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餐時對處置吉遠華的合計，非常簡單，只是幾句話，而且還是昨天談過的。剩下來的時間，可以說就是兩人的傾訴了。面對馬小樂，鄺黛玲幾乎是放下了以前所有的架子，顯得非常平和，而且大有護犢情深之意。馬小樂對這可以說是不陌生的，從柳淑英到鄒筠霞，都有過類似經歷。

    “鄺大姐，總之一切就拜托給你了?！瘪R小樂晃了晃高腳杯，盡量讓葡萄酒氧化，“我呢，趁這段好事間好好盤算下公司的事，爭取早日把那兩千萬給還上，也算是了件大心事，要不我這心里頭一直膈應著呢?！?/br>
    “膈應什么？”

    “怕給鄺大姐你惹來麻煩啊?！瘪R小樂道，“那錢是你幫忙弄的，老是拖著，不是對你不好么?！?/br>
    鄺黛玲這點很清楚，雖然昨晚被馬小樂一頓暴充樂昏了頭，但在涉及到本職業務上的事，還異常清醒?！霸偻弦欢螘r間也不是不可以?！编楓炝岬?，“也還在彈性范圍內，不用太著急?！?/br>
    “不管咋樣，我都得抓緊?！瘪R小樂道，“其實我這話的意思是，吉遠華的事就全靠你了，反正我是沒啥轍的?！?/br>
    “別謙虛啊，小樂，我所做的也都是按照你說的來，怎么能說你沒轍呢?！编楓炝嵝Φ?，“我看啊，你是太有輒了，我相信，吉遠華被這么一弄，應該是徹底沒了脾氣?！?/br>
    “那不正是我所期望的么?！瘪R小樂把高腳杯忘鄺黛玲面前一湊，一聲清脆的碰撞，“有些人，不除不快?！?/br>
    酒喝得并不多，一瓶紅酒而已。但醉意卻很大，馬小樂和鄺黛玲搖晃著身子，牽繞著向臥室走去。剛到門口，馬小樂決然地折了回來。鄺黛玲納悶之時，卻見馬小樂走到餐桌邊俯身吹滅了蠟燭。

    “這就不擔心蠟燭燃盡了?！瘪R小樂摸黑向鄺黛玲走去。

    黑夜可以打開心靈，更能放開矜持面目下的原始沖動。摸到門口的馬小樂，和鄺黛玲四肢交錯……

    第二天，馬小樂回去的時候，鄺黛玲說她就是駱駝草，一次灌足了，可以撐很長一段時間。馬小樂點頭笑笑，“鄺大姐，你放心，沒有你的示意，我決然不會冒昧地打擾到你?！?/br>
    都是明白人，話不用多說。

    馬小樂回去后，一段時間不敢或者不忍去找柳淑英，無形中他覺得和鄺黛玲那一出，是對柳淑英的背叛。其實談不上背叛，但馬小樂有這心，好人就這樣，有時很奇怪。

    但總得來說情況應該不錯，一直以來想對吉遠華下個狠手，如今算是了結了，而且還不用自己動手。

    沒有理由不好好干點事了，馬小樂對新區的開發興盛開始用心。

    新區樓盤竣工了幾家，銷售形勢也不錯，但入住率不理想。原因很簡單，缺少配套設施，起碼來說買個菜都不方便。

    發展商貿，只有發展商貿才能積聚人氣，才能讓新區煥發出活力，進而展現以方瑜為首的市區東進派的決策英明。當然，馬小樂覺得他也是最大受益者之一，因為可以得到方瑜絕對的賞識和信任。

    海量搜集信息，馬小樂對網絡的依賴達到史前最高水平，最后不得不以眼藥水來緩解干澀的眼睛。當然，效果也肯定的，有付出就必須有回報，這也是馬小樂信奉的原則，不能做徒勞無獲的傻事。

    最終的決定是，在新區新建大型超市！馬小樂查閱的信息顯示，常規做法是樓市帶動超市，反其道而行之，就是超市帶動樓市?，F在的超市就是一個綜合大市場，吃的穿的用的都囊括其中，靠近超市，就是便利的生活。

    馬小樂相信，只要新區有兩家大超市，人氣必然迅速提高。當然，還要有商務大廈和一些高檔消費場所。

    凡事都有順序，馬小樂把超市興建放在第一位。

    前期調研當然是必要的，馬小樂避繁就簡，直接找市區最大的兩家超市，大潤發和易初蓮花兩家超市的負責人，商談到新區開分店。

    商談的時候，馬小樂自我介紹時沒說自己是建設局副局長，陌生的關系，提起這個有些不靠譜。馬小樂報的身份是駿樂公司掌門人，當然，以駿樂公司沒有名氣，也許不讓人動心，但馬小樂給出的合作條件卻讓人難以拒絕：場地免費使用一年、稅收免征一年。

    “經營一年看看，有利潤就留下，沒利潤就拍屁股走人！”馬小樂這么說。

    有免費場地使用當然是求之不得的。而且兩家超市的負責人也都明白，新區是開發的方向，人氣的興盛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F在有這么好條件，何不占個先機站穩腳跟？

    “場地在哪兒？”

    面對這樣的問話，馬小樂拍著胸脯說，現在沒有，半年后就有了。這話也算是大話，馬小樂也沒想到過要為這話負責任，他想得到的只是兩家超市負責人的態度，有沒有到新區發展的意向。只要有意向，他就可以放開手腳大搞特高。

    還有商務寫字樓，這個馬小樂倒不擔心，到時超低位的房租會吸引一大批公司進駐。

    馬小樂認為想法是很好的，但關鍵是運作。這方面，方瑜是龍頭，馬小樂得先把想法向方瑜匯報，以爭取到方瑜的支持，那樣搞起來就容易多了。

    找方瑜匯報之前，馬小樂先找卜博聊了聊。卜博對馬小樂的計劃沒多發表意見，只是說想法不錯，大運作難度太大，興建商務樓、超市要大手筆大風范，否則難見效?？纱笫止P需要大資金，沒有幾個億是難以達成的，錢從哪里來？

    【772】 自力更生

    錢從哪里來？

    有腦瓜子就有錢。這是馬小樂極其信奉的一條準則，在這方面，他也非常自信。但目前的問題是要得到方瑜的同意，因為有些事情的運作還需要她來周旋。

    方瑜的形象永遠都那么矜嚴，即便偶爾和藹一笑，也不能讓人釋掉在她面前的拘謹。每次馬小樂到方瑜辦公室，進門后總會很恭敬地走到她面前問好個。但每次站到方瑜那棗紅木辦公桌面前時，他感覺那透著厚重光澤的桌子就是他和方瑜之間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啥時候能處到和鄒筠霞或者鄺黛玲那般關系呢？”這次馬小樂有點出神，呆呆地望著方瑜想，“哪怕就是處到那一半關系也好！”

    從未見過馬小樂如此表現的方瑜很奇怪，皺著眉頭盯看了下馬小樂。這對馬小樂來說就像被利器戳了一下，一個晃神，甩了甩腦袋，“哦，方市長不好意思，昨晚有朋友找幫忙點事情，睡得晚了，沒精神，老是走神?！?/br>
    “身體要緊，要不什么事都干不了?！狈借ぽp輕一句，低下頭來繼續看文件。

    “謝謝方市長關心?！瘪R小樂道，“今天我想就新區人氣的事向你匯報下我的一點想法?！?/br>
    “哦，很好?！狈借ぬ痤^看著馬小樂點了點，“現在的工作重點就是新區，有什么想法？”

    馬小樂把商務樓和大型超市興建計劃說了。

    方瑜閉眼沉思，好一會才開口說話，“方法是對路，但cao作難度不小。大型超市的可行性還可以，因為新區興建起來的超市配套會比較好，比如停車等會很便捷，會招來客源，這對帶動新區的人氣很有幫助，不過商務樓就難說了，不但投資需要大手筆，而且還需要有大企業公司等入駐，如果沒有這些，商務樓就是個空殼。而現實的情況并不樂觀，我們市很難找到這樣的客戶源入駐，或者說見效甚微而且緩慢，這些情況會直接導致商務樓規劃破產，誰愿意投資這樣的項目？”

    “方市長，你只是擔心商務樓的建設資金么？”馬小樂輕聲問道，“如果單單是這樣那就好辦多了，因為我并不覺得商務樓的籌建是個問題?！?/br>
    “你知道，現在我不好多實施政府干預手段，對商務樓的建設資金我是有些把不準?！狈借さ?，“小樂，你有什么想法盡管說出來?！?/br>
    從方瑜的眼神來看，她是很渴望的，對提升新區的人氣，她不是沒有想過，只是現在還處在計劃階段。馬小樂的這番匯報，是說到她心窩子里去了，當然想聽聽馬小樂的打算。

    “超市的問題，幾乎不存在難題?！瘪R小樂道，“市區的幾家大超市我都調研過了，他們有那意向，只要有場地，他們是愿意過去開分店的。而且我也以開發商的名義說過，給出優惠條件，一年免租金、免稅收。這么做似乎優惠的有點過分，其實不然，我覺得即便在這事上損失一點，但對新區人氣的提升有好處，兩下相比較，還是很劃得來的?！?/br>
    “嗯?！狈借c點頭，問道：“那商務樓呢？”

    “商務樓的運作，要費點事情?！瘪R小樂道，“七八億的資金，誰能出得起？至少目前咱們通港市還難有這樣的實力人物?！?/br>
    “招引商資？”方瑜微微一蹙眉頭，“這難度恐怕不小?！?/br>
    “自力更生！”馬小樂呵呵一笑，“方市長，銀行里的錢不是很多么？”

    “銀行里的錢是很多，但怎么運作？”方瑜說到這里便收住了話，下面不說馬小樂也明白。

    “辦法總歸是有的?！瘪R小樂笑道，“以公司的名義貸款興建，等商務樓建起之后公司就宣告破產，然后讓銀行收回商務樓就是。這樣一來，不管咋說樓是建起來了，這起碼第一步目的是達到了，而第二步呢，就順理成章了，方市長你想想，銀行把商務樓收回，能讓它閑置？不會的?！瘪R小樂笑了笑，繼續說道：“銀行會想方設法把商務樓運作起來的，否則它們就虧大了?！?/br>
    “呵呵?！狈借ぢ牶笮α诵?，沒發表意見，她覺得馬小樂的計劃雖然有些不上檔次，但確實具備一定的可行性。

    “方市長，超市的問題不用愁，商務樓的事情也能得到解決，接下來自然就是新區人氣不斷興盛了?！瘪R小樂說到這里喜上眉梢，“我認為比較可行?！?/br>
    “理論上是可行，但你覺得現在咱們市里哪家公司有這樣的實力，可以讓銀行放心貸款？”方瑜道，“商務樓要成氣候，不是簡單豎一兩棟高樓，而幾棟樓下來，剛才我說了，那投資可不是個小數目，保守地估算，起碼要七八個億的。難道你前段時間搗鼓的兩個公司，就是為這準備的？”

    馬小樂沒想到方瑜最后拋出這個問題。他搞的兩個公司，還真不是為這事考慮的，哪里有這個前后眼，要真是這樣，豈不成神了？弄那兩個公司其實很簡單，就是金馬公司是為了搞質檢中心，那油水可大著呢，駿樂公司呢，開始就是為了抓點小錢，以便能在新區開發中折騰一番，能鬧點就鬧點，而現在不是了，自從把駿樂公司交給了柳淑英打理，馬小樂就給自己明晰了一個問題，駿樂公司，就算是給柳淑英一個可以安心做事的地方，至于能不能贏利、贏多少還是虧本，無所謂。當然，馬小樂自認為是絕對不會虧的，畢竟還有一番路子。

    那些不多想，現在關鍵是要回答方瑜的問話。

    “方市長，你取笑我了?！瘪R小樂摸著后腦勺笑了，“我弄得那小公司就是一時興致搗騰搗騰，擺不上臺面的?！?/br>
    “那你有什么法子？”方瑜翹了下嘴角，“你不會說你有關商務樓和超市的想法只是個想法吧，沒有可cao作的切入口？”

    “有啊方市長?！瘪R小樂笑道，“剛才我也說過了，自力更生嘛，當然，這需要你做一些工作?！?/br>
    “行政調控指揮？”方瑜笑道，“你不會這么簡單，說吧，不要賣關子，我想直接知道你的計劃?！?/br>
    【773】 匯報

    “方市長你可別說我賣關子?！瘪R小樂連連擺手，“我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在你面前賣關子吶！可能你覺得我說話有些躲閃，那是因為我覺得我這個想法可能不會讓你滿意，有些膽怯而已?！?/br>
    “那你就別躲閃了，快說吧?！狈借さ?，“說好說壞我也不會怪你什么?！?/br>
    “好，那好?！瘪R小樂點點頭，“方市長，我覺得咱們市里應該成立個投資公司，國企性質，通過整合資源，把公司實力壯大，這樣就可以順利地向銀行貸款?！?/br>
    “你以為組建國企那么簡單？”方瑜道，“況且最后還要破產，動靜能??？”

    馬小樂腦袋一沉，輕聲道：“方市長，這只是個思路，如果cao作得當，也許后期用不著破產，穩健運行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這國企的組建，那實力也是相當雄厚?！?/br>
    方瑜抱臂靠在椅背上，看了看馬小樂，閉上眼睛。

    “方市長，我就知道不該說?！瘪R小樂心情忐忑地說道，“說了盡給您添堵?！瘪R小樂說這話，純粹是試探，他知道這個計劃的可行性是有的，關鍵就是看方瑜是不是支持。而且在他看來，方瑜沒有理由不支持，畢竟這事cao作起來直接受益的就新區發展。

    “也不是像你說的那樣，你的想法有可取之處?！狈借け砬槠降?，“你先回去，我再想想，看還有沒有更好的思路?！?/br>
    從方瑜的臉上看不出什么，馬小樂也不在這上面多花心思，反正一切都由方瑜來決定。

    離開方瑜辦公室，馬小樂找了卜博，把想組建個國企來套銀行資金的事說了。

    “這法子你也想得出！”卜博小小地驚訝了下，“老弟，看來對你還得有再認識，以前我覺得你只是頭腦靈活，沒想到，膽子還這么野?！?/br>
    “卜老哥，你是批評我吧?！瘪R小樂笑道，“我只是想為新區發展做點貢獻，其它沒有啥的?！?/br>
    “你小子，在我面前就別裝了?！辈凡┬Φ?，“不過我還真不知道，你到底想從中撈點什么?！?/br>
    “卜老哥，你這么說可就冤枉我了?！瘪R小樂急忙說道，“我敢跟你賭咒，這事我真的沒有一點雜念，至少現在還沒有，我想的就是為了提升新區的人氣?！?/br>
    “好好好，我相信你?！辈凡┕笮?，“就別跟我賭咒了?！?/br>
    馬小樂無奈一笑，心里感嘆這世界真是奇怪，說真話不一定有人相信，可有時說假話還把人感動得一灘糊涂。

    “方市長表態了沒？”卜博問道，“你這主意其實也不錯，就看方市長有沒有你的魄力了?！?/br>
    “啥啊，卜老哥，照你這么說，我比方市長還能耐？”馬小樂笑道，“這話要是讓方市長聽到了，那我可大氣都不敢出了?！?/br>
    “事實如此嘛?！辈凡┑?，“后生可畏，一點不假啊，你小子絕對有混頭，不過我可提醒你，千萬別出差錯，你這樣的，哪怕是出點小差錯，也容易扯出大事來?！?/br>
    “謝卜老哥提醒，我記著了?！瘪R小樂嘿嘿一笑，“小心使得萬年船，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br>
    “那就好?！辈凡┬Φ?，“別扯了，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方市長到底有沒有表態？”

    “沒?！瘪R小樂搖搖頭，“從方市長的表情看不出什么，說實話，我這心里頭一點底都沒有?！?/br>
    “那就有戲?！辈凡┑?，“方市長的處事方式你還不太了解，如果她要是當場否定，那就沒戲了?！?/br>
    “這么說，還能折騰一下？！”馬小樂眼睛放光。

    “只能說有可能?！辈凡┑?，“就看方市長怎么掂量了，其實你的主意真的是不錯，這點我承認?！?/br>
    “卜老哥，有你的鼓勵，我這心里頭熱乎著呢！”

    “我鼓勵沒有用?！辈凡┬Φ?，“最后拍板還得看方市長的。對了，你有比較具體的計劃方案沒？”

    “還沒有?！瘪R小樂道，“我也是初步想了想，之所以跟方市長匯報，就是想看她的意思，如果她同意我就立刻著手細化方案。假如她不同意，你說我悶頭費勁搞出個方案來，那不是白搭功夫嘛?！?/br>
    “這點你錯了?！辈凡┑?，“如果今天你把方案帶來，一下呈給方市長過目，你說效果能一樣？”

    “不冒昧？”

    “不！”卜博道，“只能說明你做事到位，至少對方市長來說是這樣的。跟她多少年了，這點我還是可以肯定的。你想想，如果你方案合理，方市長一看整個事情跟行云流水一樣，是不是會更好？”

    “看來是我錯了，錯就錯在跟卜老哥你交流少了?！瘪R小樂搖頭笑道，“卜老哥，你說我現在回去把方案拿出來，送給方市長過目如何？”

    “也行?！辈凡┑?，“剛好現在方市長正處在思考期，你的方案，有可能起到正面的催化作用?！?/br>
    馬小樂一聽這話，對卜博擺擺手就跑了。時間寶貴呢，早點拿出方案，就等于多一分勝利的希望。

    可是這方案可不是一般的工作匯報，是需要真能耐的。

    馬小樂回到局辦公室，把自己關進屋內，點上煙好好想了一通，又通過互聯網搜了些相關的資料，覺著還行，花一天時間弄個方案草稿還是不成問題的。

    心中有了初步的構思，馬小樂想得就多了，卜博的話給了他啟示，是不是該從中撈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