞了個滿懷。

    他趕忙道歉，一抬頭，卻驚喜道：“誒，巧柔？”

    有段時間不見，林巧柔好像比原來漂亮了許多。她抿著嘴沖郁青笑了起來：“你走路都不看路的？”

    “考試考懵了嘛?！庇羟鄮退训厣夏且淮蠖延∷⒐P記本似的東西撿了起來，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撞傷了你沒有？”

    “沒有沒有?！绷智扇崞D難地把東西抱了起來：“你們期末考試都結束了？”

    郁青主動道：“嗯，剛考完最后一門。我幫你拿吧，你要去哪兒？”

    “回宿舍?！绷智扇岐q豫了一些，有幾分不好意思地對郁青道：“你幫我拿一半就好了?！?/br>
    郁青熱情道：“沒關系的，都給我吧?！彼鹉且欢延∷⑵?，好奇道：“不是期末了么，怎么弄了這么多教案？”

    “老師托校出版社印的，是下學期的教學資料。因為課程比較難，想在寒假之前給同學們發下去，讓大家提前看看?！?/br>
    郁青很自然道：“晚上有點兒黑，我送你回去吧?！?/br>
    兩個人一起往女生宿舍區走，林巧柔看了他一眼，過了片刻，又看了他一眼。

    郁青扭頭道：“我臉上有東西？”

    “沒?！绷智扇岬拖骂^：“謝謝你送我回去?！?/br>
    “謝什么啊?！庇羟嗪镁脹]見她，覺得很親切：“你們系期末考試都結束了么？”

    “沒有呢，大后天才考最后一門?！?/br>
    “那你知道潤生他們什么時候考完么？”

    “好像是這兩天就能考完了……你沒問過他么？”

    “我感覺我好久都沒見過他了?！毕氲嚼祥L時間都沒和自己說一句話的潤生，郁青低落了下去。

    林巧柔安慰道：“大學就是這樣的，大家都太忙了。我明天去院里考試，正好能幫你看看考試時間安排……”

    “那倒不用……”郁青想起了他們僅有二十三天的寒假，感到惆悵極了：“我們的寒假未免也太短了吧，春節都沒過完就又要開學呀……”

    “也沒辦法，這學期就這么安排的。不過聽說，G大的暑假一向挺長的?！绷智扇崴坪醣凰恼Z氣逗笑了。

    想到暑假，郁青就想到了潤生，他沉默下去。

    林巧柔也沉默著。她們路過足球場時，林巧柔的腳步慢了下來。

    郁青體貼道：“是搬書累了么？要么歇一會兒？”

    “嗯，有點兒?！?/br>
    林巧柔在足球場邊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郁青只好也跟著她一起坐下了。她看著天上，喃喃道：“今天沒有月亮啊?！?/br>
    “有星星啊?！庇羟嗫戳搜厶焐?。

    “星星也沒多少?！?/br>
    “冬天嘛，夏天星星就多一些。對了，你期末復習得還順利么？”

    “還好?！绷智扇嵊值拖铝祟^，不說話了。

    郁青看著她，隱隱好像意識到了什么，他有點兒緊張：“那個，時間挺晚了，你們之后不是還有考試么？”

    “考試沒關系的，都復習得差不多了?！?/br>
    “哦?！薄昂孟瘛悬c兒冷……”

    “是挺冷的?！庇羟嚓P切道：“早點兒回宿舍吧，宿舍肯定比外面暖和……”

    林巧柔又不說話了。

    郁青心里怪別扭的，可又不好說什么，只能坐在那里陪著她。

    “你喜歡什么顏色？”

    “??？”郁青愣了愣：“綠，綠的？”

    “綠的啊……”林巧柔好像嘆了口氣：“綠的……好像不行……”

    “怎么了？”郁青奇怪道。

    “沒什么……就……宿舍的女同學一起玩兒，偶爾會織點兒小東西……我想……”她吞吞吐吐了片刻，似乎終于鼓起了一點勇氣，抬頭看向郁青：“我想……哎呀……”

    有什么東西打中了她。

    長椅上的兩個人都嚇了一跳。郁青慌忙道：“怎么了？”

    “不……不知道……”林巧柔也有點兒慌：“好像……是小石頭……”

    一顆石子從椅子上咕嚕嚕地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