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裴晏哥哥,”她理智出言,“我與師兄只有同門之情,并無男女之情。況且就算有,你既然口口聲聲說信任我、憧憬我,是否也應該尊重我的選擇?” 裴晏聞言,身形巨震。 包廂內展現出驚訝的可不止他一人。 陳音希:哦豁! 她離開了才幾個月,小師妹長進不少??! “這,”陳音希捧著甜瓜扭頭看向李銀朱,“是你們的功勞吧?” 幾個月來,陳音希忙的很,她也就是和太微宗關系不錯的同門相互發了幾則短訊,肯定是沒摻和其中。 她倒是聽說陳茵兮和李銀朱他們現在是好朋友,若是說影響,肯定是演武堂弟子的功勞。 李銀朱:“這還不是有劉卿卿的前車之鑒,鳳凰男不能要?!?/br> ——就算裴家祖上闊過,現在依舊是一窮二白。 陳音希:“嘿嘿?!?/br> 李銀朱:“嘿嘿嘿?!?/br> 二人對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 韓叔劍:“……” 你們這些太微宗的、前太微宗的,還有和太微宗沾邊的,腦子都有問題吧?! 韓君提著嗚嗚哭個不停的阿姝,只覺得頭都快炸了。 “走走走,”他揉著腦門,“去裴家祠堂,周良在那邊等很久了?!?/br> 抓緊把裴家的案子解決了,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裴晏和阿姝兩個人! 第73章 這下腦子清醒了吧。 34 把手頭追查逃犯的任務丟給陸青云, 陳音希還是要跟韓叔劍往裴家祠堂跑一趟。 社畜就是這么辛苦,陳音希認命。 好在見朋友忙碌,陳茵兮和李銀朱也提出一同前去, 有兩位美少女作伴,她苦哈哈的心情頓時好轉不少。 裴家祠堂坐落在外城郊區, 再往前走不遠,就要進入與蓬萊下城外一樣不見邊緣的垃圾堆地帶。 周良在祠堂外已經等候多時了。 書生遙遙看見浩浩蕩蕩來了一群人, 還嚇了一跳:以為是嬴氏宗族的人前來發難了呢。 不曾料到陳茵兮和李銀朱竟然也在, 周良微微有些驚訝, 卻還是客氣行禮:“陳家姑娘、李道友,許久未見?!?/br> 陳茵兮抿嘴笑了笑:“該是我謝謝你, 照顧音希?!?/br> 周良:“音希是我朋友嘛, 應該的應該的?!?/br> 李銀朱:“哎哎,等會兒,什么時候陳音希從陳道友變成音希了?” 周良:“呃?!?/br> 他一時間卡殼,裴晏卻無心聽他們插科打諢。 眼前偌大的祠堂建筑,別說是諸多死人的牌位, 就是幾十口大活人一同進入,也不會顯得室內多么擁擠。 在蓬萊的時候,裴晏也聽說過這樣的祠堂,那都屬于大家和世族,甚至不會建筑于平民擁擠的蓬萊下城。 原來他們家也有一個祠堂,原來裴家過去……也輝煌過。 裴晏頓時百感交集。 他率先邁開步子,進入祠堂, 見其中擺著的無數牌位,從祖先到最近,零零總總有一二十代人, 其規模之大,可謂震撼。 而在牌位陣勢的最下方,還有三個空位置。 “這是……”裴晏困惑地擰起眉頭。 “理論上來講,”周良低聲道,“應該是你父母,以及未來你的位置?!?/br> 裴晏再也忍不住,跪在了列祖列宗面前。 青年心中百感交集,面對許久不曾打掃過,略顯破敗的祠堂環境,只覺得愧疚,以及前所未有的神智清明。 原來,原來他渾渾噩噩這么久,滿心憤怒、復仇,也不過是顧著眼前自己的丁點事情,不曾思考過去與未來,是那么的小氣。 若是他想過,就不該拘泥于哪個人輕視過自己,哪個人陷害過他,哪個人又在小事上與他產生齟齬。這般得失,和長輩,和先祖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曾經的裴晏覺得自己沒有根,便想不顧一切地抓住眼前的東西。 如今回首再看,睚眥必報、為情緒左右神智,是那么愚蠢。 待裴晏回過神來時,發覺自己已經是滿臉淚水。 “我不應該來的,”裴晏低語,“何來的臉面跪在他們面前?我愧對列祖列宗?!?/br> 一旁觀看的陳茵兮到底是于心不忍。 演武堂的弟子們知曉裴晏和陳茵兮的事情,他們關系不錯,特別是李銀朱,見陳茵兮困擾不已,又主動提及,就幫著分析了許多利弊。 其中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讓陳茵兮明白,她沒有必要對任何人,特別是誤解她、憎恨她,對她不好的人,仍舊輸出善意和包容。 但是…… 見裴晏這幅無聲悲痛的模樣,陳茵兮依舊于心不忍。 她默默上前,輕輕拍了拍裴晏的肩膀:“若是你不來,才是真的愧對列祖列宗。家人在天之靈,肯定也是希望你作為唯一的后人,能好好生活?!?/br> 裴晏攥緊拳頭。 他扭過頭,對上陳茵兮哀痛的雙眼。 過去的時候,面對陳茵兮這般話語,裴晏總是先感到溫暖,又立刻覺得她虛偽:太微宗人見人愛的小師妹有什么資格安慰自己,她什么都有,對他與其說是幫助不如說是施舍。裴晏貪戀她無條件的關心,又覺得她不過是憐憫自己。 復雜情緒交織,才會使得他明明傾慕陳茵兮,卻又無比憎恨她。 換做平時,裴晏肯定要反諷幾句,說她大小姐假模假樣,被人捧在手掌心里、護在羽翼下的心肝寶貝,如何能懂一家死人的心情? 可現在,話到嘴邊,裴晏陡然反應過來:在場所有人,唯獨陳茵兮有資格說這話。 汴城陳家,也只剩下陳茵兮一人。 他若是說出口,無疑是傷害到了好心寬慰的姑娘。而在過去,裴晏有多少次出言不經大腦,傷害過她? “我……” 裴晏的心情更為艱澀,他動了動嘴唇,最終也只是干巴巴地道出一句:“謝謝?!?/br> 陳茵兮:“我不是嘲諷,我只是——” 裴晏:“我明白?!?/br> 他擦去臉上淚水,站起身,直面陳茵兮,一雙銳利眼睛里難得浮現出幾分冷靜:“你是在寬慰我,我會振作起來?!?/br> 裴晏難得通情達理,甚至上陳茵兮楞上一愣,而后溫柔的姑娘才緩緩綻開笑顏:“那就太好了!” 陳音希:咦?平時劇本可不是怎么演的! 她蹲在一邊,像是不認識般把裴晏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不是吧裴晏,”陳音希開口,“進祠堂還有提神醒腦治療神經病的功效?” 裴晏:“……你這張狗嘴里真是吐不出象牙來!” 有多少感人旖()旎氣氛,也得被陳音希一句話徹底破壞干凈。 陳音希挑眉:“誰是狗啊,我可從來沒亂咬過人,倒是你——” 陳茵兮笑吟吟地轉身拉住陳音希:“好了,音希,在裴家祠堂呢?!?/br> 行吧。 在人家的地盤上,要是和裴晏吵起來,萬一裴家祖宗大半夜找她算賬可不好了。 陳音希悻悻住嘴。 “這話說來,也沒什么問題,”周良煞有介事地遞臺階,“你看,一位陳玄覽的親娘,一位陳玄覽的干娘,音希你認不認?” 陳茵兮莞爾:“就算她不認,我也要認的?!?/br> 一句話的功夫,就把準備例行互懟的二人順好毛。 祠堂里的氛圍寬松不少。 在場所有人中,就阿姝一人沒有因為大家展露笑顏而開心。甚至是見到所有人都圍著陳茵兮其樂融融,黃衣小丫頭再次心生殺意。 她四周殺機陡升,然而阿姝不過念頭一轉,脖頸之間懲戒環又是噼里啪啦一通放電,電的阿姝頃刻之間失去行動力,只能坐在原地淚眼汪汪。 韓叔劍:“……” 這一路上,阿姝看見別人對陳茵兮好就動殺意,一動殺意就挨電,不過是從華暖閣到外城的距離,她足足被電了五回。 “我說小姑娘,”韓叔劍都看不下去了,“你消停一會兒吧,這不是自找麻煩么?” 阿姝委屈的直掉眼淚。 她可不敢再大喊大叫了,大喊大叫,就容易生氣,一生氣,就想殺人,到時候還是要被電。 “我,我哪點不如她了,”阿姝抹著眼淚,啜泣道,“為什么大家都喜歡她,不喜歡我?” 韓叔劍:“……” 阿姝:“……” 韓叔劍:“…………” 阿姝哭道:“你說??!” 韓叔劍:??? “你真問我?”他無奈回應。 關鍵是這事和他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