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穿成抱錯文好運女配》 作者:天行有道 作品簡評: 出身杏林之家的阮林春意外穿越進一本宅斗文里,面對手握諸多外掛的女主,她避免攖其鋒芒,而是選擇接受原身定下的婚事,與平國公世子成親。本打算治病救人之后便瀟灑走江湖,卻不料在相處過程中,兩人逐漸暗生情愫,與此同時,也一點點改變了原書的劇情。最終,她不但收獲了親情愛情,亦使世界線得到修復,有恩報恩,有怨報怨,實現了天道公允。本文風格輕松,節奏明快,角色性格鮮明,躍然紙上。給人以良好閱讀體驗的同時,亦揭示了一個道理:人只有自強才能贏得尊重,與其寄托于外力來獲得財富地位,不如安分隨時,知足常樂。不貪多,不妄求,如此,才能品嘗出生活的本味。 第1章 穿書 阮林春清醒時,發現自己面朝黃土背朝天,站在一塊田壟上,正鍘著豬草。 鐮刀上布滿了泥土與草葉,灰撲撲的衣裳也被汗珠浸濕,正午的大毒日頭曬著,難怪原主會中暑以致暈厥——甚至送了命。 一旁的竹簍里才擱了一小半,距離裝滿尚需時日,顯見得無法交差,可阮林春掂量了一下這具身子的情況,還是毅然決然地打算回家去。 她雖是剛穿過來,卻對路程十分熟稔,似乎原主的記憶仍有一部分殘留在她身上,這更加印證了,她確實穿進了自己才看過的一本抱錯文里。 當年兩家嬰兒錯抱,官宦之后阮林春淪落農家,而本應長在鄉野里的阮林絮卻一躍而成高門千金,地位天差地別,無怪乎原主那樣不甘心,回京城后處處找茬,誓要鏟除“冒牌貨”,奈何手段太不入流,以致人心盡失,而書中女主阮林絮自有氣運加身,總能遇難成祥、逢兇化吉——哪怕她什么也不做,也能把對手弄得潰不成軍,臨了人還得夸她一聲善良大度。 橫豎都是惡毒女配自作自受。 阮林春垂眸,暫且不去想是否會重蹈原主覆轍,既來之則安之,她只有先把自己顧好,才能管其他的事。 輕手輕腳推開竹籬門,還未來得及放下刀具,里頭人便已知覺,“誰?” 阮林春乖巧地應聲,“娘?!?/br> 蹭掉鞋上的泥巴,便進去跟那婦人招呼,迎面一張素白芙蓉面,彎彎的柳眉,淡淡的梨渦——果然和書里寫的一樣,布衣荊釵卻不減國色。 難怪便宜爹這些年都忘不了她。 阮林春唯有冷笑,照書里所寫,這白錦兒對于換女之事并非懵然不知,當時雖非故意,但事后卻默認隱瞞了這件事,不就是因自己進不了長亭侯府,想著親女若在,能替她占住位置么? 其實便宜爹阮行止對她當真不錯,若非白錦兒的出身實在太差,又是罪臣之后,當初也不會舍她而聘東平伯之女為正夫人,亦即阮林春的生母。就算不能給白錦兒名分,兩人依舊藕斷絲連,以致遺下一女,后又擔心夫人知覺,才匆匆替白錦兒找了門親事,讓她在這鄉間另覓家室,安家落戶。 這些年,若不是阮行止偷偷周濟,白氏斷不能過得如此滋潤,別的不說,她日日飲用的參湯便是一大筆花費。 當然就沒余錢來補貼阮林春的生活,以致于小姑娘本是金枝玉葉,過得卻連灶下的燒火丫頭都不如。 原主起初不知身份,對白氏十分恭敬體貼,視若親母。 相對的,白氏對她也算不錯,半句重話都不肯說——當然,活也半點沒叫她少干。 此時白錦兒便扎掙著從床上起來,驚詫地看著她道:“你這孩子,怎么現在回來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怕她爹趙喜平怪她——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哪里容得懶丫頭。 阮林春耷拉著眉眼,“外頭日頭太大,女兒怕中暑,想先回來歇歇?!?/br> 白錦兒便要拿帕子給她擦一擦汗,可是身嬌體軟慣了,似乎走幾步路都嫌費力,只能胳膊虛虛舉在半空——跟挺尸似的。 阮林春便也沒接,只胡亂拿衣袖擦了擦,她也聞不得白氏那帕子的氣味,一股脂粉香,膩乎乎的。 白錦兒又心疼的道:“如今正值暑天,你一個女孩子家,還是別到外頭受累了,身子骨才是最要緊的?!?/br> 依著原主的脾性,此刻便要強撐著病體,繼續回地里受累去——這家里就趙喜平一個壯勞力,白錦兒多病做不得活,少不得原主多多辛苦,白錦兒又是當慣了慈母的,她自然得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阮林春深深覺得原主被這白氏給pua了,瞧瞧,兩片嘴皮子一碰,便哄得人死心塌地,還和阮林絮爭風吃醋起來——明明白錦兒什么都沒為她做過呢。 阮林春自是不怕這迷魂湯,只甜甜笑道:“好,那我聽娘的?!?/br> 白錦兒:…… 總覺得這丫頭今天有點不大一樣。 阮林春沒工夫管她,只盯著案上那碗糖水雞蛋。這是白氏的獨享,“御膳”一般的存在,家中的雞一天就生兩個蛋,全進了白氏的肚子,誰叫她是病人呢? 趙喜平雖是個粗人,自打娶了這如花似玉的婆姨,喜得渾身發顫,恨不得連眼珠子都摳出來給她,哪會舍不得一碗雞蛋——當然,白氏帶來的拖油瓶女兒就不在他關心的范疇內了。 此刻見阮林春一眼不眨地望著案上,白氏料著她是干渴,因抿唇笑道:“想吃就吃吧,娘剛吃了藥,嘴里寡得很,也吃不下東西?!?/br> 原主素日是不會跟母親爭搶的,就算又渴又累,也只會沉默的道:“不用,我喝白水就好?!?/br> 她在白氏面前向來裝作不愛甜食,因此也從來不像別的小孩子那樣討要零嘴——這般乖巧又可愛的女孩子,究竟為何會走到書中那一步? 阮林春微微出著神,一面鯨吞牛飲般讓那碗糖水雞蛋全進了肚——雖然荷包蛋做得很好,但照她這種吃法,鐵定是嘗不出滋味的。 白錦兒:……不是她多心,這丫頭怕是中了邪。 還以為多少會給自己留點呢,正好已到飯點了。 白錦兒砸吧了兩下嘴,本想問問阮林春今日怎么了,可巧趙喜平狩獵歸來,正瞧見阮林春搶她娘親的吃食——那可是鄉下土雞下的蛋,在他看來都是滋補元氣的靈丹妙藥,他自己都舍不得,怎能讓這丫頭占了先? 趙喜平上來便要給她兩記耳光。 阮林春靈巧的閃開,鉆到白氏床沿邊上,白氏自然得幫她攔著——可惜伸出來的兩條胳膊看著便沒什么力氣。 白錦兒皺起眉頭,“喜平,你這是做什么,是我讓她吃的!” 美人蹙眉,有著西子捧心一般的效果。趙喜平雖有所軟化,可隨即又哼哼兩聲,“你當然幫她說話,這些年不知偷吃了多少回,那可都是銀子換的!若非這丫頭貪得無厭,你的病又怎會遲遲未愈?“ 阮林春:…… 這人有毛病吧?合著白錦兒臥病在床就因為少吃了一碗雞蛋,她難道是豆腐做的?況且,阮林春搜遍原主的記憶,也沒看出她占了多少好處,不啃草根樹皮就不錯了。 可惜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阮林春只能放棄說理,轉而打起了游擊戰。 白錦兒有心無力,也未必真心想攔,沒兩下便氣喘吁吁地縮回了手,幸而這屋子空間狹小,趙喜平又生得人高馬大,輕易抓她不住。 兩人秦王繞柱走繞了半天,忽聞院中傳來叩門聲,平常這家是不會有客造訪的,阮林春眼珠子一轉,意識到此刻是個關鍵的節點——若她料得不錯,京中長亭侯府已經意識到當初兩家抱錯,派莊頭來接她進京,當然,白氏的身份仍是個秘密。 阮林春覷準機會,從趙喜平腋下直沖過來,一個箭步將門拉開——橫豎那門也沒上閂。 趙喜平同樣眼疾手快,看準這死丫頭的后腦勺,一巴掌唿了過去。 無巧不巧,老莊頭瑞叔恰于此時進來。 便宜爹寬大的手掌堪堪落在阮林春頭頂,僅有一步之遙。 阮林春悄悄踮起腳尖,那巴掌便落到了實處,她哇的一聲,眼淚如斷線珠子般下來。 瑞叔怒目而視,“姓趙的,你在干什么?” 趙喜平:…… 還有這種cao作?他冤枉??! 第2章 . 回府 誰規定她非得保守秘密不可?…… 家暴雖不在莊頭管轄范圍內,可罵老婆打孩子,那是誰都看不起,何況,趙喜平打的還是京中阮侯爺家的千金。 無怪乎老莊頭這般生氣。 趙喜平并不知女兒身世,起初因撞破而有些羞慚,但很快也就緩了過來,陪笑道:“您別多心,這孩子適才犯了小錯,我不過嘴上說她兩句,算不得什么大事?!?/br> 心下暗暗嘀咕,以往他打繼女不在少數,偏就是這一回讓外人瞧見——根本他還沒使上力呢! 阮林春卻含著兩泡眼淚,嗚嗚咽咽走到瑞叔跟前,叫人一看就知道她是那個受委屈的。 小姑娘稱不上多好看,但容顏清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仁,適才滿面塵埃又被淚水沖刷出道道溝壑來,瞧著甚是讓人心疼。 老莊頭便把她護在身后,“好孩子,讓你遭罪了,瑞叔今天就帶你回去,明兒咱就上京,再也不回來?!?/br> 阮林春佯裝吃驚地睜大眼。 趙喜平更是錯愕,這人手伸得也太長了,就算不是他親生的,難道說帶走就帶走? 當下生硬的道:“瑞大哥,你這是何意?” 帳后的白錦兒則緊張的捏著帕子,千防萬防,這一天還是來了——就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阮家既然派人過來,必不會空手而歸。好在阮林春被她養得大字不識,不怕她搶了絮兒的風頭,只是,也須防著這丫頭被榮華富貴迷昏了眼,再去對絮兒不利就糟了。 白錦兒怕她聽見什么不該聽的,便笑著招手,“春兒,到娘這兒來?!?/br> 阮林春沒拒絕,她在這里反而礙著大人們說話,倒不如讓瑞叔將事情講明白,說清利害,這樣,才免得趙喜平這莽夫阻她上京。 至于白錦兒擔心她知道秘密,這個就純粹多心了,阮侯爺何等要臉面,當初連外室都不肯承認,更加不肯承認外室的女兒——想想日后真相大白,倒真有點有趣呢。 阮林春依偎在白錦兒身側,心下暗暗有了計較。 * 趙喜平到底是個粗人,性情再豪橫,哪里敢與京中的大官計較,瑞叔特意來告知,他反而得備桌酒菜,好生招待客人,至于阻止阮林春上京,他就更不敢想了——雖說少了她家里也少了塊勞力,可想想阮林春年已十四,馬上就要說親了,這時候打發她走,還能省筆嫁妝。 橫豎繼女不是他的種,只當撇掉一塊rou罷了。 農人也有農人的狡猾,酒過三巡,趙喜平乜斜著眼道:“瑞大哥,春兒雖不是我生的,可我也待她不薄,這些年來的嚼用,您看……” 本想趁機搜刮一筆,誰知阮林春卻脆生生的從后院走來,“娘說了,您幫侯府養女兒,可侯府也幫您養女兒,兩家扯平了,誰也不欠誰?!?/br> 又響亮的扭頭問道:“娘,您說是不是?” 白錦兒裝賢惠裝慣了,方才不過隨口一說,是為了在阮林春心中留下好印象,誰知這糊涂丫頭轉眼就賣給了外人——不曉得真傻還是假傻。 可問到她頭上來,她也只能含笑稱是。 趙喜平心中卻有點微妙的不悅,那是白氏的骨血,又不是他的,憑什么該他認——可見白錦兒柔弱不勝的模樣,他也只好按下不提,心下對妻子的印象大打折扣。 瑞叔何等老練,早瞧出這一家子暗流洶涌,原本要說的話也暫且不表——侯爺的確讓他帶了銀子來表示補償,可見夫妻倆一個粗狂傲慢,一個表里不一,大概誰都沒把心思用在孩子身上。 只可憐小姐受了這些年的苦。 眼看著月上中天,瑞叔便告辭離去,直言明日清晨過來接人。 白錦兒收拾了酒菜,又聽丈夫發了通牢sao,安置那醉鬼躺下,方才將阮林春叫到身前來,囑咐她侯府家大業大,進去之后務必不能露出驕驕之態,尤其得和眾姊妹打好關系——阮林絮當然不會被送回來,白錦兒也沒打算要她,讓女兒長在官宦門庭,前程自然會好得多。 何況,阿絮本就是阮行止的親生女兒,在白氏心里,便是將整個侯府賠給她都是應該的。 阮林春天真的問道:“阿娘,我聽說京中人都是遍身綾羅,穿金戴銀,我明天就穿這身去嗎?” 她身上還是年前做的那套粗布衣裳,頭上更是光禿禿,連一根素銀簪子都沒有,哪像個青春年少的姑娘家。 白錦兒一噎,本想告誡她女子當以德行為重,不該追求美食華服,誰知阮林春卻委屈地對起了手指,悄悄抬眸道:“但,娘昨兒還喝參湯呢,瑞叔肯定也聞見了,卻連一身衣裳都置不起,他回去后會怎么說,旁人聽見又會怎么想?” 白錦兒臉色大變,趙喜平一個獵戶當然供不起她吃參,那些錢都是阮行止私下貼補給她的,對外只說是她的嫁妝,但,為何卻讓女兒衣衫襤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