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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南沖杜木茲苦笑:“如果我能在很短的時間里把所有事情都解釋清楚,我一定會解釋的?!?/br> 但是我不能—— 她望著杜木茲。 年輕的牧羊人一對漂亮的眸子此刻依舊盯著伊南,他皺緊了眉頭沉思著,突然問出一句:“你需要我做什么?” 伊南則幾乎在同一時間向杜木茲伸出雙臂:“我需要你帶我回烏魯克?,F在就走,快!” 幾乎是在一瞬間,伊南又恢復了她一貫的冷靜鎮定,似乎一切都還在她的把握之中——只不過是時間有一點點緊而已。 是的,她還有72小時,72小時也足夠做很多事。 在伊南內心的詞典里,還從來沒有過“躺平”、“認輸”這樣的字眼。就算是只剩72分鐘、只剩72秒……伊南也會在權衡之下,盡可能地采取行動以達到她的目的。 但也正因為這個,此時此刻,她格外需要眼前的牧羊人,她需要杜木茲拉她一把,而她也會以同樣的真誠報答他——幫助他,開創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開創過的功業。 杜木茲的眼神里已經沒有疑問了,他直接接住了少女的雙臂,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輕而易舉地抱起來。 他來到棗紅馬身邊,“吁”了一聲,小聲說:“伙計,還跑得動嗎?再送我們一程?!?/br> 棗紅馬似乎聽明白了杜木茲的意思,打了個響鼻,向后退了兩步。 “這個家伙,精神著呢,就是還想討糖吃?!倍拍酒澐畔乱聊?,將隨身帶著的麥芽糖取了一塊出來,喂棗紅馬吃了。他自己一躍上馬,然后探身握住伊南的雙臂,將她一帶,帶上馬背,讓她安坐在自己背后。 然后杜木茲豪情萬丈地拍拍棗紅馬的脖頸:“乖馬兒,我知道你有的是能耐,請你,帶我們回烏魯克,快!” 他伸出左臂,反手兜住伊南的腰,兩腳輕輕踢一踢馬肚子,右手一揚馬匹頸中的繩圈,棗紅馬“咴咴”的鳴叫一聲,立刻揚起四蹄,朝著前往烏魯克的道路飛奔。 這一聲馬嘶再次驚動了旅行團,已經睡去的古達幾個再次從睡夢中驚醒。犬吠聲也再次響起,小黑汪對于主人的決定相當不理解,原地叫了兩聲,發出委屈的“嗚嗚”聲。 “我的朋友們,請你們務必幫忙照顧小黑!” 遠處杜木茲拋下一句。在夜色中遠去的,只有一剪朦朧的背影,和那四蹄用力撞擊地面的聲音。 * 伊南忘記了一件事——這個時代,馬鞍還沒有出現。騎手們騎馬全靠自由發揮。 當杜木茲把她拉上棗紅馬背的時候,她還沒意識到這段旅程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她送回烏魯克,但是會極不舒服。 杜木茲幾乎是憑借他馴馬的本能,伏在棗紅馬的馬背上,隨著馬匹的奔跑而起伏。 但是他現在身后多了一個完全不曉得該怎么騎馬的伊南,兩個人都相當別扭,坐著極其難受。 伊南確有嘗試過伸手輕扶著杜木茲的腰,自己在馬背上坐穩,但很快發現這是個不可能的任務。在顛簸之中,伊南覺得隨時隨地會被拋下去——好在她沒啥心理負擔,反正也摔不死。 杜木茲卻很明顯是有心理負擔的:他反手將伊南攬得更緊一些,偶爾一回頭,沖伊南說:“南,你抱緊我?!?/br> 伊南剛巧差點兒被棗紅馬從馬背上給顛下去,她一嚇,伸臂就抱緊了杜木茲的腰——果然就真的穩了,掉下去的風險大幅降低。 伊南自我安慰:她也不是怕掉下去,主要是怕摔下馬耽誤時間——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杜木茲卻也稍稍放心,他的左手也終于不再需要反手扶著伊南,而是有機會拉住繩圈或是馬鬃,兩人一馬,能行進得更穩更快一點。 “南,你如果累了,就想法子抱緊我,盡量休息一下?!?/br> “一旦回到烏魯克,我就能找機會休息,但是要靠你來主持大局?!?/br> “南,你只管休息。一切有我?!?/br> 這時天色已經漸漸轉明,天邊雖然依舊濃云密布,但是眼前的道路和被迅速甩到身后的村莊房舍都在一點點變得清晰。 伊南是個就算累了也不要緊的體質,這時她卻想起:杜木茲這個家伙,好像又被她連累了。 年輕的牧羊人剛剛被她支使去了埃利都,與“老jian巨猾”的主神恩基進行了一場殫精竭慮的談判,馬上趕回她身邊——現在她又“毫無人性”地要求杜木茲帶她趕回烏魯克。 “真是難為你了?!币聊峡吭诙拍酒澋谋成?,雙臂緊緊地攬著他的腰,小聲地說。 “不為難,只要是你說的,我就能為你做到?!倍拍酒澇谅曊f,他的雙眼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的道路,口中卻像是在立下誓言。 伊南卻真得覺出一絲安心:此前她一直在反復思考,斟酌她進入烏魯克之后的每一步該怎么走,她的腦子里仿佛有一枚車輪在飛速地轉動,整個人多少有些煩躁不安。 但是現在,她乘坐著史上最顛簸的“交通工具”,感受著身邊人的體溫,體會著被溫暖環抱的感覺……她竟真的覺得疲累了,漸漸地闔上眼,蜷起身體,將額頭貼在牧羊人的脊梁,這樣慢慢地睡著了。 * 就連睡夢之中,伊南都還在計算:“金星凌日”發生之后,蓋什提的訊息輾轉找到馴馬人需要大半天,那么算來,馴馬人趕到烏魯克用了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