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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鼓點已經響起,一陣悠揚而歡快的骨笛聲響了起來。 吹笛子的人正是杜木茲,他吹奏的技巧很嫻熟,耍一個花腔,就把現場的氣氛全帶了起來。 接著,更多的笛子吹了起來,與杜木茲的應和。咚咚的鼓點也越來越明快激烈。 伊南向眼前那些年輕的“新郎候選”們伸出手,齙牙青年也在她的邀請之列。 ——既然是跳舞,伊南自然不帶任何偏見,任何人她都可以邀請共舞,把歡樂帶給對方。 果然,有伊南帶領,神廟小廣場上人們陷入歡騰,立刻成了一片歌舞的海洋。 這才是新年慶典應該有的樣子。 來自烏魯克周邊村落的人,給烏魯克帶來了他們喜歡的舞蹈。一時場中盡是斗舞的人,跳得好了就迎來掌聲連連,跳得不好也無人喝倒彩,反正就是圖的一個樂子。 男男女女都加入進來,不止是觀禮的嘉賓,就連一向被嚴格禁止娛樂活動的見習祭司們,這時也甩脫了束縛,提起原色袍子的袍角,開開心心地加入舞蹈的行列。 伊南和幾位“新郎候選”們,也將普普通通的轉圈舞跳得很開心。即便是拉著齙牙青年的手,伊南照樣落落大方,翩翩起舞,轉過一個圈,又一個圈,不時與對方交談幾句。 幾個守在伊南娜神廟圣殿跟前的高階祭司十分尷尬,又不知道該勸好,還是該加入好。 他們連忙給巫做手勢,想從上司那里得到最新的指示。 巫卻沖他們一瞪眼睛,顯得她心情極其不好。 但那眼神,大概意思還是讓他們按計劃行事——畢竟事先籌劃的時候,也不是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形。 如果這個“聰明女孩”,真的恬不知恥地想要坐實身為“女神”的身份,那么就讓她去承擔女神應當擔的責任。 巫一眼看見了那幾個“候選新郎”都在開開心心地與伊南共舞,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又露出微笑。 巫知道這些年輕人的父輩都不是好相與的,好好的一場“圣婚”,最后變成了歡樂和諧的“新年慶典”大家一起跳舞。那些被“坑”的爹們明天指定要找巫他們來算賬的,巫自然打算把這些責任全推到伊南頭上去,看這個年輕姑娘如何應付那些棘手的難纏的爹。 然而巫卻全不知道,伊南在邀那些“候選新郎”們跳舞的時候,就已經一一說好了,邀請他們全家明日或者后日,到伊南他們在烏魯克暫住的小旅店去見面。 “好!” 齙牙青年慨然點頭應下,最后對伊南真誠地笑著說:“謝謝你肯賞光陪我跳舞。我……我原本以為那次在提比拉……” 在提比拉,伊南曾經直接指出這齙牙小哥不如“平平無奇”的牧羊人杜木茲。因此這個年輕人看起來一早就擔了很重的心事。 伊南笑著搖頭:“并不是對你有所成見,只是這個世上自有規則與秩序。我希望你以后也能做一個秩序的維護者,而不要去破壞它?!?/br> 齙牙青年答應了,露出他努力清潔過的兩行大白牙。 而伊南心中有數,她現在當然可以盡量努力,博得兒子們的好感,而明天,明天要應付那些更加難對付的老子們,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 這場“新年圣典”,從傍晚一直持續到深夜。烏魯克城里到處是燈火,到處是歡聲笑語。 但這座城市還是在第二天恢復了原有的節奏。熱鬧過去,勤勞的人們照舊起身勞作。 伊南在昨晚的典禮上承諾要予以解決的那些問題們,也還在等待著,看何時才能被解決。 這天上午開始,陸陸續續有昨兒沒能成功當上“新郎”的那些新郎候選們,由家人陪著,到伊南和杜木茲他們暫住的小旅店來與伊南碰面。 而那位一出手就是一大塊青金石的老爺拉哈爾,卻沒有帶上他那個“心腸柔軟又好欺負”的兒子。 拉哈爾一個人坐在伊南對面,板著臉直言:“我那個兒子很好哄騙,我不一樣?!?/br> “之前我支付了大量的青金石,只是為了讓我兒子與圣女共度一宿。但你沒有做到,那么我要把我付出的青金石要回來,是不是非常合理的要求?” 伊南笑:“確實合理?!?/br> “但是我也要提醒您,如果按照以前的規矩,‘圣婚典禮’照樣舉行了,而令郎沒有被選中,那么您所支付的那些青金石,也同樣是打了水漂,巫和祭司都不會給您退回來的?!?/br> 這是昨晚跳舞的時候伊南向中等祭司古達確認的事。古達現在已經對伊南滿懷崇敬,就只相信伊南一個,所以伊南一問,古達一五一十地全說了。 拉哈爾登時陰沉了臉,知道對方也在較真,他的心情和他的臉色一樣不美麗。 但是伊南卻突然笑了,笑得如剛剛綻放的玫瑰花兒。 “但是我今天邀請您來,卻是想和您談一項對您有利的生意。能讓您謀取非常非常多的利益?!?/br> 第34章 公元前5500年 青金石商人拉哈爾剛來時怒氣沖沖, 昨晚他聽兒子轉述了“圣婚典禮”上發生的事,這個走南闖北慣了的商隊領袖簡直氣壞了。 他家傻小子好騙,他可沒那么好騙。 于是他抱著興師問罪的態度, 來到這座小旅店見伊南——自然認出這位就是在提比拉壞他“好事”的美麗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