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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們則忙碌著把她們精心挑選出的各種植物種在合適的位置:頂層和向陽處種喜陽的植物;二層和底層種喜陰的。大麥、小麥與苜蓿的根系發達,不適合種在土淺的花壇里,因此還是種在一層新犁出的田壟里。樓上兩層則全都種上經濟作物和蔬菜。 待到一整座夏宮里都種上新的植被之后,這座夏宮再也不見任何破敗頹靡之態,四處都是勃勃的生機。 附近的農莊和作坊里的人偶爾路過夏宮,也會駐足驚嘆一聲:“呀,這是……王庭派人來修整夏宮了嗎?” 并沒有—— 正如伊南所預言的那樣,巴比倫王庭似乎把原道而來的米底公主看成了燙手的山芋,在這段時間里,完全沒有人來過問米底王國一行人的死活。沒人關心他們過得怎樣,他們過得是好是壞,自然也無人知曉。 但是獵隼啾啾倒是隔三差五就來造訪一回夏宮。它總是先在夏宮上空盤旋一陣,發出啾啾啾的叫聲,等伊南她們都出來了,它才緩緩下落,看準了戴著皮手套的手臂,騰地落在上面。 伊南很喜歡啾啾,每次小家伙一來,她就叫人把廚房里的新鮮rou食切一小塊出來,親手喂給啾啾吃掉。啾啾當然是來者不拒,站在伊南的手臂上,一小塊一小塊地吃rou,看上去愜意無比。 多麗勸伊南:“這只小鷹看起來是王庭豢養的獵鷹,放出來是讓它學習捕獵的。您每次都將它這么喂得飽飽的。它怎么學習捕獵呀?” 伊南頓時抿著嘴笑,說:“捕獵是獵隼的本能。就算不逼著它學,它也是會的?!?/br> 多麗搖頭:“吃rou不算什么,它要能捉活物才行!” 誰知伊南卻護著啾啾:“捉活物也得吃飽了再捉?!?/br> 說著,伊南揚一揚右臂,問停在手臂上的小鷹:“你說,是不是?” 啾啾頓時“啾——”的一聲鳴叫,仿佛在應答。 誰知小家伙應答得有些古怪,脖子僵硬,一對烏溜溜的眼直勾勾地盯著伊南身后。 一瞬間,伊南感到右臂被一股大力猛地一推。 小鷹猛地展開雙翼,向地面俯沖而下,雙爪銳利,頓時從伊南背后的草叢中抓出一條蛇來。 這是一條通身碧綠的長蛇,手腕粗細,隱藏在草叢中,任誰也看不出來。 看來這條蛇一直隱藏在草叢中,一旦伊南或是多麗向后退半步,一腳踏入草叢,那條蛇恐怕就會暴起傷人。 伊南固然不怕,可是萬一傷到多麗和其他人,都是挺麻煩的。 兩個女人都嚇了一大跳,卻看見啾啾雙足拎著那條蛇,迅速沖上九霄,然后又直沖下來。 蛇哪里坐過這種“過山車”?只怕剛飛上半空的時候就已經嚇死了。 啾啾卻十分歡樂,拎著蛇上去下來,飛了半天,雙爪一松,將那條已經半死的蛇從半空上抖落,摔在地上。自己則啾啾鳴叫著,徑直沖上九霄,似乎獵得這枚獵物讓它非常高興。 伊南便轉過臉笑望著多麗。多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想往后自己還是別過問這只鷹的事兒了。 * 幼隼啾啾成了夏宮的??椭?,巴比倫王庭那里漸漸覺察出不對。 “王子最喜歡的那只幼隼最近有些不大對勁。每次出去捕獵總是空手而歸,從來捕不到獵物?!?/br> “這不對啊,按說那只隼是王子親自選出來的,體型、翼展、目力都是最上乘,沒有理由不會捕獵???” “餓它兩頓試試?” 馴鷹人表示:這道理誰不知道呢?每次狩獵之前,所有的隼都會餓一頓的。別的隼一放出去都像餓狼撲食一般,逮兔子的逮兔子,追田鼠的追田鼠。 只有那只王子最青睞的小鷹,每次都施施然地放出去,施施然地飛回來?;貋淼臅r候兩爪空空,但是卻不急不忙,一副已經在外頭吃飽了“野食”的模樣。 幾次三番都是這樣,馴鷹人不得不把這件事上報給撒爾王子知道。 撒爾王子雖然對圍獵這種宮廷娛樂完全不上心,但是他卻非常喜歡鷹,因此對幼隼的情況十分掛心,沉著臉聽完,微微頷首道:“下一次圍獵提前叫我,我會去的?!?/br> 巴比倫王庭再次出城圍獵的時候,英俊的撒爾王子出現在了出城的隊伍里。 “難得,稀客!” 撒爾的幾個兄弟嬉笑著向他打趣。 “怕不是因為你的未婚妻就住在獵場左近,借這機會你正好偷偷摸摸地去探視一番……” 撒爾沉下臉,陰沉得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其他幾個王子立即閉口不言:撒爾是王最倚重的將領,擁有無出其右的軍事天賦,是王最屬意的繼承人,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撼動他的位置。 而“未婚妻”三個字,恰好是他煩最討厭的字眼。 顯然,幾個王子不小心逆著毛捋了,惹得撒爾極其不快。 但是撒爾陰沉著臉,卻忽然生出了一個怪念頭:那只幼隼的奇怪狀態,不會真的跟……夏宮里暫住的那個女人……有關吧! 米底王國來的公主,給撒爾的印象不可謂不深。畢竟那對明亮的眸子不帶任何掩飾,直接用挑釁的目光望著自己。 還有那句“你怕了”,更是曾令撒爾心頭一震,讓他不由體會到自己好像確實是在怕什么,在回避什么。 但是,一旦把人安頓到夏宮去,撒爾又忙于各項事務,他漸漸就把這個女人的事給忘了。誰知米底公主竟然就這么安安穩穩地在夏宮待著,甚至從頭至尾都沒有派人來巴比倫王庭討要糧食補給——都這么久了,她們不過一群女人們,這些日子是怎么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