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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皇話畢,對弈之人立即舉起一個白子,如徐徐的清風潤物無聲,悄無聲息地下在棋盤的一處,并說道,“陛下,你輸了?!?/br> “朕輸了? 朕要仔細看看?!?/br> 齊皇說著,用手細點棋盤上的棋子,他寬大的袖袍趁機打亂了桌上的棋盤的棋子的排位。 “哎呀,棋亂了。 你說這尚衣局怎么辦事的,給朕縫制這么大的袖袍,正不是礙事嗎? 阿海啊,回頭你跟尚衣局的人說說,下回讓他們做的袖口窄些?!?/br> 見著齊皇沖著自己使了眼色,海公公連忙應答,“老奴,回頭叮囑他們辦差仔細點?!?/br> 主仆二人的一唱一和,對面之人也只是笑笑,并未說話。 “修明,這局不算,我們重新再來?!?/br> 齊皇說著,就要重新擺放棋盤。 “陛下,吳姑娘來了有一會兒了?!?/br> 海公公提醒道。 “你來了!” 齊皇轉身看著站在樹下久等的某人說道,“傻愣的像塊木頭杵在那兒,三個月沒來了,你看看這院子滿屋子的草,你就這樣幫朕看院子的,還不去鋤草?!?/br> 吳靜香遙看著院內的地面,院內墻角的周圍確實長滿了荒草,春風吹拂,在空中搖曳,院墻邊更是長滿了青苔,綠蕪綠蕪的。 她癟了癟嘴,這皇帝分明是自己輸了,找她撒氣。 宮中這么多的太監宮女,用得著她親自打掃嗎? “諾?!?/br> 吳靜香應道,轉身進了房內,熟稔地從房內扛出一把小鋤頭和小鐵鍬。 梅花樹下的對弈,再一次開始。 “黑子晦氣,這回朕執白子?!?/br> 齊皇說道。 “陛下隨意?!?/br> 那人依舊笑呵呵,半個時辰后,吳靜香香汗淋漓,衣襟也被汗水打濕了。 冷宮的院內雜草也被清理干凈,院落煥然一新。 “陛下,微臣輸了半子?!?/br> 在齊皇反復悔棋之后,他終于贏了。 贏棋之后的齊皇龍顏大悅,他似乎記起來吳靜香的存在,喚她上前聽訓。 “朕聽聞你又在太學搞了小動作,威逼一群學生下地種田,可有此事?” 齊皇龍眼微瞪,言語中帶有威懾之力。 “陛下,這點芝麻大的小事,你都知道了?” 吳靜香無視他的威懾,雙眼直視。 “哼,芝麻大的小事? 你知不知道已經人上書摻了你一本,說你不務正業,胡作非為,帶頭敗壞太學的風氣,好好的貴族子弟,你非要把人整成小農夫,建議把你這個太學的先生辭退?!?/br> 齊皇哼哼道,睥睨著吳靜香,觀測她的表情。 “民女無官無職,又不是什么皇親國戚,大官家中的女眷,就一教書匠,他們沒事摻我干嘛?!?/br> 吳靜香無辜地解釋道。 “呵,你還挺有自知之明,你這一介草民,自然入不了別人的眼,他們沖著是你的背后的太學院長。 摻他識人不清,亂聘先生,什么阿貓阿狗都招進太學當先生,誤人子弟?!?/br> 齊皇接著講述道,他雙眸直視,略帶威力,“你可知錯?” 太學第一女先生可真不好當,一群維護男權主義的老古板,處處在暗中偷窺,尋找機會把她打壓回去,恢復原來的秩序。 吳靜香沒有想到,小小的一次下地種田,也會被他們拿出來批判,甚至還連累先生。 “回稟陛下,民女何錯之有。 農,天下之本,務莫大焉。 我大齊本就以農耕為主,我們所食之糧,哪一粒不是田地里刨出來的,民女帶學生下地種田,讓他們親自耕種,體會糧食來之不易,哪里錯了? 太學要求學生飽讀詩書,飽讀詩書,他們真的看書就能填飽肚子了?” 吳靜香委屈地辯解道。 “民女倒是覺得那些大人官居高位久了,看不起我大齊的立國之本。 我就不信那些大人家里沒有田產,若他們認為耕種是下作之事,誤人子弟之活,那他們家底的田地干脆上交國家,自己風餐飲露。 若他們做不到,民女就沒錯?!?/br> 見著齊皇不語,暗沉的臉色微微轉明朗,吳靜香繼續為自己辯解道,“陛下,自古以來便是民與食為天,陛下貴為九五之尊,天選之子,超凡脫俗,與我們不一樣。 我們這等平凡的老百姓,還是需要吃飯填肚子?!?/br> 齊皇突然呵呵大笑,朝著對面之人道: “修明啊,這太傅的小徒孫伶牙俐齒的,鬼主意多著。 你跟他講道理,她腦子里一堆歪理辯駁你?!?/br> 吳靜香瞬間明白了,齊皇是敲她竹竿,等著笑話她。 “陛下,當初命民女為太學的先生您可是點頭的,他們明面說院長識人不清,暗貶陛下也是老糊涂?!?/br> 吳靜香小聲地嘟囔著。 “別杵在那兒了,上前幾步?!?/br> 齊皇喚吳靜香上前指著對面之人介紹道,“這位是翰林學士,負責本次春闈的主考。 太學教書的事你先放下,跟著他學習一段時間?!?/br> 吳靜香看著身旁的男子,約莫五十歲,一襲簡樸的竹青色袍子干凈利落,眉宇之間透著一股清正儒雅之氣。 翰林學士,歐陽修明,翰林院最高的執行長官,堪比宰相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