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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住伊南的,是個五十來歲的婆婆,見狀狠狠地剜了伊南一眼,但是卻出人意料地沒有呵斥,而是一拉她的手,將她帶進屋,讓她坐下。 “對不起,對不起!”伊南趕緊垂首向對方致歉——很明顯是這位“沙哈特嬤嬤”在她剛剛抵達這個時空的時候救助了她,但是她卻“恩將仇報”,一瞬間就弄壞了對方的門板和門環。 “原來你聽得懂我說話呀!”面前的婆婆點了點頭,很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姑娘,”這位婆婆坐在伊南對面,壓低聲音說,“在其他人面前,你可千萬別表露出你是個女孩兒?!?/br> 伊南:……! 看來,她是個女人這個事實,目前只有救助了自己的這位婆婆知道。 “我剛把你撿回來的時候告訴別人說,你是個瘦弱的小伙子?!?/br> 伊南心中竊喜:如果能夠男裝成功,她就不用再擔心自己總是被錯認為“女神”了。 這位婆婆伸手,輕輕捋了捋伊南面頰兩側垂落的散發:“你說話時最好也粗聲粗氣一些……對了,你力氣挺大,扮個面相清秀的男孩子也挺容易……” 伊南聞言也有點激動,很明顯,沙哈特嬤嬤認可了她女扮男裝的可能性。 “……那門板和門環你先別管了,我找旁人來弄?!鄙彻叵蛲忸^望望,皺皺眉頭,看起來是想要盡量制止伊南“拆家”的可能。 伊南一時紅了臉:她也不想啊,只是剛剛才變得力大無窮,她還沒有熟練掌握使用這些力量的門道。 她點點頭,感謝了這位沙哈特嬤嬤,然后就抱著雙膝,小心翼翼地問:“嬤嬤,外頭的人,為什么都說我是……野人??!” 沙哈特馬上伸手指著她身上的越野服,說:“你穿的這是什么,哪有人把沙土色穿在身上的?” “我剛把你帶回來的時候,天還沒亮,但是大家只看見你身上灰撲撲的這一身,還有那一頭長頭發,那些嘴欠的就自然管你叫野人了?!?/br> 伊南無語:竟然還是“渾身是沙”這個梗? 只不過這個梗在農業革命時期,能讓她變成豌豆神,但是現在,卻讓人認為她是個“野人”? 伊南一抬頭,就看見沙哈特身上的衣衫——那是用羊毛織成的外袍。羊毛被染成了金黃和朱紅色,不同顏色的毛線在織衣的時候就織出了幾何形的花紋,看起來雅致而美觀。 2700年??!——伊南終于由衷地感到了時間變遷帶來的影響,影響到連時尚品味都變了。 不過這樣也好,時間隔得足夠遠,再不會有人根據她的穿著就判斷出她和伊南娜女神之間的關系了。 “我去給你拿一件男孩子穿的袍子來,你把這件趕緊換下?!鄙彻貗邒叨挷徽f,幫伊南拍了板。 她在出門之前,突然回頭問了一句:“你叫什么來著?” 伊南想了想,終于決定棄用任何跟“伊南娜”有關系的名字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兩個“老朋友”,一個叫做“丹”,另一個叫“杜”。 于是伊南抬起頭,告訴沙哈特:“嬤嬤,你可以叫我‘朵’?!?/br> 第52章 公元前2800年 沙哈特真的拿了一套少年男子穿的毛線袍子給伊南, 讓伊南換上。 伊南把袍子接過來看了看,覺得這衣袍雖然看起來相當陳舊,但是保存得十分完好, 觸手柔軟,整件衣服上也完全見不到蛀蟲咬出的蛀孔。 她謝過沙哈特,換下了自己的越野服。期間沙哈特一直盯著她的身體,伊南剛開始十分疑惑, 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平”, 以至于把這位老人家都給嚇到了。 但是后來伊南才反應過來, 沙哈特從來沒有見過她身上穿的那些“特殊形狀”的貼身衣物,所以比較好奇。 伊南趕緊手忙腳亂地套上那件藍白色花紋的羊毛袍子。 這件袍子其實根本就是一整幅羊毛毯子, 直接對折,中間留出一截可供套頭的開口, 剛好還形成了一個尖尖細細的領口。兩邊剛好留一個讓伊南的兩支胳膊伸出來的袖口, 然后這毯子的兩邊分別對折縫合,成為一個圓筒狀的腰身。 這袍子剛好到伊南的膝蓋以下,把該遮住的都遮住了。 除此之外, 袍子還很寬松,剛好藏住了她纖細腰身的曲線, 可謂相當合適。 沙哈特嬤嬤看了看,點了點頭,表示很滿意, 又取出一副疏齒的木梳,替伊南把頭發輕輕地梳了一遍, 幫她把散發都別在耳后, 才說:“可以了, 這回真的像一個小伙了?!?/br> 伊南這才意識到, 在眼下的這個時代,人們不會以發飾判斷一個人的性別,而主要是以衣服上花紋的顏色,以及其他女性特征來判斷性別的。 “朵,你是怎么到西帕爾來的?”沙哈特問伊南。 伊南裝作茫然的樣子,驚訝地問:“西帕爾?這里是西帕爾?” 她一個學西亞史的,當然聽說過西帕爾。西帕爾是一個幼發拉底河中游的一座小城市,位于烏魯克的上游。它和其他兩河流域的小城邦一樣,曾經忽而歸附于烏魯克,忽而轉臉反叛——但那都是公元前20世紀左右的事了。 而她剛才出門那片刻間看到的,則令她更相信這里只是城市附近的村落——農舍稀疏,人煙稀少,是個荒僻的所在。 “是呀,今天早上我去河邊取水,看見你暈倒在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