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上面寫著:啊啊啊啊??!帥哥也有暖的一面!我又可以了?。?! 紀瑟瑟無奈地搖搖頭,把紙條給她塞回去,繼續做題。 晚自習上到九點半,終于放學了。 馮佳是住校生,提前好幾分鐘就收拾好東西,聲稱要回去搶著洗澡,下課鈴剛響就跑得沒影兒了。 紀瑟瑟收拾好書包,隨著人流走出教學樓,到校外公交站等車。 站牌旁邊有塊電子屏,每一班公交車的站點和車輛位置都有顯示,她坐的127路還差3站。 等車的時候很無聊,但也是一天中,難得的空閑時間了。 紀瑟瑟放空腦海,望著車水馬龍的大街發呆。只見黃紅的車燈拉成一道道光,還有遠處霓虹閃爍的城市夜景……用f13的光圈,再延時兩秒,拍起來應該很好看。 要不是相機壞了,她真想拍上一張。 “燊哥?你怎么來了,坐公交車?” “車子丟了?!?/br> “哦,對。我聽東子說了來著,那小偷可真不長眼!報警怎么說的,能找回來嗎?” “差不多吧?!?/br> “我們要去萬盛那邊打臺球,燊哥你去不?噯,車來了!一起吧!” “不了?!?/br> 隨著一輛公交車停在站點,烏泱泱的一群學生擠上去,車門拖著刺耳的刮擦聲闔上,然后噴著尾氣,沉甸甸地開走了。 紀瑟瑟轉頭看了一眼,發現靳文燊就站在她旁邊不遠處。瘦高的男生身姿頎長,兩手揣在褲兜里,墨藍制服上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明明是和其他學生一樣的白襯衣黑褲子,穿在他身上卻有種狂放不羈的意味。 除了和認識的人點頭打招呼,他百無聊賴地站在那里,似乎對那些偷偷紅著臉看他,然后又低聲悄笑的小女生們頗為不耐煩。 公交車先后又來了兩輛,站臺上的學生也越來越少,最后只剩紀瑟瑟和靳文燊還站在那里。 看看電子屏,127路車還差一站,紀瑟瑟轉頭看向車來的方向,恰好對上男生的目光。 直勾勾的,肆無忌憚的,帶著些冷傲,卻又清澈透底。 兩個人相互看到了,又是同班同學,還是前后桌,甚至他還幫她擰過杯蓋,不說話似乎有些奇怪? 于是紀瑟瑟開口問道:“你也等127路?” 第4章 004 你看我干什么? 靳文燊看著她,淡淡地嗯了一聲。 “你的鞋……”紀瑟瑟想起昨晚的事,又問道,“想好要賠你什么了嗎?” “還沒?!苯臒鲅院喴赓W。 見他寡言少語的,不愿說話的樣子,紀瑟瑟也沒再搭話。 抬腕看看時間,今天車來的有些晚,要是再晚十分鐘,恐怕mama就要給她打電話了。 正想著,127路終于來了。這路公交車跑沿海線,晚上人不多,車上有很多空座。 紀瑟瑟隨便在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靳文燊則一直走到最后一排。 從學?;丶掖蟾乓胄r車程,紀瑟瑟靠著椅背閉上眼睛,瞇了一會兒。隨著車身搖搖晃晃,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忽然手機在書包里震動起來。 她翻出手機,看到是她爸紀均山打來的電話。 “瑟瑟,這周末大休嗎?” “不呀,小休?!?/br> 大休就是周六中午放假,小休就是周日中午放假。自從上了高二以后,學校抓得很緊,一月只有一次大休,平常都是小休。 “那就周日下午吧,帶你去吃好吃的?!奔o均山笑道,“爸爸前幾天出差,給你帶了禮物?!?/br> “什么禮物?”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br> 掛了電話,紀瑟瑟忍不住期待起來。爸爸送她的禮物,肯定是好東西。 雖然父母已經離婚了,但是紀均山對她的關心,一點都不比宋紜少。只要他有空,隔三差五便會來看望她,關心她的學習和生活,雨雪天會接送她上下學,還會記得每一個節日給她送禮物。 但凡別人有的,她都有,甚至別人沒有的,她也有。就像為了補償她似的,離婚以后的父母兩人,反而對她越發上心了。 紀瑟瑟能夠理解父母因為彼此生活理念不同而離婚,她尊重家長的選擇,只是那份難過,過了很久才得以釋懷。 畢竟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她沒有一個完整的家,但是還有一對關愛她的父母,也還好。 關掉手機,她剛要塞回書包里,忽然車身猛烈跳動起來,噔噔噔劇烈顛簸著,最后隨著一記刺耳的剎車聲,終于堪堪停到路邊。 車上十幾名乘客原本都困頓疲乏,這一下都警醒起來,紛紛瞪大眼睛,看向最前面的司機。 司機跳下車去檢查,掀開車蓋叮叮當當一頓敲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過了一會兒,他又上來了,滿臉無奈:“離合器壞了,車走不了了,真不好意思?!?/br> 不等乘客們開始抱怨,他又連忙補充:“下一班車很快就到,頂多十分鐘,大家可以免費乘坐下一班,對不住了?!?/br> 司機師傅態度好,再說車壞了也沒辦法,誰都不想的。乘客們紛紛下車,除了小聲嘀咕幾句,也沒人再多說什么。 紀瑟瑟下車看了看,距離她家大概還有一站路多點,十分鐘也就走回去了。于是她沒等車,背著書包往回走。 沒走多遠,身后有腳步聲跟著,她回頭看,是靳文燊。 紀瑟瑟腳下一頓,問道:“你不等車?” 靳文燊邊走著,漫不經心道:“還有一站路?!?/br> “銀都花園站?” “嗯?!?/br> 他腿長步子也大,說這話便已走到她旁邊。 紀瑟瑟有些意外,沒想到他竟然和自己在同一站下車,怎么以前坐公交從未見過他?難道是新搬來的? 忽然想起他的自行車好像丟了,可能他以前都騎車上學,不坐公交。 隨便什么原因,都和她沒關系。紀瑟瑟放慢步子,想等他走過去再走。結果不成想,靳文燊也放慢步子,并排著和她散步似的,問道:“你也在下一站下車?” “嗯?!奔o瑟瑟向旁邊挪開一點,和他隔開一些距離。 “你也住在銀都花園?”靳文燊轉頭看她,“鄰居?” “不是,我住在銀都花園西邊的教委小區?!?/br> 作為全市有名的豪華高檔小區,銀都花園里面都是躍層式豪宅,一套房子要好幾千萬。不過隔著一條馬路,上世紀九十年代蓋起來的建委小區,就顯得有些破敗了。 “就隔著一條馬路?!苯臒鲱h首,“那也是鄰居?!?/br> 不習慣這樣和男生并排走,也不想和他當什么鄰居,紀瑟瑟道:“我要去便利店買點東西,先走了?!?/br> 說完她便加快腳步,急匆匆地往前走著,將那位“鄰居”甩在后面。 “噯?!苯臒鼋辛艘宦?。 紀瑟瑟裝沒聽到,反正又沒叫她的名字。 “紀瑟瑟?!?/br> 腳步一頓,這下不能裝沒聽到了,她回過頭:“什么事?” “明早的公交,大概幾點坐車?”靳文燊兩手抄兜,看著她,“以前沒坐過,怕遲到?!?/br> 即便和他不怎么熟,紀瑟瑟也知道他和何平那些“少爺們”都是遲到專業戶,平時不逃課就是老實了,什么時候這么有時間觀念了,還怕遲到? “六點五十有一班,再晚就遲了?!彼f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回到家,紀瑟瑟剛進院門,便見宋紜從屋里迎出來:“怎么回來晚了?” “路上公交車壞了,還差一站路,我走回來的?!?/br> 宋紜聽得皺眉:“你就不能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接你就是了?!?/br> “又不遠,走走挺好的?!奔o瑟瑟進門換鞋,先去了一趟衛生間,然后上樓換衣服,套上寬松的t恤裙,將穿了一天的校服丟到臟衣簍里。 “來喝點湯吧?!彼渭嫸酥斜P上來,將小半碗銀耳湯擺到書桌上,“今天肚子又疼了?” “嗯,還好?!奔o瑟瑟坐到書桌前,端起碗,熱乎乎的銀耳湯帶一點微甜,喝下腹中十分熨帖。 宋紜坐到旁邊床上,又叮囑道:“藥有依賴性,盡量能不吃就不吃?!?/br> “今天只吃了一片?!奔o瑟瑟喝完湯,翻開書包往外拿書,準備開始學習。 水杯壓在書上面,她先把水杯掏.出來,轉頭道:“媽,給我換個水杯吧。這杯子太緊了,總是打不開?!?/br> “打不開?”宋紜拿過杯子,用力擰了一下,是有點緊,“這杯子保溫好,將就著用吧?!?/br> “可是不方便?!奔o瑟瑟抿唇道,“尤其是裝了熱水以后,再打開就難了。女生基本都擰不開,只能找男生幫忙?!?/br> 宋紜聞言頓了一下,然后道:“明天先用著吧,我去買個新的?!?/br> 紀瑟瑟點點頭,翻開書本開始做題。 宋紜放下杯子,拿起旁邊的書,一本一本地翻看著,不像在檢查作業,倒像是在找什么東西似的。 大概是在找,還有沒有昨晚那種紙條吧。 紀瑟瑟垂下眼簾,默不作聲,筆尖卻因為用力過重,在紙面上按下一個黑乎乎的墨團。 她mama這是在干什么?在懷疑她嗎?懷疑有別的男生一而再、再而三地給她傳紙條?懷疑她早戀? 她都說過了,沒有早戀,沒有!為什么就不能相信她? 為什么要這樣當面翻檢她的書,這樣羞辱人?! 紀瑟瑟心里憋著一股氣,很想和宋紜理論一番??墒强吹阶郎夏侵皇y耳湯的空碗,想到mama照料她的那些辛苦,她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慢慢消化掉所有的郁悶,不去想那些令人難受的事,紀瑟瑟埋頭做題,一言不發。 等宋紜檢查完作業,又和她順了一遍今天的奧數題遇到的幾個難點,時間也差不多了,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