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和之前那個唯唯諾諾、低頭沉默的姑娘相比,此時此刻的陳茵兮,才是真正做到了小說中描寫的那般雙眸如星辰,面容如寶玉。 有這個想法,遲早有一天,陳茵兮也會走的。 她解開腰間玄覽劍的劍鞘。 “師姐,玄覽劍先借你防身,”陳茵兮說,“有陳玄覽在,至少能保障你一路無恙?!?/br> 陳音希還能再說什么? 她只是默默接過了玄覽劍:“得空還你?!?/br> 有借,就有還,也就是說未來終有一日還會再見面。 陳茵兮等的就是這句話。 太微宗的小師妹聞言綻開燦爛笑容,清靈可人的面孔中浮現出帶著希望的明亮神采。 “嗯!一言為定?!彼Φ?。 ………… …… 陳茵兮跟隨陸青云離開之后,百靈才敢走上來接住搖搖欲墜的陳音希。 “快跟我來,”百靈急忙說,“有人在庭院接應你?!?/br> “等等?!?/br> “怎么?” “讓我看看咆哮陸說的靈石轉賬到了沒有?!标愐粝C鹧g靈玉。 “……” 服務型機器人百靈,能以非人的身份做到云鶯館老板的位置上,就足以證明她手腕非常,中央處理器里藏的彎彎繞繞比人類還要多的多。然而就算是八面玲瓏的她,看到陳音希人都站不住了還想打開靈玉檢查賬戶,也險些沒控制住精致的表情。 她光學鏡頭狠狠一閃,單手托起陳音希:“給我走!” 一人一機器拖拖拽拽來到云鶯館庭院。 空中庭院大半露天,經由妖族入侵之后,往日絢爛明亮的霓虹燈光減去大半,終日不夜的蓬萊天空,總算是窺見幾分黑色的夜空來。 于黑色的幕布之下,一尊三米余高、紅臉美髯,手持青龍偃月刀的關公塑像緩緩落地。 陳音希:“天啊,你把看門神開出來了?!” 關公塑像里傳來孔家二少爺的聲音:“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為除了你,誰還有那個能耐能開著關羽高達辦私事的! “算了?!?/br> 孔樂安也不打算計較,關公塑像朝著陳音希伸出手:“快走,周良讓我載你一程?!?/br> “去哪兒?” “青陽幫的地盤,劉卿卿負責接應?!?/br> 第39章 專業撿漏。 39 穿越之前, 讓陳音希做夢,她也不敢去想坐高達兜夜風這回事。 關鍵在于…… “你開低點,想凍死我嗎!” 陳音希坐在關公塑像的肩頭, 拽著迎風飄蕩的三尺美髯爆錘二爺的綠頭巾:“二少爺,現在可以冬天!” 孔樂安在塑像里面齜牙咧嘴:“你以為我愿意飛這么高, 演武堂的弟子一直在下面巡邏!” 坐高達兜夜風是好事,要是能坐在高達駕駛艙里面更好——這究竟是孔樂安想的主意, 還是周良想的主意? 身負內傷還被灌了一肚子風的陳音希只覺得缺了大德了! “冰山哥讓你開機甲出門?”陳音希問。 “你都傷成這樣了, 少說幾句吧?!笨讟钒矝]好氣道。 然而抱怨歸抱怨, 孔家二少爺話鋒一轉,又低聲開口:“現在蓬萊大亂, 兄長沒時間管我?!?/br> 陳音希:“……” 好大的怨氣, 你是宇o波佐助嗎! 孔樂安一句話,給陳音希提供了兩則不同的訊息。 一則,這小宅男在孔家不太受重視。 也是,有孔樂康這個天資優秀的家主在,次子就當當紈绔、拼拼高達也沒什么不好。 二則, 蓬萊上城區的實際損傷并不多,孔樂康卻忙到沒時間。 他忙著干什么呢?陳音希在心底打了個問號。 關公塑像在高空中飛速穿梭,孔樂安見陳音希不說話,念及陳茵兮叮囑過她內傷很重,不免有些擔心:“我要加速了,你坐穩些?!?/br> “哦?!?/br> 陳音希點頭,而后一抬義腿, 以大不敬的囂張姿態騎到關公塑像肩頭。 她一手拽著一縷胡子:“駕!” 孔樂安:“……” 摔死你這個禍害得了! 不得不說,開“看門神”機甲出行是個正確的選擇:妖族大軍剛剛退散,整個蓬萊下城遭遇重創, 正處在群龍無首的混亂階段。威風凜凜地關公塑像于下城游走,既起到震懾作用,還能逃過太微宗的搜索——演武堂的弟子也不敢勒令看門神停下查車……查高達不是? 一路除卻給陳音希凍了個夠嗆外,算是順風順水,來到城西青陽幫的地盤,“看門神”機甲緩緩下落。 昔日的貧民窟,盡管哭喊,可也熱鬧。如今卻是一整片斷壁殘垣,擁擠狹窄的街道門面完全變成了破碎石塊與建筑垃圾。 關公塑像勉強找了個空地落地,劉卿卿帶著一眾幫派打手迎了出來。 “女仙請小心!” 她親手扶住陳音希,而后將其轉交給身后的手下。 劉卿卿新嫁不久,上次見面剛剛將少女發髻改為婦人樣式,今日卻又將盤發散下來,改為干脆利落的一個高馬尾。她甚至換下了平日穿的襦裙薄衫,取而代之的是方便活動的勁裝短打。 陳音希扭過頭,看到丹成親自抱著自己的妻子坐到關羽機甲的肩頭:“娘子請小心?!?/br> 劉卿卿莞爾:“無礙,就算被仙人們抓住,夜間兜風又不犯法?!?/br> 說著孔樂安再次啟動機甲,關公塑像帶著劉卿卿轉身離去。 ——這便是要行調虎離山之計,引開太微宗的弟子。 等到他們得到消息時,至多也就是聽說看門神機架帶著女人出行,可飛的這么快,也不會看出帶著的究竟是誰。 丹成送走妻子,這才對著陳音希行禮:“女仙請跟我來?!?/br> 青陽幫新任幫主親自帶隊進入貧民窟唯一還算完整的院落。陳音希前腳剛剛踏進大院,就聽見大堂中傳來李碧武的大嗓門:“禰臨,你這就喝上了?” 回應他的是禰臨標志性地反諷:“怎的,你太微宗管天管地,連門下弟子一心求生都要管上一管還不夠,還要管我什么時候喝酒不成?” 李碧武聞言大怒:“你胡說什么?!” 禰臨:“做什么,想打人?我也會錄像,信不信錄完贈予藏覆閣,和你們宗主打人的錄像放到一起售賣?” 陳音希停下步伐。 “無妨,女仙,”丹成壓低聲音道,“我帶你到偏廳等候?!?/br> 一行人躲在偏廳,丹成還好心給陳音希拿了個暖爐。她抱著暖爐盤腿坐在地上,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大廳里的景象。 演武堂的三位弟子于大廳中正襟危坐,在他們對面,禰臨則仍舊是衣襟大開、毫無形象地半臥才蒲團上,手中還拎著一壺酒,完全是逍遙浪子的狀態。 比起怒火中燒的李碧武,徐長生要冷靜的多。 “禰公子無拘無束慣了,看不過眼的事情就要罵上一罵,”徐長生說,“但我們到底是太微宗的弟子,師父說什么,總不能公然違抗命令?!?/br> 禰臨嗤笑幾聲。 他舉起酒壺,全然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巧了,我看那青陽幫馴養的看門狗,蹲在原地好好的,也是奉命行事。至少狗還不亂咬人?!?/br> 李碧武:“你他媽——” 徐長生一把按住即將暴起的同門。 他臉色不變,只是同樣拿起手中酒杯,泰然自若道:“但我們與丹成有點交情,自然是信任與他。他要是幫陳音希逃亡,在酒中下點什么藥,我們也是防不勝防?!?/br> 禰臨:“……” 李碧武:“…………” 在其余四人震驚的目光下,徐長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反正,劉家也不是第一次給我們下藥了,”他放下酒杯笑道,“好烈的酒?!?/br> 這下,連先動手再動腦子的李碧武,都明白徐長生的潛臺詞了:不能公然違抗命令,但“私”然總行了吧。 演武堂三人,仗著對陳音希的了解,一路都追到貧民窟了。沒料到關鍵時刻,讓平民的迷藥放倒,與通緝弟子陳音希擦肩而過。 可惜歸可惜,卻也沒人能說個不是。 側臥在對面的禰臨,頓時收起了臉上所有的輕蔑與不屑。 他正兒八經坐好,靜靜看了徐長生半晌,而后突兀開口:“禰臨突感不適,請允許在下先行告辭?!?/br> 徐長生端坐于蒲團之上,脊背挺直。 聽到禰臨的話,也只是側了側頭,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禰公子自便?!?/br> 禰臨起身,走到大廳門口,卻是陡然停住,轉過身來。 總是狂放不羈、瞧不起人的禰家公子,對著演武堂三人,認認真真行了一個禮。 然后他直奔偏廳,進門之后看到陳音希,長舒口氣:“快把她扶到我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