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安然打開盒子,將里面的葫蘆絲取出來遞給賀之謙,含笑道:“這是賀大哥隨身之物,小妹特意帶來還給賀大哥。感謝師傅這幾日的教導,今后徒兒定會勤加練習,只盼有一天也能吹出師傅那樣的天籟之音來?!?/br> 賀之謙接過來,略摩挲了一下抱在懷里,強笑道:“meimei你天分比我高,以后肯定能做出更好的曲子來的。meimei不但字體自成一家,在音樂和詩詞上的成就也是非凡,或許有一天,meimei的才名會傳遍天下。有你這樣的弟子,說不得以后倒是我這個做師傅的要跟著沾光了?!?/br> 賀之謙原想著難得遇到知音人,就將這葫蘆絲送她了,卻不想她卻謹然守禮,他的東西,她居然一樣都不要。也是,她是個好姑娘,是不能隨便要男人東西的,更何況這是他用過多年的舊物。 “師傅過獎了。徒兒心無大志,只想過平平淡淡的日子,詩詞也好,音樂也罷,不過是怡情之物。藝術若為名聲所累,反倒失了本心,難成大器。這樣的話,還請師傅以后莫要再提才好?!卑踩皇┦┤坏?,一副不重名利的淡泊神情,卻更讓人覺得她才華橫溢超凡脫俗。 賀之硯聽到這里,忙上前來問道:“meimei還懂音律和詩詞嗎?大哥見過meimei的詩詞?念一首給我聽聽?” 賀之謙回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趙家meimei可不是那什么江陽第一才女,她的詩詞不過是怡情之作,豈能外傳?”而后,他又對安然道,“meimei放心,答應你的事情,大哥會永遠記在心里的?!?/br> 安然這才點點頭,又想起自己曾經要求過他的事情來,只能再次斂衽行禮祝愿道:“之前種種都是誤會,有些事情還請師傅不要放在心上。徒兒在這里祝愿師傅與師娘夫妻恩愛,白頭到老,一生安康?!?/br> 賀之謙只覺得有一把刀扎在胸口,每跳動一下,就抽痛一次,但他卻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只能面色如常地躬身還禮道:“為師也愿你一生平順,心想事成?!毕M隳苷乙粋€真正懂你的、能疼愛你一輩子的夫君…… 大廳里這么多人,也都是人精,難免看出些端倪來。獨孤氏更是恨得銀牙緊咬。難怪昨夜對自己如此冷淡,原來是心里有了別人。 老夫人也覺得頭疼不已,這到底算怎么回事??!謙哥兒明知道自己是代兄弟去迎親的,怎么會……竟然還教人家吹那什么葫蘆絲,還將隨身之物送人。謙哥兒向來穩重,怎么這次處事卻如此輕???唉,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安齊見事情都辦完了,便告辭道:“今日之事也是源出誤會,只可惜走到這一步已經難以挽回。安齊代母親向老夫人和賀伯母致歉,我們兄妹這就告辭了。meimei的嫁妝,我們明日會派人來搬,還請老夫人賀伯母多擔待?!?/br> 兄妹兩個告辭出去,上了馬車,安齊便忍不住問道:“meimei,你那退婚書寫得好!要是給我寫,只怕不能寫得這樣漂亮還將責任全都推給賀家。你看到賀之硯那傻樣子了嗎?居然捧著那退婚書不住地品評著。哈哈,meimei,你說他會不會將你寫的退婚書當成寶掛在書房里天天看?” 安然想起賀之硯先前的樣子來,也忍不住好笑。她重重地點點頭:“我覺得很有可能。如果他真的喜好詩書,只怕真會當寶貝一代一代傳下去呢!” “他一定后悔死了。掛在書房里每天的看,看一遍后悔一次?!甭牭竭@里,玉蘭也忍不住捂著嘴笑起來。 安齊也深以為然的點頭,又笑著對安然道:“meimei這法子不錯。要是我們大吵大鬧的,兩家臉上都不好看,那賀家只會慶幸沒有與我們結親?,F在這樣,卻讓他們后悔一輩子去。就算以后那賀之硯娶了妻,若不能勝過你五分,在賀家人眼里,她就不如你。以后還得想起你來,還得后悔?!?/br> 安然扭頭,下巴微微一揚,不無得意地說:“那是當然!本姑娘今天精心打扮了也不是讓他們白看的?!?/br> 安齊看著她那得意樣兒,不由攬著她的肩膀大笑不已。他的meimei向來聰明得很,豈能白白吃這么大一個虧?自然應該找些場子回來才對。 “對了,你跟那賀之謙說那些話也不是白說的吧?我以為你很喜歡那葫蘆絲,不會還他了?!?/br> 安然挽著哥哥的胳膊靠在他肩上,瞇著眼睛愜意地吐了一口在濁氣道:“我是喜歡,可我不能自己去買嗎?何必用那臭男人用過的東西?” 安齊聽得好笑,不由歡喜地揉揉她的頭。 安然生氣地拍開他的手道:“人家今天為了弄這個發髻容易嗎?又給我弄亂了。就不能讓我臭美一天?” 安齊抱著她只是笑,只覺得自己的meimei是天底下最最可愛的女孩子?,F在她可以不用嫁到賀家了,連他自己都想不到會這樣高興,比他中舉、比他成親時還要高興百倍千倍…… “對了,那賀之謙在船上都答應過你什么?我怎么不知道?!?/br> 說起這個,安然不禁神秘一笑,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而后就捂著嘴笑起來。 安齊不禁滿頭黑線,怒視著她道:“你,你,這樣的話也你敢說?他居然還應了你?你說他今天那樣子,是想信守承諾呢還是真的當是誤會就這樣過去?” 安然歪著腦袋想了想,攤攤手道:“我想不出來。哥哥你是男人,不如你從男人的角度分析看看?!?/br> 安齊細細地想了想,也跟著搖頭道:“當初他明明知道你們沒有未來,卻還是陷進去了,今天又那樣一副不舍的樣子……我看他即便不能信守承諾一輩子,但短時間內只怕是丟不開你的。我說meimei,你不會是有意提醒他那些約定的吧?你這樣會不會過了一點?我怎么覺得他那樣子很可憐?” 安然眨了眨眼睛,無辜地說道:“我跟他說了不要放在心上的呀,我還祝他們夫妻恩愛白頭到老呢!你看看,你meimei心多好?” 安齊扶額嘆道:“你不這樣還好,你這么一說,又裝出那樣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來,他不記你一輩子才怪!其實要我說,公瑾人還不錯,至少昨晚他趕來跟我們說明真相了不是嗎?要不然等你今天入了洞房才知道嫁錯了人,我看你怎么辦!meimei,你說我們這樣會不會有點過了?” 她做過了嗎?安然蹙眉想著,誰讓他騙她來著?他明知道不是她的未婚夫,卻與她那樣親近,丟了心也是活該!要是她心智不堅,真對他動了心,傷心一輩子的可不就是自己? 卻說賀家拜堂這天臨時取消了婚禮,之后又傳出退婚的消息,自然是江陽百姓最好的談資,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了。 賀之硯的“知己好友”們紛紛上門道賀他抗爭成功,與姜姑娘好事將近。誰知道進了賀之硯的書房,卻看到一個眼睛發紅,胡子拉碴,頭發凌亂,異常憔悴的賀之硯。這哪里還是他們認識那個風流倜儻才思敏捷的貴公子? “二公子,你這是怎么了?” “對呀,不是說退婚成功了嗎?” “難道你裝病被老夫人知道,被罰了?” 賀之硯搖搖頭,指著墻上的一幅小字道:“你們看!” “咦,這是什么?怎么這樣小……嗯?退婚書?” “啊,這是二公子你跟那趙家村姑的退婚書!” “咦,不對啊,這上面說立書人趙氏安然,好像就是你那村姑未婚妻?她會寫字?還寫得一手好字?” “你們別說,這手字還真不錯……” 幾位狐朋狗友雖然實際上沒多大才氣,但到底是讀書人,字的好壞他們還是看得出來的。這越看,他們就越覺得這字好看,左看右看竟然挑不出半點毛病來,反而使自己越發沉溺下去,不由紛紛贊道:“好字!好字??!居然自成一家!” “這真是那村姑寫的?” “這哪里還是村姑?那姜姑娘號稱江陽第一才女,那字當初我們也還覺得好,可與這位趙姑娘比起來,可就差遠了?!?/br> 大家說到這里,總算明白過來風流倜儻的賀二公子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二公子可是后悔了?” “唉,為了瓦礫,丟了美玉。要是我,我也得后悔?!?/br> “對了,那趙姑娘長得如何?不是說粗鄙得很么?” 說起女子的容貌來,男人都是一副德行,所有人都滿臉期待地看著賀之硯。 賀之硯苦澀道:“我自十六歲開始混跡花叢,自忖閱人無數,卻無人能及她半分風華?!?/br> “??!竟然還是個美人?” “哎呀,二公子,這回你可失算了!” “是啊,你不是派人見過那趙姑娘的嗎?他們怎么騙你???早知道是個美人,就算不識字也可以教她嘛!” “若能得這樣的美人為妻,紅袖添香,該是何等風流迤邐??!” …… 賀之硯瞪著這群狐朋狗友,惱恨不已。當初不就是他們慫恿他與家里抗爭,還給他出了裝病散謠言的主意嗎?要是不是他們,他說不定早就妥協了,哪里會走到這一步? 為了那個連臉都沒看清的姜姑娘,退了父親早年訂下的婚事,不但錯失一位絕代佳人,還讓賀府聲譽蒙羞,叫賀之硯如何不悔?他想起趙家meimei的話,詩詞音樂只是怡情之物,不肯為名聲所累,不覺茅塞頓開。 以前父親也說過他整日弄那些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的是不務正業,他心里總是不屑,以為父親自己在這些方面不擅長,這才看不得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赡翘炻犃巳唤銉旱脑捤琶靼走^來,自己汲汲營營如此在乎名聲,哪里還能成就大道?父親說得不錯,枉他自以為聰明,確實不及趙家meimei五分??! 卻說獨孤氏看出丈夫與那趙安然神情不對,心中暗恨不已,平日里不由得對賀之謙更加冷淡。 賀之謙與她說話,她不是不答就是冷嘲熱諷的,讓賀之謙的心也跟著越來越冷。本來賀之謙心里對獨孤氏是有愧的,覺得自己一個有婦之夫心里卻放著另一個女人,還曾經是弟弟的未婚妻,如何對得起給自己生兒育女的妻子?他已經準備以后一定要對妻子更加溫柔體貼的。但獨孤氏變本加厲的冷漠到底寒了他的心,她都嫁給他了,兒子也生了,卻還是打心底里看不起他,讓他在她面前總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似的。是個男人,誰受得了? 賀之謙想起安然看著自己的崇拜信任的眼神,越發襯得妻子冷漠高傲,不需要他。他越來越覺得妻子與然姐兒差得太遠,慢慢的竟覺得自己愛上然姐兒也是理所當然的。 因此,賀之謙干脆搬去書房里住,每天除了去看兒子,也懶得跟獨孤氏說話。他曾經應過一個女子,除了她,再不會有別的女人,他想做個信守承諾的君子。盡管,她已經不會在意了…… 不說賀家婚事取消被人議論,只說安齊找齊了人手,找好了船,第二天就上賀家去將安然的嫁妝全都搬上船放好,隔天就啟程回合江縣。 來的時候是逆水,船走得慢,這次回去卻是順水,不過四天就到了。 顧宛娘聽到通報的時候還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兒子說了要在江陽多住幾天才回來的,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還有然姐兒?然姐兒不會這么遠還回門吧?不是說了不用回門的嗎? 她疑惑地走出去,卻看到下人不斷搬著箱子家具進來,細細一看,卻正是自己給女兒置辦的嫁妝,驚得她差點沒暈過去。 “到底怎么回事?”顧宛娘憤怒地迎上一對兒女,抓住女兒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看到女兒還是姑娘裝扮,不由跺著腳道,“讓你給你meimei送嫁,你竟然就這樣把她帶回來了?到底怎么回事?” 安然趕緊扶著娘親的胳膊道:“娘,您先別急,我們進屋去說?!?/br> 顧宛娘推開女兒,怒氣沖沖地回身就走,還邊走邊道:“是,你們都大了,翅膀硬了,不要娘管你們了。我還問什么,反正這么大的事情你們也能自己做主了……” “娘,我們不是不跟您商量,而是事情緊急,我們來不及跟您說??!”安齊一邊解釋一邊追上去,死死地扶著娘親的胳膊,怎么都不放。 顧宛娘掙脫不開,也只好隨了他?;氐酱髲d里,她坐下來,不顧自己還在喘氣,便問道:“到底怎么回事?說吧!” 事情自然不能照實說,安然知道,按照娘親的性子,要是照實說,她肯定會讓她留在賀家的。所以,安然制止了想要出聲解釋的哥哥,又讓大廳里伺候的人都出去,這才自己開口解釋道:“我和哥哥到了江陽,住在了舅舅陪嫁的那個宅子里,誰知半夜賀之謙找來……對了,娘,賀之謙就是之前來迎親的那個,他不是賀之硯而是賀家長子賀之謙。他說因為賀之硯不肯娶我,裝病臥床,所以賀家老夫人才讓他冒名頂替來迎親的……” 顧宛娘聽到這里,兩道眉毛已經深深地皺起來了。裝病臥床? 安然又道:“可是,眼看第二天就要拜堂了,那賀之硯還是不肯起床與我拜堂,賀家老夫人還想讓賀家大哥跟我拜堂……賀家大哥覺得不妥當,賀家大嫂也不樂意,所以賀大哥就告知了我們真相。女兒一聽,心里就不高興了,然后找了媒婆來問。娘您一定想不到媒婆說了什么!”安然氣呼呼地說。 “那媒婆說什么了?”顧宛娘聽得著急??!怎么女婿忽然就變了人呢?她看著那么好的年輕人,原來不是自己的女婿?這賀家也實在太過分了! “那媒婆說,賀家二公子看上一個青樓名妓,想娶回家,賀家老夫人不答應,他就裝病不肯娶我。不但如此,他還放出謠言,說女兒克夫,現在整個江陽都傳遍了。娘,我可怎么辦啊……”說到這里,安然便應景地捂著臉哭起來。 聽到這里,顧宛娘想殺了那賀之硯的心都有,焦急地問道:“后來呢?” 安然哽咽道:“后來,哥哥就上門質問,那賀之硯也不裝病了,明著說要娶那青樓名妓當二房,說要是我答應,他就拜堂,我不答應,他就不娶我。哥哥一聽,怒了,說什么都不答應,又回來問我。女兒實在受不了這個氣,就和哥哥一起去賀家退了親……” “好一個賀家,實在欺人太甚!你爹當初真是瞎了眼,居然跟那樣的人結拜,還將心肝寶貝許給個紈绔,害得我的女兒好苦……賀家的人真不是東西,背信棄義不說,還背后潑人家污水,那樣的紈绔公子,也就配青樓名妓……”顧宛娘拍著身邊的桌子,站起身來不住地轉著圈兒罵賀家的人。 安然和安齊對視一眼,趕緊低下頭去。娘親需要發泄,就讓她罵吧!過一會兒他們再勸勸就好了。 顧宛娘罵了一陣,又紅著眼睛去安慰安然。 “然姐兒你別擔心,我們有退婚書,都是那賀家不對,以后娘一定給你找個好人家,勝過那賀家十倍百倍!” 安然感動地點著頭,抱著娘親假哭了一陣,而后便提出來:“娘,不如我們跟哥哥一起去京城吧?” 顧宛娘遲疑了一陣,卻不大肯離開這里。 在這里,畢竟還有她的親人在,要是去了京城了,要回來就不方便了。 然而,顧宛娘下一句話卻差點將安然嚇死。她說:“對了,你走了沒幾天,家里來了一位客人,是從京城來的,說是仰慕你爹爹的才華,想要借閱他的手稿?!?/br> “是什么人?”安然著急地問道。 “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公子,長得挺俊的,說話也溫和,就是他身邊那護衛看著有些嚇人?!?/br> 安然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就是三皇子了!不是說他去邊疆了嗎?什么時候回來的?這么多年了,他竟然還惦記著爹爹? “那他有沒有說他姓什么?娘您把爹爹的手稿給他看了嗎?”安然不住地回想著,爹爹的手稿是她親自收拾的,里面應該沒有什么讓三皇子看出來的吧? “他說他姓楊,排行第三,讓我稱呼他楊三公子。你爹當初也沒留下多少手稿,你不是都收在一個箱子里了嗎?我全都給他看過了,不過好像他看完有些失望,搖搖頭就走了?!?/br> 安然聽到這里,這才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氣。 顧宛娘見了,不由疑惑道:“然姐兒,難道你知道那位公子是誰?” 安齊也道:“我送meimei出嫁的時候,有一天傍晚在一個小鎮上的碼頭???,我和賀之謙去鎮上的酒樓吃飯,曾見過一位公子,估計就是他。他帶著的那群手下個個都身手不凡,賀之謙猜測說多半是軍中的人,說那位公子多半是位大將軍?!?/br> 安然輕嘆道:“賀大哥猜得不錯。我估計那位公子就是當今三皇子,曾在邊疆戍守近十年的平王殿下?!痹瓉硎侨首?,難怪那天晚上那些刺客刺殺不成那樣惱怒想殺了她泄恨呢!啊,不好,難道她又攪和進皇子奪嫡中去了?那可是隨時會掉腦袋的事情,看來那京城不去也罷,也得交代哥哥不要跟三位皇子走太近才好。 “???竟然是位王爺?可是,可是他找你爹的手稿做什么?你爹過世都這么多年了?!敝懒藯顝┑纳矸?,顧宛娘便不覺有些后怕起來。還好那天她聽說有人賞識自己的丈夫,心里高興,一直對王爺很客氣。 安然輕笑道:“聽說當年爹爹鄉試的策論連皇上都夸贊的,或許王爺以為爹爹還留下一些好的治國之法呢?” 顧宛娘聽到這里,想起趙世華,忍不住又是傷心又是驕傲。 安然見了,又趕緊和哥哥一起來哄她。 顧庭芳聽到消息過來,看到顧宛娘和安齊安然母子三人又是哭又是笑的,不覺心里頗不是滋味兒。進門都快半年了,雖然姑姑對她也好,可她總覺得不管丈夫還是小姑,都拿她當外人,什么都不跟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