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你不許給我弄丟?!币恢北憩F得鎮定大度的葉知瑜,在此時罕見的用了嚴厲語氣,“這是我要送給別人的禮物,現在情況緊急,暫時借你一用,事后務必還我?!?/br> 她難得用了這么重的語氣,姚末就算再輕佻無狀,此時也曉得輕重。 “知道了?!彼Ьo了湯婆子,微微瞇起眼睛,唇角翹起,頗為享受的模樣。 丁如玉嫌棄地“切”了一聲,此時不知道誰更像是娘娘腔。 “封魔陣中唯有根據白日判斷方向?!比~知瑜說道,“我們只需一路向南,便能走到陣中?!?/br> 無人反對。 于是四人拉緊了兜帽,艱難的在狂暴靈力肆虐的雪原中前行。 先前幾人站在一處,默契地合力用靈力抵擋狂亂風暴,如今各自行進,對抗起那恐怖的自然偉力其便格外困難。 修真之路便是與天道自然對抗的逆行之路,唯有不斷精進,才有可能與自然抗衡,直至悟道融入自然,屆時信手摘下雷霆也不過是隨意之舉罷了。 眾人一言不發,齊齊向南方行進。 與此同時,葉知瑜心中思忖道,這大略就是海濟帆的第一個手段了。 首先借著大陣機制打亂他們的組隊。但圈子就那么大,如他們這般的應該不在少數,即使關系不親密,七繞八繞也總歸能扯上關系。 所以打亂的同時,還要有后招削弱他們的實力。 這茫茫無垠的雪原,便是對他們精神與身體的雙重考驗。 但這種極端環境,折騰一下姚末這樣的脆皮算士還行,想要擊垮他們這種錘煉過rou.體的戰士,卻是有些不痛不癢了。 頂多花費點時間的事情,哪里稱得上削弱? 除非…… 葉知瑜心念電轉,以靈力包裹聲線,聲音如平地驚雷炸響。 “小心!” 大喝提醒眾人的同時,她一腳將毫無防備的姚末踹開。 那潛伏在雪地里不知多久的惡獸,瞧中的第一個目標不是別人,正是姚末。 它的這個選擇也確實沒錯,姚末單是在雪原中跟上他們的腳步便已經累得夠嗆,在保護自己這方面幾乎毫無防備。 丁如玉一開始還惡聲惡氣地要他自己保護自己,這里沒人顧得上他,結果姚末似乎確實沒有余力,被丁如玉這樣警告也沒有動作。 與她同時行動的還有丁如玉,這個面若好女的少年,和她一樣,自始至終都沒有放松警惕。 不過她的選擇是幫助姚末躲開,丁如玉卻是直直攻向兇獸,強迫它改變攻擊方向。 姚末被她一腳踹開,在地上翻滾一長段距離,方才勉強止住身形,長發眉梢衣擺,此時全部沾上霜雪,姿態極為狼狽。 然而終究是躲下來了。 王意薇不放心地回頭看他一眼,準備確認他沒事再上前助戰。結果這一瞥,就看到姚末仿佛燃燒著火焰般閃閃發亮的眼睛。 “我的卜算果然絕不出錯!”他熱情地喊道,“這不就應驗……咳咳咳……” 他的自得沒能持續多久,便因持續灌進嘴里的風雪而嗆得連連咳嗽。 王意薇無語,好在他問題不大,于是她便振劍上前助戰。 【姚末感覺腦子好像也不太正常(無貶義)】 【這劇里有正常人么?】 【但這怪物好丑,我不喜歡,魚魚快干掉它】 彈幕發出了靈魂吐槽,并且非常誠實地做出了劇情要求。 與葉知瑜二人廝打在一起的兇獸通體灰白,在雪地中極易隱藏自己,同時身體線條流暢舒展,身體纖瘦得以,仿若雪豹,又有著比雪豹更為猙獰結實的肌rou,面目兇惡丑陋,只有一雙眼睛,渾濁深黃的眼瞳機警地向四周打量,尋覓著最佳進攻時機。 但相比噬金獸這種非金丹期修士難以對付的兇獸,這怪物的實力便要弱上不少,最開始也只是占了偷襲的便宜罷了。 因此三人聯手下,很快便將這無名怪物就地斬殺。 “如此弱小,也敢上來送死?!倍∪缬襦椭员堑?。 “因為它饑腸轆轆?!币δ┖鷣y拍掉身上的雪花,哆哆嗦嗦地湊過來,“所以才鋌而走險,試圖以速度優勢擊殺吞噬我,然后迅速逃離?!?/br> 他看得比丁如玉更為仔細,早在后者將那怪物兇殘的開膛破肚時,他便分析出了這兇獸的行為動機。 “哦?!倍∪缬癖鞠敫胶唾潎@,然而想到說這話的人是誰,便硬生生咽了回去。 葉知瑜此時也懶得耗費靈力加入這種沒營養的談話,她剝下怪物的皮,簡單料理后遞給姚末。 “披上?!?/br> 姚末皺眉看著還散發這血腥污濁氣息的皮毛,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受到環境條件限制,葉知瑜甚至沒有用清水訣清洗滌蕩皮毛,而是就著冰雪涮了涮便想叫他穿上。 “別挑三揀四?!比~知瑜簡潔地說道,“這怪物皮毛有隱藏偽裝的作用,你無法用靈力庇護自己,那至少加強隱匿能力。你這一襲黑袍在雪原中太顯眼了?!?/br> 見姚末還頗為抗拒,葉知瑜再不給他猶豫抗拒,直接往他身上一披,再以麻繩捆緊:“不許脫?!?/br> 姚末癟癟嘴,但在葉知瑜嚴厲的視線下,還是忍了下去。 現在情況緊急,根本沒有與姚末插科打諢的時間,葉知瑜只想最高效率的解決溝通問題。 看著姚末委屈的模樣,又發現在姚末披上那身皮毛后,四人受到的攻擊頻率確實降低了不少。一道粉色發光彈幕不由在姚末頭頂飄過。 【所以,這就是女友力吧?】 緊跟著一道棕色彈幕低調劃過。 【不,這是男友力?!?/br> 隨著時間推移,四人解決敵人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倒不是說怪物越來越強,四人難以招架。 而是……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怪物根本就沒停過?”一直沉默的王意薇忽然猶豫開口,“雖然每個都不怎么強,上來跟送菜似的,但無窮無盡,基本固定時間會出來一個……” “我還以為你早就發現了?!币δ┮婚_口就叫人想打他,“這就是車輪戰啊?!?/br> 王意薇一怔,姚末嗤笑道:“丁如玉和葉師妹都以爆發性招式見長,而我幾乎沒有正面戰斗能力,你則什么都能上手,什么都不精通……對付這種隊伍,可不是車輪戰最合適?!?/br> 姚末冷笑道:“雖然配隊不是最適合我們能力的搭檔,但是在試煉方面,卻根本是專門沖著我們的弱點去?!?/br> “海濟帆為了屠滅我們,當真用心良苦?!?/br> “你……”王意薇原本還要反駁,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態,或許是因為消耗靈力過多節省體力,她忽然發自內心的疲憊,以至于懶的開口維護海濟帆。 如果不是海哥哥做的,等他們到了中央核心就什么都清楚了,到時她一定把姚末另一條腿也打斷。 現在說了姚末也根本不會聽,這人根本就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該如何?” 他們已經走了將近兩個時辰,速度堪稱急行軍,然而周圍景色卻根本未變,仍然是風雪交加的荒涼雪原。 丁如玉冥思苦想,王意薇神色莫測,倒是姚末慢騰騰抬手。 “我有法子,但是你們需要為我阻擋怪物些時間,大約兩個時辰?!?/br> “你且說是什么法子?!比~知瑜問道。 “這里的環境即便再怎么逼真,也不是真正的雪原,而只要是陣法,就一定有破陣,或者cao縱陣法的命門要害?!?/br> “當然現在的時間不允許我慢慢測算要害何在,但想要結束眼前的試煉,卻還是有取巧法子的?!币δ┡υ诤魢[冷風中保持聲線的穩定,“只是取巧法子賭的成分非常大?!?/br> “什么法子?” “那就是進入另一個試煉,跳過眼前的,以覆蓋之法解決這個問題?!币δ┍е鴾抛?,哆哆嗦嗦道,“但在我測算之時,你們必須將所有怪物為我擋下?!?/br> “這是自然?!比舜饝聛?。 “另外,我也不能保證下個試煉是否比當下情況更好,運氣如果夠好,或許直接進入陣法中央也說不定……所以賭的成分非常大,你們到時不要遷怒我?!?/br> 這是誰都能想通的道理,因此話不中聽,卻也沒人指責姚末。 而漫長的沉默后,無人反對,那便是全員默認的態度。 會出現這種情況并不奇怪,他們這個隊伍雖然不算配置最好的團隊,但有輸出有收集情報,那即使缺少治療,勉強也能夠忍受。 問題受傷的疼痛他們可以忍受,無窮盡的車輪戰卻極令他們難接受。 無論賭的成分有多大,他們現在都姑且算是有了個盼頭。 三人對視一眼,確認都選擇信任姚末后,便結了個最基礎的劍陣互為壁壘,抵抗定時刷新的兇獸。 這種劍陣通行天下,即使眾人從前從未配合過,只要對這個劍陣足夠熟悉,也能不錯地融入其中,更遑論這三人都算是同輩人中的翹楚。 三人聯手,應對兇獸的戰斗壓力大大減輕。 委實說,在他們的跋涉過程中,兇獸一直都是這個不上不下的實力,他們即使單打獨斗也完全沒問題。 真正的困難在于不知終點的單調跋涉路程,以及時不時sao擾的敵人對心態的侵蝕。 顯而易見,他們這一群人,除了葉知瑜,心態都算不上好。 這根本就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圈套。 他們尚且有姚末,能夠以獨門技巧從雪原脫離。然而其他人遇到這種量身定制的陷阱能否及時脫身,卻是個未知數。 可惜這個問題葉知瑜也就隨便想想,畢竟他們現在能自己脫身都頗為艱難。 也不知撐了多久,在這極晝雪原,時間的概念幾乎為零,他們只能以姚末面前白玉羅盤的進度作為標記。 破陣對于姚末而言也是相當沉重的壓力,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羅盤,右手揮毫落筆,以血作墨將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古老篆文記錄在錦帛上。 而羅盤上浮雕移動至一個玄妙圖案后,似乎昭示著破陣成功,姚末面色一松,同時口吐鮮血,整個人仿佛喪失了全部力氣般軟軟向后倒下。 丁如玉得了空檔,伸手想扶住他,卻被其嘶聲呵斥道:“還不快跑!向南跑!” 現在來不及解釋更多,三人都感受到了姚末言語中強烈的迫切,于是連忙帶著他向前沖去。 初時三人還是硬著頭皮沖過去的,姚末沒有明確說要沖到哪里,他們只能以最高速度前行,能跑多遠就多遠。 但離開雪原所需的距離遠比他們想得少,幾乎是三個瞬息后,他們便感覺到自己仿佛突破了什么綿密柔軟的薄膜,周圍陡然一松。 “出來了!”丁如玉看到眼前陡然變成鳥語花香,隱約有些眼熟的環境,不禁心中喜悅。 可當他轉頭看向同伴的位置時,想要討論時,卻看到自己周圍空空蕩蕩,不禁心中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