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安然沒有讓老爺子著急,繼續說道:“據說,女媧娘娘煉制五彩石補天,地點就在西城往南。而當初女媧娘娘補天還剩下不少五彩石,就隨意扔在地上。據說,那些五彩石就包裹在普通的石頭里面,比我們平常見過的玉石還要堅硬,還要漂亮呢!小舅舅說要去找了來,給外公賀壽的。哦,我知道了,小舅舅想要給外公驚喜呢!” 老爺子砸了砸嘴,仔細回想安然的話,又問:“然姐兒,你小舅舅有沒有說他要去多久?對了,那邊到底是個什么樣子?不是說夷族人的山林里很多毒蟲猛獸?” 安然適時地嘆了口氣道:“小舅舅說那邊地形復雜,很容易迷路,去多久他倒是沒說。我也勸他不要去,聽說那些樹林里有很多毒蟲的。說起猛獸,據說那邊森林里有大象。外公見過大象嗎?小舅舅說大象可大了。不過大象是很溫和的動物,人不招惹它,它也不會攻擊人的。有的夷人還飼養大象幫自己干活兒呢!對了,據說雨林里還有一種rou蟒,好大好大,看起來好嚇人,不過性子卻溫和得很,從小飼養還能幫主人看孩子呢!小舅舅說,他跟好幾個夷族的寨子都熟悉,要請幾個朋友跟他一起去找五彩石的?!?/br> 不知道為何,老爺子聽到這里,心里居然安定了些。他想,如果兒子帶著那些夷人朋友一起去,生存應該還是比較有保障的吧?但怎么這么久都沒有消息回來呢? 安然跟外公說話的時候,安齊就幫外公剪腳趾甲,修剪好了,又趕緊將外公的腳放到被窩里。 安然看著外公身上蓋著的羊毛被,心里又想著,不知道現在西域有沒有棉花,要是能早點引進棉花,有棉衣穿,有棉被蓋就好了。 顧宛娘吃飽了,回到內室。見安然開了半扇窗戶,趕緊去關了,罵道:“然姐兒你也太不懂事了,你外公病了不能吹風的你不知道?” 安然委屈地望著外公。老爺子立即道:“就開半扇吧,我這里也吹不到風。你不覺得現在房里的味兒好多了?老頭子聞了心里也舒服多了,整天聞著那藥味兒,沒病也熏出病來了?!?/br> 顧宛娘聽老爺子這樣說,遲疑了一下,見窗戶的位置果然是吹不到床上去的,便把窗戶關小了些,但到底還留著一條縫兒。 就在這時,只見楊氏滿臉笑意,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一進門就大聲嚷嚷道:“爹,爹,霖哥兒他爹來信了!說找到二弟了!二弟也有信回來,要您親自拆看呢!爹您快拆開看看二弟都寫了什么!” 楊氏趕緊將手中的信遞給老爺子。 老爺子自聽到說找到老二了,不禁雙眼一亮,立即在女兒的攙扶下坐起身來。他接過信來,卻見那信似乎經過了很多人手,還有個男人帶著油跡的拇指印,信封上似乎沾了水,暈染了信封上的字。他湊到鼻子下面一聞,似乎是汗味兒?這個天氣哪容易出汗?但他隨即想起老二說過的,西城那地方就沒有冬天,心里已經信了八分。 接著,老爺子急切地想要把信撕開,手卻有些無力發抖。 顧宛娘道:“爹,我來吧!” 老爺子點點頭,將信遞給顧宛娘。 顧宛娘小心地拆開信封,將信紙取出來遞給老爺子。 老爺子一眼掃過,是老二的字跡。只是信紙也有被汗水浸潤的痕跡,有好幾個字都有些模糊了,不過還是能認出來的。 嗯?他說什么?已經娶了妻,是個夷族女人?那寨主擔心他一去不返,說至少要生三個孩子才能放他回來?但是家里人可以去看他,只是路途遙遠,要小心些…… “這些夷人真是蠻不講理!哼哼……”老爺子又好氣又好笑,深覺夷人未開化不知禮儀太過蠻橫。居然把男人扣在女方家里,難不成是給女方當上門女婿不成?還必須生下三個孩子才能回來?那得等多久? 不過,老爺子現在的心情已經由擔憂變成憤怒了。心情一變,精神頭可不就跟著變了?楊氏和顧宛娘一見,就知道然姐兒這法子有效。 安然適時問道:“外公,外公,我小舅舅說什么了?他找到五彩石沒有?什么時候回來?” 老爺子直接將信遞給安然道:“你自己看吧!說起來都丟人,居然被人搶去當了上門女婿,還不生滿三個孩子不讓回來……”說到這里,老爺子才警覺當著外孫女的面說什么生孩子的事情不太妥當,便沒有繼續往下說,又對對楊氏道:“霖哥兒他娘,老大的信呢?你把老大的信給我看看!” 楊氏趕緊從懷里摸出信來,遞給老爺子。 老爺子接過信,發現信封跟老二的差不多,看樣子都被汗水浸染過了。抽出信紙一看,說法卻跟老二的又不同。 信里簡單說了他們一行人在賀縣令的幫助下,請了當地夷人為向導,一路順藤摸瓜找到老二的經過。又說了一路上所見到處都是毒蟲毒蛇,那夷人的寨子是用木頭建的,一家一棟小木屋,下面是木樁,離地面至少也有六尺高,遠不如家里的房子寬敞結實。 又說那木屋里家具甚少,不過勉強夠日常使用等等。接著,信上又說二弟娶的那女子是頭人的女兒,身體倒是健壯看起來很好生養,但皮膚很黑,總之言外之意總覺得那女子配不上自家二弟。后面還說那頭人對他們還算熱情,邀請他們經常來做客,可是這么遠,路也不好走,他是去了一次都不想去第二次的。信里又說他打算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找賀大人幫忙,讓二弟帶著那女人回合江來云云??傊?,從老大這封信來看,他對那夷人是半點好感都沒有,覺得什么都不好。 老爺子看那落款的日期是兩個多月前,想著那什么三個孩子的規矩,暗自嘆息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見到這個兒子和他的孩子。 老爺子心情好了,胃口也就好起來了,晚上吃了一大碗養胃的紅豆小米瘦rou粥,頓覺渾身的力氣又回來了五分。楊氏和顧宛娘見了,都放心不少。 晚上回到客房休息,顧宛娘又埋怨安然在大哥的那封信上說了那么多不好的話,憑白讓老爺子擔心。 安然苦笑道:“娘,我要是不那么寫,只怕外公會懷疑的?!睆男睦韺W的角度看,之前外公以為小舅舅死了,可謂最大的悲哀了,如今看到信,知道兒子還活著,那就是最大的喜事。至于其他的,諸如被抓去當了上門女婿啊,居住的房子不好啊,不能回來啊什么的,都可以忽略不計了。這樣也讓老人家有了活下去的動力和目標。 安齊也點頭道:“娘,我覺得meimei這樣寫很好?!?/br> 顧宛娘聽兒女都這么說,也覺得自己要求太高了。其實安然能做到這一步,騙過老爺子,她已經覺得很不容易了。 所謂病由心生,心病還須心藥醫,老爺子心里的郁結去了,身體很快就好起來了。 不過這么久沒見到女兒,想著多留她們母子住幾天。 二十八那天,太陽很好,正好院子里的臘梅這幾天開得很好,顧宛娘便扶著老爺子出去走走,曬曬太陽。 老人家越走動,精神反而越好,看在在一邊沉靜溫婉的安然,他忽然問道:“然姐兒,幾年前霖哥兒送你的玉扳指可還在?” 安然點頭道:“還在?!闭f著,她從脖子上拽出一條用紅色絲線編成的線繩來,下面串著的那個,可不就是老爺子曾經帶了幾十年的白玉扳指? 安然要取下來給外公,老爺子卻連忙擺手道:“不用取下來。你帶著就好。你摸摸看,里面是不是有個顧字?” 安然早就將這白玉扳指研究遍了,自然知道。她點點頭說:“我看到了,外公?!?/br> 老爺子想了想才開口道:“這是我父親的遺物。當初,我們姐弟三人從家里逃出來,就帶著這個白玉扳指??上蓚€jiejie在途中失散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世上。她們身上帶著一對玉葫蘆,與這個白玉扳指是一塊玉制作的,形狀跟外公送你的那個玉葫蘆差不多,底部也刻了一個顧字。我原本想著,你們總有一天會上京,或許能有機會遇到我兩個jiejie,沒想到……唉,造化弄人??!” 安然一邊聽一邊想,這里面仿佛又是一個曲折的故事??!可惜的是,她想問問清楚,外公卻不肯說,只是嘆道:“都過去了,外公也老了,只盼望著兩個jiejie能過得好… …” 在顧家住了七日,顧宛娘看老爺子的身體完全好了,這才放心地帶著兒女回趙家。 依然是清早出發,傍晚才到。玉蘭剛剛把火生起來,安然正在切菜,就聽外面安南在喊著:“二嬸?然姐兒?你們回來了!” 安齊從房里跑出來,顧宛娘已經去開了門。安南提著一個大大的籃子走進堂屋里坐下,將籃子放在桌子上,一樣一樣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 上面是幾塊墨和硯臺,還有四只筆,下面是裁好折疊起來的宣紙,最下面還有一籃子雞蛋。 安南一邊把東西取出來,一邊說道:“前兩天我岳父讓人送了些文房四寶過來,說是湖州這些東西很便宜,用著還好。我拿了一點過來給齊哥兒和然姐兒用。等用完了,我那里還有,你們也不用再去鎮上買。這雞蛋是我悄悄藏起來的,我娘不知道,你們安心吃?!?/br> 顧宛娘看著桌子上的東西,暗自嘆了口氣。 自從分家后,安南倒是時不時地過來看看,帶點米面衣料什么的,又給安齊指導功課,只是有時候王氏知道了,會扶著個丫頭瘸著腿走到院子外面指桑罵槐,實在鬧心得很,每次都要趙世榮或安南過來才能把她弄回去。 自從分家搬出來以后,王氏就讓人把院子里的花草拔了,全部種上蔬菜瓜果,又養了十幾只雞,每天都能撿上七八個雞蛋。安齊想著堂哥為了能在大伯母眼皮子底下偷偷撿走幾個雞蛋,不知道想了多少辦法,也忍不住心生感嘆。這到底算怎么回事??! “難得你這番心意,二嬸就厚顏收下了?!鳖櫷鹉锵肓讼?,又道,“這次就算了。 以后你別這樣了,讓你娘知道了可不得了。你要是有空,過來給齊哥兒講講功課就好?!逼鋵嵾@話她說了很多次了,可安南從來不聽。她要是不收讓安南提回去,更容易讓王氏發現,那就更不得了。 安南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這次我娘真不知道?!毕肓讼?,他又加了一句道,“她要是再來鬧,你們別理她就是,只當是雞在叫?!?/br> 安然在廚房里聽到忍不住好笑。雞?貌似在很多年后還有另外一個涵義呢!安然不無刻薄地想著,以王氏那貪婪自私的惡心樣子,還瘸著腿,就算想當雞,只怕也沒有人買。 顧宛娘與安南說了幾句話,就打發他們兄弟去房里看書去了??粗雷由系臇|西,忍不住在心里嘆息。夫君疼了南哥兒那么多年,到底也不算白疼他一場。想起亡夫,顧宛娘又忍不住一陣傷心。 ? 時間慢慢逝去,年底的時候,顧勝文回來了,還特意到趙家村來了一趟,送了些年貨過來,又問了安然一些問題,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回去了。 年后不久,安南一年的孝期終于過去。錢鵬陽派了人來接,安南帶著錢穎一起去了湖州。臨走前,安南偷偷給了安齊五十兩銀子,安齊本不想收,可是顧家從父親出事起就沒有送紅利過來了,家里實在很困難,他只好厚顏收下。 而自從安南離開以后,也把家里的下人全都帶走了,王氏瘸著腿,也不怎么出門了。安然一家倒是少了不少麻煩。只是家里的經濟越發困難起來,雖然小姑姑和大堂姐那邊也會時常送些東西過來,讓他們有困難一定要開口,但這樣的口如何能開?安然不得不和玉蘭一起繡了各式各樣的屏風繡帕被面什么的拿去賣,倒也能將生活應付過去。 安齊見了很愧疚,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卻要meimei靠刺繡養活,這算什么? 安然安慰他道:“哥哥,你的任務是好好讀書,將來考個功名,這樣才能保護娘親和我。我們都等著哥哥帶我們過好日子呢!” 安齊點點頭,讀書越發用功起來。 在趙世華過世的第三年,安南寫了信回來,說是去參加了會試,但是沒有考中。岳父讓他繼續在那邊書院讀書。不過,錢穎卻是有了好消息,他年底就要當父親了。王氏得意得很,逢人就說。 安平自五歲開始,便跟著安齊讀書認字。而每次秋收后,三叔都會送些糧食過來,也總是說家里有什么難處一定告訴他??扇宓娜兆右膊缓眠^,真有難處安然也不好意思跟他說??! 安然一家依然低調地生活著,不種地,只養了幾只雞鴨,白日里幾乎都在家里刺繡。 三年孝期終于過去,哥哥已經十四歲了,安然也十一歲了,玉蘭今年十三了。 大伯家的二姐安柔今年十四了,也到了說親的年紀,據說王氏給她訂了鎮上一戶商家的兒子,明年過門。安淑知道后,回來跟王氏吵了一架又氣呼呼地走了。安南也寫信埋怨父親,他本來在書院里已經相好了人,打算說給meimei的。 相比當初安淑被王氏定給商家后的黯然失落,安柔自己倒是很樂意的。這幾年的苦日子她實在是過夠了,大哥每年送回來的錢都讓娘存起來了,根本不讓用。安柔很是羨慕商戶人家老板娘穿金戴銀的日子。 趙世華三周年那日,魏清源帶著趙云杏,王陌阡帶著安淑都來了,大家一起去趙世華墳頭上祭拜。第二天,魏清源就將安南和安然接去小住。顧宛娘不肯去,玉蘭就主動留下照顧她。 魏家不過在從前的基礎上把院子擴了一進出去,并不很大,家里也只買了五六個仆人,平時生活也比較簡樸。安然見了,暗自點頭,不貪圖享樂、不奢華,這才是長久之道。 這幾年,小姑姑因為守孝,停了一年沒有生孩子,不想去年懷上一個,今年生產的時候難產,聽說很是兇險,估計以后要懷孕就比較困難了。 不過,她已經生了四個孩子了,兩子兩女,魏清源和劉氏已經很滿意了。 安然與表姐秀芹這三年來雖然見面的機會很少,卻還是一見如故,很快就熟悉親熱起來。兩個大jiejie帶著六歲的秀雅、五歲的森哥兒,四歲的秀云一起讀書寫字,最小的鑫哥兒才幾個月,趙云杏不放心,自己帶在身邊。 在小姑姑家住了半個月,大堂姐又將他們兄妹接到王家住了幾天。接著,顧宛娘又帶著他們兄妹回顧家住了幾天。余下的親戚,便沒怎么走動了。 出了孝,安齊就可以參加科考了。 為了安齊,安然做主,一家人又搬到了縣城里。 安齊去縣學讀書,安然和玉蘭依舊在家里做針線,顧宛娘眼睛不好,身體也差,現在只能幫他們做做飯什么的,安然連衣服都不讓她洗,怕冷水用多了她身體更差。 六月,是南方的雨季。安然家的房子年久失修,居然到處都在漏水。他們將屋里的盆啊桶啊什么的都拿出來接雨水,卻還是不夠。 安齊擔心父親留下來的書被雨水打濕,將冬天的羊毛褥子取出來蓋在書架上,總算把這些書都保住了??扇藚s沒有辦法,屋外下大雨,屋內下小雨。好在六月間,倒不覺得冷,但濕衣服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第二天,雨停了,顧宛娘卻因為昨天淋了雨,又病倒了。安然一大早就去請了大夫抓了藥。 安齊借了鄰居的梯子上房撿瓦,卻不料那房頂的木格子這幾年被雨淋,已經腐爛了,他剛剛踩上去,那木格子一斷,就摔了下來…… 安然趕忙和玉蘭將哥哥扶到床上去,便急著去請大夫??筛绺缛タh學以后家里多了不少花費,縣里什么東西都比鄉下要貴,今天早上給娘看病抓藥又用了不少錢,現在安然身上真的沒什么錢了。外公給的那扳指和玉葫蘆不能當,賀家送的信物不能當,而其他的首飾都讓她當得差不多了。 怎么辦?怎么辦呢? 安然急得團團轉,只恨自己繡工不好,趕不上娘親,不然也不會繡了那么多東西都換不了多少錢。她想來想去,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去顧家找舅舅。 她讓玉蘭留下照顧好娘親和哥哥,便匆匆趕去顧家。 顧家這幾年的生意大不如前了。銀樓沒有安然的設計圖,自然也搶不到生意;西城果醬的那條商路又因為顧勝武出事,被別的商家取代了;而菜籽榨油本來技術含量就不高,現在種植的人多了,朝廷又大力扶持,顧家想要獨家經營賣高價也不行。不得已,顧勝文已經將外地的店鋪賣掉,只專心經營附近幾個縣城的生意。 安然敲門進去,聽門房說舅舅不在,她想找舅媽也一樣,可恰好舅媽也出門了,門房說大少奶奶在。安然知道這位大少奶奶就是表哥顧少霖的妻子周氏,上個月才進門的,今年十五歲。安然也跟娘親來吃了喜酒,見過一面的。 安然來到客廳里等了好一會兒,表嫂周氏才慢悠悠地走進來,客氣地笑道:“喲,哪陣風把表妹吹來了?可惜現在你表哥不在家呢!表妹有什么事,跟表嫂說也一樣的?!?/br> 安然聽著這話怎么味道有些不對???可來都來了,縣城里她也沒有別的熟人能借錢的,便紅著臉開口道:“我娘昨日淋了雨病了,剛才哥哥去房頂撿瓦,又摔了下來,急著請大夫,所以想找舅舅舅媽借點銀子應應急?!?/br> 安然好不容易把借錢的話說出口,卻聽那周氏嗤笑一聲道:“我們家什么時候成了開賑濟堂的了?要是誰都這樣有事就來找我們家借錢,我們顧家就算有金山銀山也不夠借的呀!” 安然只覺得臉色火辣辣的,心里感到從未有過的屈辱??墒?,現在哥哥等著請大夫,她不得不忍受下來。 周氏看安然已經變了臉色,又笑道:“哎呀,表妹,表嫂可不是說你。不過,我們顧家的生意這幾年可是艱難得很吶!你別看這個家看著光鮮,一大家子的嚼用可是不得了呢……” 安然低著頭懇求道:“表嫂,先借我二十兩銀子,行么?我一定會還你的。我哥哥摔到了腿,拖不得的?!?/br> “二十兩?”周氏驚呼道,滿臉嘲弄地看著安然道,“我說表妹啊,你真當我們顧家的銀子是大風吹來的??!” 安然咬著唇,強忍著心中的屈辱和憤怒,起身道:“既然表嫂這里不方便,那我去見見表姐?!彼胫啄陼r與表姐的情分,更何況表姐是哥哥的未婚妻,總不會不管的吧? 卻不料那周氏又帶著幾分嘲弄曼聲道:“真不湊巧,我們家大姑娘跟太太出門了呢!” 安然再也沒有臉留下,匆匆跑了出去。 剛剛跑出顧家大門,就聽天空轟隆一聲,一聲巨雷從頭頂滾過,嚇得她下階梯的時候沒站穩,一下子摔到地上,腳腕處火辣辣的疼。她強忍著痛站起身來,豆大的雨點就嘩啦啦地落了下來,很快將她淋成了落湯雞。安然仰著頭,在雨中一邊咬著牙奮力奔跑,一邊無聲地暢快地哭…… 她只恨自己沒用。別的穿越女都能帶著一家子發家致富,可是她卻緊緊能讓娘親和哥哥維持溫飽,可是哥哥耽誤不得,她心急如焚向東大街的慈仁堂藥鋪跑去?;蛟S那許大夫好心,能讓她暫時賒著藥費先幫哥哥看腿抓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