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于是我們
「好……這樣就差不多都清干凈……了吧?」 我用手腕拭去額頭上的汗,「呼~」地吐了口氣后對白山學姊說道。 這里是文化社團教室棟地下一樓——棒球社社團教室。 不對,應該說是前·棒球社社團教室。 「要跟這個地方說再見,有點舍不得耶……」 「是嗎?我的話,倒是有種爽快的感覺啦?!?/br> 「我啊……好歹也在這邊待了一年了,所以有點……」 抱歉啦~白山學姊含淚苦笑。 啊——原來如此,就算是這種昏暗又陰晦的地下室,對白山學姊來說也是充滿高中生活點滴回憶的地方啊。明白前因后果的話——在這個社團教室渡過的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無可替換的寶物,是我說錯話了。 話說回來,我有股沖動想要抱住強忍淚水的白山學姊,不過要是因為感性而放任自己做出這種暴行,肯定會被black白山老師的連段攻擊直接打空血條,所以還是拿出鋼鐵般的意志克制自己吧。 回到正題。 「真的……是最后了呢?!?/br> 「這不是件好事嘛,沒必要哭吧。想來的話隨時都可以再來啊——笑一個,跟這里道別吧?!?/br> 「嗯……你說的對,嗯?!?/br> 接著我們走出門外,將發出嘰嘎聲的老舊門扉關上——兩人一同行禮。 謝謝,再見了。 我在心中這么說完后馬上抬起頭,白山學姊則是維持了彎著腰低下頭的姿勢約五分鐘。 白山學姊抬起頭時,已經完全看不到淚水的痕跡。接著露出太陽般的燦爛笑容對我說道。 「那我們走吧,去新的社團教室?!?/br> 「……兩位回來了喔?!?/br> 體育社團教室棟二樓——新·棒球社社團教室。 我與白山學姊進入后,看到純拿著抹布在擦窗子。 ——不過。 為什么她往這邊看過來的視線好恐怖? 「……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 「有嗎?沒有吧?」 被冷言冷語攻擊的我——而且她好像很在意旁邊的白山學姊,到底是怎樣???不管怎么想都想不通,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嗯哼~」 白山學姊好像明白什么,戳了戳我的肩膀。 「桂木同學,桂木同學?!?/br> 「嗯?什么事?!?/br> 「小純她啊,在吃加了黑醋的大腸面線喔?!?/br> 「大腸面線?」 哪來的大腸面線? 她不是在擦窗子嗎? 這個社團胡言亂語的人真的很多耶,我露出受不了的表情,白山學姊則是「嘿嘿~」地笑了,接著開始跳起怪舞。 「加了黑醋的大腸面線,大腸面線加醋,加了黑醋,黑醋……」 「我不是·說了·什么事·都沒有嘛!」 純的聲音大到連窗戶都在震動。 是怎樣???干么突然喊這么大聲??? 覺得慌亂的純看起來很有趣,白山學姊臉上露出跟拿球棒時不同、但平常也從未見過的笑容。 「啊~對了我有東西忘了拿所以我先去拿羅~」 這超級故意又生硬的語調是怎樣?而且說完就擅自跑掉了。 最近怎么大家都怪怪的……主要是對我跟純啦。 是被霸凌了嗎?虐童專線是幾號??? 「唔……我來幫你吧,還有什么要整理的?」 只剩下我們兩人,感覺我好像閑在一邊不做事,所以開口問道。 純的手頓了一下。 「……只剩下擦窗子了?!?/br> 「這樣啊,那我去擦那邊的可以嗎?」 「唔……啊,嗯,拜托你了?!?/br> 我拿起掛在窗臺的抹布,從純的另外一邊開始擦窗戶。 今天天氣晴朗。 往窗外看,可以看到足球社跟美式足球社在活動,想到我們之后也能像那樣在cao場上普通地活動,心情就更加愉快了。 窗子擦啊擦地擦到一半——純突然開口了。 「恭喜留下來了?!?/br> 「留下來……延續啦、避免廢社啦。不是有其他的說法嗎?」 「是有啦……不過意思不是一樣嗎?」 不,怎么說呢,你不覺得你的說法感覺超負面的嗎? 「說恭喜什么的,純不也是跟我們一起努力過來的嘛。既然贏了,就別這么見外,一起開心慶祝嘛?!?/br> 就是這樣, 其實我們贏過蒼海高中了。 聽起來像假的,但卻是千真萬確。 所以才能有這么漂亮的——真的很漂亮,以前的宛如惡夢一樣——社團教室可以使用,而且棒球社也被認可為遠山高中正式的社團活動之一了。 但純的表情卻很復雜。 「——老實說我在比賽里根本沒派上什么用場,你知道的吧?」 「嗯?有嗎?」 我印象中完全沒這回事。 「有啊。雖然有打到兩次,但是都沒拿下分數。做為救援投手上場時又沒發揮該有的作用,失去三分防御率27.0……而且還在無人出局滿壘加上姊姊是打者這種惡劣的情況下,把爛攤子丟給桂木同學。這樣子……我真的稱不上是來幫助你們的?!?/br> 純自我厭惡似地深深嘆著氣。 唔……只從數字上來看,的確表現不好啊。 「……就算是這樣,但沒有純的話我們也贏不了?!?/br> 我可以肯定地這么說道,因為她的重要性是比她所認定的還要大。 尤其是最后的打席。 不管是聲援我、還是攻破龍卷潛艦都是。 「所以我要跟你道謝?!?/br> 「……不敢當?!?/br> 窗子一半擦完了,還剩一半。 「不過——還真的打出去了啊……我居然辦到了?!?/br> 我想起最后的打席,最后的投球。跟做夢一樣,我居然扎扎實實地敲中水無美的球,還直直地往中外野的看臺飛去。 不可置信。 太超乎現實讓我呆立在當場。 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不可思議地,比賽前小島同學他們說的話成真了,真的在最后出現逆轉勝了。 被打中的水無美也愣了一下,不過我比她還訝異,整個人啞口無言了。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打中水無美的球。 「所以我不是說了嘛,你一定辦得到的?!?/br> 純一臉「都已經這時候了你還在說什么夢話」的表情。 「你是用你的實力打贏我與姊姊,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感到丟臉,抬頭挺胸地自滿就好了?!?/br>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所以……那個?!?/br> 純突然有些慌張地扭捏起來,就像是面對嚴厲的教師想要提問的膽小學生一樣張口——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 「在這邊地方躲躲藏藏地在做什么???諸君!」 從走廊上傳來撼動天地的巨大聲音。 同時在看不見的地方傳來一陣sao動。 「隊長來了~!」「喂、剛剛氣氛正好的說!」「中村同學你也看一下狀況嘛!」「不義之財……不對,不太一樣?!埂笇W長根本不懂嘛!不熱血啦!」「bad timing……shit?!埂缚禳c親下去啊,啾~!」「是男人就要一股作氣??!」「我說,快要失去平衡了所以大家別亂動耶……危險耶!」 咚咚咚咚咚——棒球社的成員像是雪崩一樣地滾了出來。 我跟純都呆住了。 「你們在干么啊……」 我與白山學姊打掃原本的社團教室,純與小島同學打掃新的社團教室,而其他人就負責搬運社團的用具與一些雜物——明明已經把工作都分配下去了,為什么他們會聚在一起??? 面對質問,大家感情很好地同時露出無辜的表情。 唔……隨便啦,反正早就習慣了。 比起這些?!改莻€……中村?」 「嗯,啥事?『引擎過熱了!請指示該怎么辦!』『啊……就先睡一覺吧?!弧捍L——!』『睡醒之后一切都會沒問題的?!弧涸趺纯赡軟]問題???』『簡稱懶覺boy!』」 「那個……大家身上那套好像是升級版本的帥氣制服是怎么一回事……?」 仔細一看,大家身上穿的都是沒見過的制服,好像是隨時要沖去哪邊練習都沒問題一樣。 「當然也有準備懶覺boy的份啦!」 我不是要問這個,中村無視我的問題,而是丟了什么東西過來。 那是大家穿在身上的制服。 「按照約定,獲得一勝后社團就能夠繼續下去!為了讓大家的士氣更加提振,因此設計了新制服!順帶一提,設計師是由赤嶺學姊與青峰學姊擔任!」 「以《混沌恐慌》的塵瓦高中、」 「與《天球的甲子園》的崇鉢學院兩校制服的設計混合而成的喔★」 這樣啊,所以才會莫名地帥氣啊。 ……不對?!缸甙蓱杏Xboy!為了第二場的戰斗,快點去練習吧!」「不不不不,等一下啦。今天就稍微放松一下……」 「先去市內跑十圈,最后一名要請大家吃rou包!準備……don wakamatsu(注28:日裔美籍棒球選手,守備位置為捕手。2008年至2010年擔任美國職棒西雅圖水手隊總教練,現為多倫多藍烏隊板凳教練。)!」 「這笑話有夠冷!話說回來、咦?等等你們玩真的?只有我還沒換好衣服耶……啊,我知道了,你們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我請客嗎?居然煽動大家做出這種事,混蛋!」 看著數位經理魚貫跑出教室,我稍微考慮了一下是要這樣直接去跑,還是守規矩地把新制服給換上再去跑……最后決定還是直接去跑好了。 「悠!」 正當我要飛奔出教室時,純叫住我。應該是要繼續剛才的話吧,她的視線在空中游移著。 「悠,那個……」 「當然.」 她想說什么。 因為她想說什么。 現在的我——已經明白了。 「我以前一直在逃避,對不起。不過已經沒問題了?!?/br> 純猛力地抬起頭。 這很簡單的。一直以來——只要堂堂正正地說出那句話就好了。 「我喜歡棒球?!?/br> 所以我會繼續喜歡下去,一直,永遠。 「……太好了.」 純笑了。 像是花朵綻放般的清純笑容?!肝乙恢薄恢?,都想聽到你說出這句話?!?/br> 時節已經是初夏了。 但看到純的表情,就會覺得冬天已經結束,春天降臨大地。 「這樣才是你的作風。因為我喜歡的悠是……」 「……窩洗翻的油?」 窩洗翻……是什么東西? 「這、這這……什么事也沒有,請忘掉吧!」 「窩洗翻……窩、我……嗯?我洗翻……?」 「~~~~~~~~~~~!」 她的臉突然爆紅。 接著——啊,該怎么說才好呢。直接陳述的話,就是她從窗戶跳出去了。 少女啊,成為神話吧。 ……不對。 「這邊是三樓耶,喂!」 我慌張地跑到窗邊往下一望——純漂亮地著地后,連停頓都沒有馬上進入猛沖狀態。與其說是神話,不如說已經是某種像都市傳說一樣的地步了……啊,之前在打擊練習場的真相,該不會就是這樣吧? 我稍稍地為純的舉動咸到愕然與佩服——但是馬上就想起最后一名要請大家吃rou包的重要情報,于是我連忙跑了出去。 ——在這之前. 我再次回頭望著寬廣的社團教室。 將從這邊再次延續下去的遠山高中棒球社。 在普通的高中里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是我卻有種苦盡甘來的感嘆心情。 這一定是因為我現在是真的想要打棒球才會產生的心情。 從今以后,就從今天開始,我的高中棒球生活即將展開。 「——走吧?!?/br> 我跑下樓梯,跑出社團教室大樓、穿越cao場、穿過校門。 為了要追上那群稱呼我為王牌、遠山高中棒球社的大家。 我一邊抬頭望著像白球一樣閃耀著白色光輝的太陽,一邊全力奔跑。 @@ 「啊——真是的,是什么讓我功虧一簣,不是擺明著了嗎?」 樹齡數百年。 校門旁那棵比遠山高中還要歷史悠久的櫻花樹下。 頭上綁著扭成繩狀的毛巾,披著紅色外袍的中年男性——正站在那兒。 「桂木悠與柳瀨純……如果不是在我校棒球社里,肯定是會受到眾人矚目跟擁戴的學生吧……」 他瞇細眼睛,遠望著桂木他們跑走的方向——低聲說著。 「不過——這也沒辦法?!?/br> 他獨自一人靜靜地露出讓人看了就不舒服的笑容,吐出惡意的話語. 「我的怨恨還沒消除啊——誰都無法阻止的?!?/br> 風吹拂著。 這陣風從體育社團教室棟三樓某間被擦的閃閃發亮地窗戶進入室內——像是惡作劇般地撫上貼在門上用漂亮的字體寫著「新生棒球社」的紙張,接下來像是撕下般地吹掉那張紙。 被紙遮蓋住的部分有一行幾乎看不見的文字。 簡直要消失一般的字,連閱讀都有困難了,要是動員全部的想像力也許就能讀懂了。 禁止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