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頁
伊南想了想,沒有直接交給埃及使臣,而是雙手捧著,送到了漢謨拉比身邊。 漢謨拉比見她如此知情識趣,忍不住心懷大暢,從伊南手中接過了匣子,轉交給了埃及使臣。 “請告訴你們的王,這是身在巴比倫的老父親,托人捎給身在底比斯的巴比倫公主……解悶用的?!?/br> 埃及使臣一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么精妙的物品,巧奪天工的工藝,埃及人求都唯恐求不來的神物——只是一個老父親捎給愛女解悶用的。 在巴比倫公主遠嫁這件事上,漢謨拉比,還從來沒有像今天、現在、此刻這樣,揚眉吐氣。 埃及使臣接下這僅有的一枚“魯珀特之淚”以后,就再也不敢在王庭中久留了。 畢竟伊南說的,即便盛放在匣子里,也一定要小心保護。匣子里用麻線固定住了“魯珀特之淚”的“頭部”,但是也經不起劇烈晃動。 因此埃及使臣向漢謨拉比告辭,先行回駐地去,將這東西妥善收好,然后由專人看管。使臣自己則到了晚上才會來出席王宮為使團舉行的晚宴。 待到埃及使臣離開,王庭中的氣氛莫名地輕松下來。 漢謨拉比卻突然沉了臉色。 他抬頭,雙眼望著王庭的穹頂,寒聲問:“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 王追究的,自然是,那“正義的七重門”接連倒塌,究竟是怎么回事。 雖然眼前的姑娘幫他解了圍,可是王心里依舊堵著火氣,無可宣泄。 現在埃及使臣離去,王庭之中沒有外人,只剩下官員和衛士們。伊南泰然自若地站著,她店里的兩名阿維魯工匠,此刻正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兩人臉上都是一副勇氣滿滿,卻又無比緊張的表情。 王宮衛隊長沒辦法,只能以實情相稟報。 “尊敬的王啊——小人是在聽見第二聲響動的時候出去的。這時,七重門中的第一道和第二道,都已經被推倒了?!?/br> “小人趕出去的時候,正待大喝一聲,是哪里來的罪人,竟敢侵犯神圣的王宮,推倒屬于神明的七重門?!?/br> “誰知道小人竟然見到……見到是這位,這位小姐,是她在……” 王宮衛隊長說話的時候,王庭中的議論聲一直就沒停。他說到這里,王庭中反倒安靜了,所有的目光齊刷刷地朝伊南這邊看過來。 人人眼中都寫著不信。 但這話是衛隊長親口說的,不由得人不信。 更何況,如果王宮衛隊能夠阻攔她推倒“七重門”,自然也能將她攔在王庭之外。 現在人好端端地站在王庭里,衛隊長說的那些,自然都是真的。 漢謨拉比臉色相當難看,眼里怒意橫生。 這個姑娘,確實出面幫了他一把,讓他能在埃及使節跟前揚眉吐氣。但是,當眾破壞王宮的建筑,尤其是按照神諭建起來的“正義的七重門”,這是妥妥的藐視王權與神權。 漢謨拉比身為一國之君,不可能接受這樣的犯上行徑。就算是眼前這位伊絲塔小姐圓滿詮釋了他的謎題,漢謨拉比認為,該懲罰的,還是得懲罰。 “你為什么要毀壞‘正義的七重門’?” 漢謨拉比語氣不善地問眼前的人。 若是尋常人,定然早就漢謨拉比的怒氣嚇壞了。就如伊南身后那兩個工匠。 伊南卻仰著臉望著漢謨拉比,異常真誠地說:“因為我想要見您??!” 漢謨拉比語塞:“見我?” “是呀,‘正義的七重門’,難道不是通過這七座門,就可以見到王,請求王主持公正嗎?”伊南很天真的問。 不少官員和衛士都低下頭,心想:并不總是如此。 漢謨拉比更加氣憤了:“王治下的巴比倫,公正永遠居于第一要務。民間起了糾紛,可以直接向王室禮官投訴……” 伊南馬上接口:“如果王室禮官,正是造成不公的原因呢?” 王身邊的王室禮官們,除了希律以外,大多低下頭,緊緊抓著自己黑袍的領口,一個個都想往后縮。 漢謨拉比:“那你也可以選擇通過‘正義的七重門’來見王。但又何必真砸了這七座門?” 伊南頓時笑了,笑得甜美而純真。 此刻她的笑容與她年輕的容貌一道,像是鄰家小妹,叫人生不出邪念。而在漢謨拉比看來,卻又時時刻刻讓老國王記起自家小女,讓人沒法兒對她生氣。 只見伊南突然伸手,開始解頭發上的發飾。 “在第一道門,守門人要收走我頭上戴著的頭飾;” 漢謨拉比聞言立即變色。他完全沒有想到,那座他自以為能夠作為伸訴解冤之用的“七重門”,竟然成了一個王宮守衛們勒索斂財的渠道。 伊南解下發飾之后,隨手拋在面前鋪著的羊毛地毯上,然后開始解她耳上的耳飾。 “在第二道門,守門人要收走我耳上的耳飾;” “在第三道門,守門人要收走我頸中的頸飾;” “在第四道門,守門人要收走我胸前佩戴的胸飾;” “在第五道門,守門人要收走我腰間的腰帶;” “在第六道門,守門人要收走我的手鐲和腳環……” 瞬息之間,她已經將身上佩戴著的華麗飾品全都解下來,全都隨手擲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