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安吉城東門,多日的激戰,顯眼的城樓早就被進攻方的石彈、油彈打得千瘡百孔,不復舊貌。陳雄在城頭上走來走去,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呂方剛上得城來,他也不行禮,上前稟告道:“將軍,日落時我便發現鎮海軍有些蹊蹺,他們的炊煙比平日少了許多,一開始我還以為他們為了明日進攻有什么鬼主意,可一想不對呀,明日要攻城,那更是要給選鋒好吃好喝,總不能讓將士們啃著干糧攻城吧,于是我就派了幾個探子,去瞧瞧,雖說對方巡防嚴密的緊,可也看出了些東西,他們竟然將許多打造一半的攻城器械燒毀。鎮海軍要撤兵了,只怕就是在今夜?!?/br> 呂方也不答話,在城頭上靜靜看了一會,靜靜的夜里,遠處的鎮海軍兵營傳來一陣陣的刁斗聲,一堆堆篝火如同往常一般。過了好一會兒,呂方問道:“可有抓到活口?!?/br> 呂雄答道:“敵兵巡防緊的很,未曾抓到活口,將軍,要是真的鎮海軍撤兵了,我們派兵追上去殺一把吧,這幾個月來,我們可被他們圍的夠慘了,可要狠狠出一口氣?!?/br> 呂方臉色如水,只是靜靜的看著遠處的鎮海軍兵營,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答道:“罷了,許再思老于戎行,若是撤兵,只怕今夜輜重傷兵只怕已經動身,到了天明已經十余里開外了,自己帶著精兵殿后,追上去也是自討苦吃。再說弟兄們這些日子死傷甚多,鎮海兵走了,麻煩的事情還多著呢,能多保存一個也是好?!?/br> 呂方心中暗想,就算擊破許再思,以自己現有的實力也無法占據整個湖州,還不如就這般讓其撤兵,與其隔若溪對峙,各得一半,現在手中的士卒死一個少一個,要控制本地豪強,還是保存實力為上。 呂雄聽了,也不是十分了解呂方的意思,低聲嘟囔道:“只是便宜了這幫狗才?!?/br> 這時天上劃過一顆流星,呂方看著流星劃過的方向,不禁喃喃說道:“古時說這流星隕落,便是代表名將凋謝,卻不是這次又是那位英雄倒下了呢?!?/br> 功高震主 第202章 生死 第202章 生死 隨著時間的流逝,長夜逐漸到了盡頭,天邊漸漸現出魚肚白的顏色,朝陽雖然還在地平線以下,可光線通過大氣層折射上來,借著這微弱的光線,呂方依稀可以看到鎮海兵大營那邊一條黑線正在挪動,那應該是許再思的輜重車隊。一旁侍立的呂雄臉色漲得通紅,有什么話想說卻又說不出口的樣子。呂方在城頭往鎮海軍大營的方向仔細看了一會兒,轉身對呂雄說:“為將者切忌貪圖小利,我回去后,你要小心防備許再思殺個回馬槍?!眳涡圳s緊點頭稱是。 呂方剛下得城來,卻看到手下一名親兵氣喘吁吁的趕過來,臉色惶急。心頭微微一動,正要開口詢問,那親兵走到近前,低聲稟告道:“方才龍將軍醒過來了,說要見使君一面,沈夫人派小人趕來稟告?!?/br> 呂方晃了晃頭,仿佛要將心頭那不祥的念頭甩開似得,跳上自己的坐騎,當先往李家宅院奔去。 呂方剛進的龍十二的病房,只見沈麗娘臉色悲戚,一旁的大夫也是惶急的很,趕緊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榻前,只見龍十二斜倚在榻上,臉上帶著一股古怪的紅暈,眼神倒是出奇的清明,倒好似比昨夜情況要好上許多似的,呂方來到這亂世已有十年有余,生死之間的事情也是見慣了的,看到龍十二這般模樣,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明白了這只怕是回光返照了,趕緊上前兩步,從一旁婢女手上取過一床薄毯披在他身上道:“十二你起來作甚,你昨日受創極重,要好生歇息,莫要受了風寒?!?/br> 龍十二笑道:“使君莫要欺我,自家人知自家事,某也是歷經生死的人物了,只怕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受不受風寒又什么關系?!?/br> 看到平日里生龍活虎的一條漢子,此刻卻斜倚在榻上,連坐直了身子也是不能,性命如同風中殘燭一般,呂方不禁覺得心中一陣酸楚,多年未曾流淚的雙眼也不禁濕潤了起來,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又什么也說不出口。龍十二笑道:“使君你肩負我們莫邪都數千將士的生死,怎可如這般小兒女態。卻不知城外的鎮海軍情況如何了?” 呂方定了定神,盡力將那些悲傷的感覺從心中驅除出去,強自笑道:“我方才去城頭巡視,鎮海軍已經開始拔營,想必是要撤軍了?!?/br> 屋中人聞言無不大喜,龍十二大聲笑道:“如此這般,某家再無什么擔心的事情的,主公公正嚴明,某家小部屬定能照顧妥帖,只可惜我不能生見大事既成了?!闭f到這里,龍十二的笑聲嘎然而止,呂方搶上前去,伸手在鼻下一探,卻是已經斷了呼吸。呂方站起身來,看著龍十二躺在榻上,笑聲還仿佛在耳邊回蕩,宛如生人一般,可卻已經陰陽相隔,雖然平日里覺得他剛毅勇武不如王佛兒,親近信重不如呂雄,簡練士卒不如陳五,甚至還不如劉滿福一騎當先,陷陣無前,可一想起自從他歸降與自己麾下,便一心一意,隨自己東征西討,昨日敵軍掘城至墻根下,已是危在旦夕,他親領選鋒在下城擊破敵兵,盡焚攻具,才使的安吉城轉危為安??勺约簠s顧忌他出身降兵,內心深處卻是時時提防,想到這里,呂方心中便覺得愧疚萬分。沈麗娘卻不知他內心想法,怕他悲傷過度,上前勸解道:“呂郎,將軍難免陣上死,龍十二他這也是武人的宿命,這城中數千士卒,都還炙烤著你了,莫要傷心過度,損了身子骨那可就糟了?!?/br> 呂方聽到沈麗娘的勸解,心情稍微舒暢了些,嘆了口氣,他從昨天算起,也有一天一宿未曾合眼了,著實疲累的很,吩咐了手下幾句,正要回去休息,沈麗娘卻突然扭過頭去,嘔吐了起來,呂方趕緊扶住她在背上輕輕拍打,過了好一會兒,麗娘方才停住了。呂方扶她坐下,接過一碗熱水來,舀了一勺,吹冷了些,便要喂她喝。麗娘在眾目睽睽之下,立刻羞的滿臉通紅,哪里喝的下去,低聲嗔怪道:“呂郎,莫要失了禮數,讓部屬笑話?!?/br> 呂方知沈家詩禮傳家,若是眾人在此說什么也喝不下去,揮手讓手下退下,方才一面給她喂水,一面笑道:“麗娘熟讀詩書,豈不知張敞故事,閨房之樂有甚于畫眉者呀!” 沈麗娘聽了呂方的話,頓時滿臉羞得如同要滴下血來,一顆腦袋幾欲要轉入呂方懷中,原來呂方所說的張敞乃是漢代高官,此人妻子眉骨曾受過傷,其人夫妻感情甚好,竟經常在家中親自為妻子畫眉,結果為政敵以此為理由彈劾,于是皇帝詢問,張敞便以此答復,由此傳為美談。沈麗娘熟讀詩書,自然立刻便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又羞又喜,心中說不出的開心,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兩人相互依偎了片刻,呂方突然想到麗娘突然嘔吐,莫不是疲累過度,生病了,趕緊喚來大夫為其診斷,沈麗娘說什么也不肯,只說自己這幾日累得很,只要休息幾天便無事了,可終究拗不過呂方。那大夫查看了一會兒脈象,又看了看麗娘的舌苔臉色,捻須考慮了片刻,又再三查看了會麗娘的脈象,方才站起身來,滿臉堆笑躬身行禮道:“恭喜使君,賀喜使君,從夫人脈象看,想必是有喜了?!?/br> 呂方坐在那里,頓時喜得呆住了,只是不住的傻笑,饒是他深沉果決,可在這圍城之中,突然愛人有喜,也是說不出話來,過了半響,方才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抓住沈麗娘的雙手,問道:“麗娘,有這等大事,你為何不告訴我?!?/br> 沈麗娘說話聲如同蚊吶一般,呂方好不容易才聽得明白:“妾身也是十幾天前才發覺,可又不敢確定,再說在這圍城之中,你忙的很,也不好分你的心?!?/br> 呂方聽到這里,只覺得對麗娘說不出的愧疚,一把將她抱在懷里道:“都是我虧了你,今后你就好生安養,其他煩心的事情一律都不要慣了?!?/br> 沈麗娘被呂方抱在懷里,心里說不出的安心,只是那大夫站在一旁,尷尬得很,站又不是坐又不是,過了好一會工夫,呂方才想起有這個人來,站起身來,笑道:“大夫,你且去領五十貫錢的賞,等會我再去派幾個手腳勤快的婢女來聽你吩咐,拙荊的事情便由你費心了?!?/br> 那大夫趕緊躬身謝恩,呂方此刻雙喜臨門,早已把鎮海軍的事情拋到腦后去了,只顧得坐在沈麗娘身旁不住的說話替她解悶,想要把前些日子的缺憾補償回來,麗娘只是捂著嘴淺笑,卻不知呂方這么大年紀,有了孩子卻這般模樣。 蘇州、昆山,此時已經一片澤國,只有一座孤城被圍在水泊當中,城墻也是岌岌可危,隨時就會崩壞的模樣,原來顧全武得了錢繆的援兵,立即圍繞昆山城四面發起猛攻,苦戰二十余日,可那秦斐以壯者持弓弩,病弱者持長槊,鎮海兵已經苦戰數年,也是疲兵了,看到對方箭矢還十分強勁,以為淮南兵勢還未弱,也是屢戰屢退,顧全武也不愿意強自驅兵死戰,傷了手下元氣,于是便修筑堤壩以水灌城,隨后昆山城墻崩毀,秦斐軍食皆盡,方才力盡而降。錢繆以為按照昆山城的大小,還有抵抗的強度來看,怎么也有千余人,便按照千人準備食物招待淮南降兵,可待秦斐領兵出城后,發現全軍不過百余人。錢繆不禁又驚又怒,叱喝秦斐道:“汝軍勢單薄至此,何敢久拒與我?!鼻仂嘲喝蛔匀?,道:“斐義不負楊公,今力屈而降耳,非心降也?!卞X繆深善其言,顧全武也勸說錢繆寬恕秦斐,一時間無論淮南吳越,皆稱顧全武為長者。至此,錢繆已盡復董昌之亂時淮南所侵領土,兼之得董昌故土,雖位居淮南下游,然也為楊行密并力,光興元年十二月,形勢又回到了起點,只是兩浙那邊換了人罷了。 潤州,位處長江和江南運河的交匯點,背山面江,形勢雄偉,由于南岸山勢雄偉,北岸地勢低洼,所以由南往北渡容易的很,而由北往南渡則十分困難,自古便是江防重地。若是天氣晴朗,站在江堤上便依稀可以看到位處北岸的廣陵城,每次淮南兵南下,水師必從此南下,實在是江淮之間一等一的要沖。 此時雖然江南已經戰亂經年,可由于四處逃避戰亂的人口攜帶著財產逃避至此,潤州反而變得有些畸形的繁榮起來,加之位處要沖,淮南的鹽、茶,江南的器皿,交匯與此,商人們紛紛趁著戰事平息的短暫時間趕著生意,畢竟雖然路途危險,得到的利潤也就會隨之增長,風險和利益并存的道理古代的中國商人也是明白的,渡口旁等待停泊交稅的商船排的密密麻麻,連成一大片,竟有幾分太平年間的景象了。 功高震主 第203章 廣陵 第203章 廣陵 突然,本來還井然有序的商船突然有些混亂起來,紛紛向兩邊靠去,讓出中間一條航道來,在前面的船隊有些脾氣火爆的水手正要開口叫罵,定睛一看,立刻將那些污穢之言吞了回去。原來后面開來一條兩層樓船,兩旁如雁翎一般簇擁著七八條護衛快船,都是帆槳并用,速度快的驚人,船頭上豎著一面織錦大旗,上書五個大字“湖州刺史呂”。 那些商船上的主人大半都是走南闖北的漢子,見識廣的很,一見那架勢便知道乃是水師常用的戰船,兩側密密麻麻的拍桿弩炮讓人不寒而栗,熟識淮南情勢的看到那五個大字,便知道船上的主人只怕便是綽號“丹陽屠伯”,在江南殺了幾個來回的湖州刺史呂方,像這等人物惹得他有半點不高興,呼吸間便能滅了他們,還是小心點好。于是在呂方的座船前面還有好遠一段距離,商船們便讓開一條通道,仿佛有什么猛獸到來一般,蔚為奇觀。 原來楊行密在清口之戰后,南方許多小勢力紛紛投靠,一時間南方形勢大變,于是他召集手下諸將于光興二年的上元節一同前往廣陵,商議來年淮南的軍政大計。呂方這個湖州刺史雖然不過占據了安吉一縣之地,卻也在其中。于是呂方便留下陳五、呂雄把守安吉,自己帶了高奉天,沈麗娘回到丹陽,然后便留下懷孕的沈麗娘,帶了王佛兒、陳允、高奉天等人乘船前往廣陵。 呂方站在船頭,靜靜的看著運河兩岸的景色,一旁的陳允正在為他指點著兩岸的景致:三國時劉備娶親的北固山甘露寺,神亭嶺,茅山道院、金山寺。渾然不知道呂方卻正在腹中吟哦著辛稼軒的千古名詞《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正在大發思古幽情,倒是白花力氣了。 陳允說了一會,感覺到呂方一副神思不屬,魂游天外的模樣,以為呂方對此不感興趣,正要換個話題,艙內突然走出一人來,躬身行禮道:“使君,江風刺骨,還是先進來歇息一下吧,免得傷了身體?!?/br> 陳允見了此人,立刻閉住了嘴,滿臉都是尷尬。呂方被驚醒了了過來,回身一看,卻是王佛兒,拍著身上所穿的那件狐皮長袍道:“穿著這身皮子,還怕甚麼江風,當年你我在淮上時,便是寒冬臘月,不也就是披了件麻衣在野地里廝殺,里面燒著炭爐,烏煙瘴氣的,還不如站在這船頭看看景色暢快。 “今日之使君已非昔日之呂方了,時日變遷,便是樹木巖石那等死物都有變化,何況是人?!?/br> 呂方聽了王佛兒的話,心中一動,轉過頭去,只見王佛兒臉上平平淡淡的,并無什么顏色,站在那里頂盔帶甲,單手按在腰間刀柄上,便如同昔日為自己身邊親衛一般。呂方揮手讓陳允退下,笑問道:“佛兒,自起兵以來,你便相隨,歷經生死,方得今日,此時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便請直言?!?/br> 王佛兒站在那里,仿佛石頭人一般,半響也不出聲。呂方站在他面前,嘆了口氣道:“我也知道你這般受了委屈,陳允那般是孟浪了些,可當時?!眳畏秸f下去,王佛兒卻低聲道:“末將并非責怪陳先生,當時的情況我也明白,只是我有兩件事情想要稟告于使君,還望明察?!?/br> 呂方聽了心中暗喜,趕緊笑道:“快說,快說,你我之間私下里,便以小字相稱罷了,莫要“使君,將軍”的叫的生分了?!?/br> 王佛兒猶豫了片刻,道:“任之,安仁義有潤州團練使的官職,莫邪左都的駐扎在丹陽,他便有管轄之權,既然你在湖州有了落腳之地,還是早些將其調去的好;其二丹陽那些屯田客、礦奴也不是長久之計,他們懷恨在心,只要有有心人煽動,立刻便是不測之禍?!?/br> 呂方點了點頭,苦笑道:“你說的不錯,可我那邊也就一縣之地,恐怕沒有那么大的空閑田宅,左都的將士們剛剛安置下來,若是再做遷徙,沒有好的安排,只怕軍心怨尤,只有等奪下了長城縣再說了,至于那些屯田客、礦奴,等我從廣陵回去,便將其分配田地,了解了這些事情?!闭f到這里,呂方拍著王佛兒的肩膀笑道:“你方才所說兩事,都是出自公心,并無半份是為你自己考慮,這器量可非同小可,果然是大將之才,我當年將這丹陽托付給你,可沒看錯人?!?/br> 王佛兒臉色微紅,正要開口說些什么。呂方轉過身去,指著暮色下的北固山笑道:“佛兒,這北固山景致不錯吧,金山寺,佛貍祠皆在此地,今日我們便在這里夜泊一宿,晚上尋幽防勝一番可好?!?/br> 王佛兒看到呂方突然大發興致,一個勁的指點山上景致,說道得意處還突然說出些自己不明白的話語,什么“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煽盎厥?,佛貍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倒好象是什么詩詞一般,他雖然從軍之后一心向學,可讀的都是《漢書》、《李衛公問對》等兵法史書等經世濟用之學,詩詞歌賦之類的消遣小學他是一竅不通,更不要說被稱為“詩余”的詞學在唐末還未興盛,只聽得是一頭霧水。 待到呂方說完,王佛兒疑惑的上前幾步問道:“任之,你方才方才所說的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懂,好似是辭賦一類的,要不請高和尚過來聽聽,他懂得多,也好唱和一番?” 呂方聽了一驚,自從穿越以來,對于自己的來歷,已是小心謹慎到了極處,方才念的那首辛棄疾的名詞《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雖說沒有提到什么后世才發生的事件,可說不準會引人生疑,雖說應該不會讓人想到自己是穿越而來,可還是莫要生事,快些趕去廣陵的好。想到這里,呂方頓時覺得眼前的景致也不過如此,轉身笑道:“罷了罷了,我隨口扯了幾句,叫他來作甚,江風也大了些,我們進去吧?!闭f罷便向艙內走去。 “那可要讓船停泊在岸邊,晚上去游覽一番?” “算了算了,夜里一片漆黑,有什么好看的,莫要跌傷了腿腳,去了廣陵還讓人笑話?!眳畏筋^也不回的往艙內走去,只留下王佛兒站在艙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渾然不知為何主帥一下子興致索然,莫不是方才自己說錯了什么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