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br>
    馬小樂出了何連華辦公室，搖頭嘆笑道，“看來還真是，有些事想起來復雜，其實原本就那么簡單。我就不信何連華能背信棄義，在這么大事上敢耍我！”

    何連華還真的不敢，幾次交鋒，他都對馬小樂這個似乎天不怕地不怕，而且又狡猾、悍狠的家伙充滿了畏懼，他不想惹火燒身。所以，當湯靜虹派人來跟他接洽質檢中心事項的時候，他壓根就沒有動搖和馬小樂之間的合作，很快就講湯靜虹的人給敷衍走了。

    湯靜虹得到反饋后，決定找何連華直接談談，如果情況不怎么樣，就再找梁本國說話。

    其實湯靜虹對梁本國已經有點看法了，這倒不是因為在沙墩鄉一畝三分地里碰到馬小樂，被他點撥的，而是她自身的體會。從華泰路西段北側的拆遷開始，直到現在的開發建設，有幾次梁本國都壓著，讓她收攏點，不要把事情鬧大，比如拆遷以及補償等，辦得都不太利落。開始她沒有覺著什么，任何事情都有個起伏，收斂點也好，不過后來她感覺得出來，梁本國那么做只是為了自己少些麻煩而已，并沒有考慮她的得益。

    這種情況和以前大不相同，以前只要湯靜虹提出要求，梁本國總會想方設法滿足。對比產生落差，湯靜虹覺得梁本國這座靠山似乎不再蒼郁，有點像荒山了。

    所以，湯靜虹現在有事情，總是自己先出動，實在沒有法子，才找梁本國。

    何連華接到湯靜虹電話，說要請他吃飯。何連華知道湯靜虹有事情，并不想去吃那個飯，邊說最近比較忙，還抽不開身。

    “何局長這么忙啊，我看是不給我面子吧?！睖o虹說話很柔和，有些話聽不出是埋怨還是說笑。

    “哪里會不給湯大董事長面子呢?！焙芜B華笑道，“最近局里確實是忙，而且有些事情還拖不得，真是走不開?！?/br>
    “哦，是質檢科外劃成質檢中心的事情吧?！睖o虹呵呵一笑，“不知道何局長，對質檢中心要作何打算？”

    “這哪里是我能打算的，要由局黨委會來研究?！焙芜B華道，“要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哪里還有這么多事，直接拍板就行了?！?/br>
    “對外招標？”湯靜虹問。

    “肯定要走市場化的路子?！焙芜B華道，“這么大的事，根本不好私下做什么決定?！?/br>
    “你看我們光大公司怎么樣，有沒有這個實力？”湯靜虹干脆直接說了，“何局長，有些事情我不好說得太露，但你應該明白，我湯靜虹畢竟也在生意場上混這么多年了，有些規矩還是懂的，如果何局長到時能幫忙說句話，什么事情都好說?！?/br>
    “欸，湯董，瞧你說哪兒去了?！焙芜B華笑道，“如果我能說上話，當然是沒得問題了，就像馨香二期小區的建設許可，那不是一句話嘛！可是這事，還真有點困難，畢竟這算是個新舉措，局里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呢。你看我都到這年齡了，哪里還敢再折騰，弄不好晚節不保，這一輩子就算是白混了?！?/br>
    湯靜虹一聽這口氣，就知道沒戲，不過任何事情都不能輕易放棄，只要沒被拍死，就要盡力爭取?！昂尉珠L，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的?！睖o虹道，“變通才是最重要的，思維慣勢，很多時候會束縛手腳，白白放走很多機遇?！?/br>
    “湯董，你的話我懂，可我真的是老了，再一兩年就退休，這個時候要是不穩著點，真的會后悔一輩子?！焙芜B華道，“就算不為自己著想，還得為子女考慮考慮吧，咱不說造福子孫后代，卻也不能做出些不光彩的事，讓他們抬不起頭來?！?/br>
    湯靜虹聽到這里，算是死心了，她知道，單憑她的能耐，還不能讓何連華點頭同意。

    【746】 較上了

    但是質檢中心的確是太誘人了，拿下這個項目，就相當于是攏到了一個聚寶盆，就剩下坐等數錢的活了。

    湯靜虹找梁本國，希望他能打通何連華那邊的關系。

    “靜虹，你工地上的事還不夠忙？”梁本國在湯靜虹面前總是一副寬厚祥和的笑臉，“一口吃不成胖子，吞多了反而會噎著?！?/br>
    “本國，你不知道，那個質檢中心的純粹就是印鈔機?！睖o虹在梁本國面前，盡量小鳥一些，這是多年形成的慣例，“不用動腦出力，只管坐等收錢?！?/br>
    “不會那么簡單吧?！绷罕緡Φ?，“任何事情都有個道道，外行看來簡單易行，其實根本不是那回事。靜虹，你要是不信，那我問你，那質檢中心怎么個運作法？”

    “具體的我還不是太清，但從質檢科就可以推算?！睖o虹道，“當初質檢科，都干了些什么事？不都是我們主動送上門？”

    “質檢科那是機關作風?！绷罕緡?，“外劃出去成立質檢中心，那就是企業行為了，你不想想，哪個企業不是絞盡腦汁挖空心思去經營？”

    湯靜虹知道這次又說服不了梁本國了。

    “本國，雖然我說不出具體的經營運作，但我知道肯定是事半功倍的東西?！睖o虹道，“而且，如何經營運作，還不是按照自己的方案執行？只要能拿下質檢中心的承包權，我馬上就能請專家來制定可行的方案?！?/br>
    梁本國看看湯靜虹，笑了笑，閉目沉思起來。其實不是他不愿意幫湯靜虹說話，而是能不能說上的問題。上次幫她弄馨香二期的建設許可，他與何連華就談了很長時間。何連華推辭跟說給湯靜虹聽的一樣，無非是要保個“晚節”的問題，而且擺出一副下油鍋的為難樣。對此，梁本國還比較相信，他在官場上混了那么久，知道心理這個東西，作用實在是太大了。一旦想到了身敗名裂的嚴重后果，就會畏手畏腳，尤其是到了要退休的年齡，更是要對幾十年的混跡負責，不能一個疏忽，讓前幾十年的奮斗化為烏有。所以，除了有百分百把握的，一般不會輕舉妄動，要么就是受到同樣致命的脅迫，否則會老老實實熬到回家。況且還有，梁本國也得為自己考慮，現在形勢特殊，夏田豪快要退了，市委書記的位子他早就瞄了，他不能出現任何負面影響，如果老是因為湯靜虹而去搞些容易被被人抓住尾巴的事，那是不明智的。

    “靜虹，現在問題，關鍵是何連華對我們不放心?！绷罕緡?，“說實話吧，上次馨香二期建設許可的事，他已經很為難了?！?/br>
    “本國，你可別望了，你是市委副書記，何連華只是個局長而已?！睖o虹道，“只要你施壓，他還是會屈服的?！?/br>
    “那你不懂?！绷罕緡?，“如果何連華再年輕十歲，不，五歲，當然會對我服服帖帖，可他已經是黃土埋到肩膀的人了，有硬根了，不會那么容易彎腰?！?/br>
    湯靜虹拉下了臉，不再說話，從開始到談話到現在，梁本國一直是在和她唱對臺戲。也就是說，梁本國不愿意在這事上幫她。

    “本國，難度很大？”湯靜虹還想嘗試一下，口氣相當溫和。

    梁本國見狀，暗暗嘆了口氣，“要不這樣，我現在打個電話給何連華，看看他怎么說?！?/br>
    “好！”湯靜虹突然覺得堅持之下的勝利來得太突然，還有點小小的激動，“本國，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

    撒嬌，無論多大的女人，在男人面前都會這一招。

    梁本國笑笑，很無奈，他覺得湯靜虹有時很高深，但有時又很膚淺，跟小孩似的?！拔矣妹馓?，讓你看看是個什么情況，如果說還有努力的余地，我梁本國還會不幫你？”梁本國道，“不過你要是感覺有難度，也就別想了，或者說，別在我這里想辦法了，有其它路子更好?！?/br>
    “行了，你趕緊打吧?！睖o虹真的不相信，何連華還能跟梁本國較上。

    然而現實很殘酷，何連華的確跟梁本國較上了。梁本國也把話說到位了，但何連華沒給個面子，說那事他做不了主，得看局黨委的，要集體研究才能決定。最后，又搬出了對付湯靜虹的法子，讓梁本國也說不下去了。

    “聽到了吧，靜虹?！绷罕緡鴴炝穗娫?，嘆了口氣，“這事看來真是說不上，可能事情太重大了，你不想想，你光大公司工地上鋼筋出事，對他們建設局來說，也是一個響亮的耳光，要不質檢科能外劃出去成立質檢中心？如果質檢中心再讓你光大公司給承包經營了，是個什么影響？”

    “事情是這么個事情?！睖o虹道，“可我就不明白，何連華現在的膽量也夠大，跟你說話也那種氣調?！?/br>
    “那個很好理解啊?！绷罕緡f，“對他來說不為難的事，當然是會樂呵呵地爽快答應下來，可為難的事就不行了，就敢和我支上了，你知道為什么？”

    “為什么？”

    “他看透了?！绷罕緡?，“現在我是副書記，對他還沒有什么直接撥弄的權力，當然，我也有可能成為一把手書記，但那個時候，何連華已經不在任了，也奈何不了他?！?/br>
    “何連華好像明年上半年就退了?！睖o虹道，“夏書記下去，應該起碼是明年下半年的事吧?！?/br>
    “大概就那個時間，也有可能推遲幾個月，弄不好還要拖到后年呢?！绷罕緡?，“說那些就扯遠了，還是說說你的問題，那質檢中心的事我看真的是有難度?！?/br>
    此時湯靜虹已經無話可說了，她總是覺得，梁本國現在不是像以前那么真心幫她。

    可能這就是以交換為基礎的合作關系的一個走向，當交換出現不平衡，那關系也就脆弱了。前些年，湯靜虹以自己的身體和金錢，和梁本國搭建起了堅固的關系鏈，梁本國為她提供了諸多便利。這期間，梁本國得到了湯靜虹的身體，還有金錢。到現在，梁本國對湯靜虹的身體**值已經衰退，金錢，也撈得算是小足了。

    也就是說，梁本國和湯靜虹之間的交換，出現了不平衡。但關系之所以還維系，那是因為有制衡。湯靜虹不怕，但梁本國害怕，所以還得繼續，不能決裂。

    【747】 看望不成

    湯靜虹偃旗息鼓了，或許在今后的道路上，應該尋求另外的合作伙伴。

    這對馬小樂來說是個好事，少了一大競爭對手，拿下質檢中心應該不用擔心什么了。

    “小馬啊?！焙芜B華見到馬小樂的時候，一副勞苦功高的姿態，“不是我自夸，我出的力絕對是超值的，一年拿你五百萬，不算多?！?/br>
    “行了何局，又來了?！瘪R小樂呵呵一笑，“那不都算在協調工作里了嘛?！?/br>
    “不單單是協調，是頂住了壓力??！”何連華道，“你知道嘛，湯靜虹找過我，不成，又讓梁本國說話，還是不成！”

    “喲，何局，要是真這么地，那我還真是得說一聲你了不起，的確出了大力?！瘪R小樂嘿嘿一笑，“不過錢是不能加了?！?/br>
    “就知道?！焙芜B華笑笑，“但表表功還是可以的吧?！?/br>
    “何局，你絕對值得欽佩！”馬小樂仰頭一笑，“這話我可沒有半點恭維的意思，真的是欽佩，梁本國怎么說也是副書記了，而且還是正廳，你能抗住他，我不欽佩你還欽佩誰去？”

    “抗他，也就是現在，擱以前不行?！焙芜B華道，“現在我明白了，得避重就輕，梁本國不是我的直管，就算是我的直管，又能怎樣？大不了沒有先進，或者年終目標考核倒數第一，軟環境治理也是倒數第一，那沒關系。反正我馬上就退了，不給我先進、評我個倒數有怎樣？手里拿到錢才是真的！”

    “你無敵了！”馬小樂丟下這么句話就走了，從何連華的這番話里他知道，質檢中心的事，可以打一萬保票！

    現在要做的，就是隆重感謝一下鄺黛玲。兩次成立公司，她都是功臣，這點是不能否認的。

    馬小樂決定，按照鄒筠霞指的路子走一下，把鄺黛玲征服！或者說是感恩，讓鄺黛玲在極度滿足中，接受他的感恩回報！

    “鄒大姐，忙著吶?！瘪R小樂打電話給鄒筠霞，這種事，少不了要她跟著撮合撮合。

    “是忙呢?！编u筠霞道，“小樂，最近忙得不輕吧，公司的是cao辦的怎么樣了？”

    “很好，一切進展順利！”馬小樂笑道，“基本上都能按預期的軌道前進?！?/br>
    “那真是不錯?！编u筠霞道，“質檢中心的事也有了著落？”

    “現在還沒有結果，但已經開出鮮艷的大花朵了！”馬小樂道，“還能愁沒果子？鄒大姐，我打電話給你，兩個事情，一是把搞駿樂公司時貸的款還上，不能難為了鄺大姐，二是再請鄺大姐出來坐坐，使勁感謝一下，鄒大姐，我決定，今晚就英勇獻身！”

    “哈哈……”鄒筠霞聽了大笑起來，“怎么聽著這么別扭，還英勇獻身呢，就跟多崇高的事似的?！?/br>
    “崇高？”馬小樂重復了一下，隨即一笑，“是崇高啊，這種事能不崇高么？那是種精神上的升華！”

    “唉，前幾次讓你動手你還按兵不動，現在好，等你想出兵的時候，人家已經鳴鑼了！”鄒筠霞道，“小樂，你還不知道吧，鄺黛玲身體上出了點毛病?！?/br>
    “啥毛??？”馬小樂愣了一下。

    “體檢的時候，醫生發現她**上好像長了個東西，雖然不是惡性的，但也將她嚇得不輕，已經手術了?！?/br>
    “已經手術了？”馬小樂道，“咋不通知我一聲？”

    “通知你干什么，這種情況，你去也不合適啊?！编u筠霞道，“你就好好等著吧，等她身體康復了再去英勇獻身?！?/br>
    “鄒大姐，瞧你說的，我還慷慨就義呢?！瘪R小樂笑道，“鄺大姐病了，我去看看，真是出于一種回報，人家幫了咱那么大的忙，生病住院去看看也是理所當然的，跟啥獻身不獻身的沒直接關系?！?/br>
    “明白，跟你開玩笑呢?！编u筠霞道，“不過說真的，你察覺沒有，鄺黛玲前段時間對你好像有點那么個意思了?！?/br>
    “有么？”馬小樂歪歪腦袋，“我好像沒感覺到?！?/br>
    “那是你心不在上面?！编u筠霞道，“反正我是觀察了，的確是那么回事?！?/br>
    “這么說來，還是個好事了?！瘪R小樂道，“對下一步計劃的實施，應該是非常有利?！?/br>
    “唉，談到計劃，真是沒有變化快?！编u筠霞笑道，“你看，你鄺大姐如果不是出這個意外，可能一切就都付諸實施了?！?/br>
    “沒有變化的生活，那才叫糟糕呢?！瘪R小樂道，“鄒大姐，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盡人事聽天命，現在就別談我英勇獻身的問題了，咱們得真心實意地去看看鄺黛玲，順便把駿樂公司貸款驗資的事說說，馬上就把那兩千萬還回去?！?/br>
    “鄺黛玲不是說先用著嗎，不等她發話，可以一直用，利息那么低?！编u筠霞道，“你公司運作起來，不得大量資金？跟房地產沾邊，動輒就不是個小數目，干嘛急著要還款?！?/br>
    “那是態度問題?！瘪R小樂道，“當時我表過態，驗資過后就及時還回去，說到得做到，這話說輕了是態度問題，說重了就是誠信問題?！?/br>
    “嗯，你這么說也對?！编u筠霞道，“也能表現你做事有原則受信義，可以為以后打下更厚實的基礎，等再要貸款的時候，就非常順當了?！?/br>
    “那咱們抽個時間去看看吧?！瘪R小樂道，“在哪家醫院？第一人民醫院？”

    “不在市里，人家到省里去了?！编u筠霞道，“咱市里的醫療水平，她可不放心?！?/br>
    “心理作用而已?！瘪R小樂道，“鄺大姐那個毛病不是什么大毛病，在咱市里完全可以處理，實在不行，請個專家來不也一樣么，為啥還要跑到省里去?！?/br>
    “就算是心理作用，那也很重要?！编u筠霞道，“對病人來說，心理作用有時勝過良藥，對病體機理的恢復作用很大！”

    “呵呵，不愧是搞藥的，跟醫學沾邊?！瘪R小樂笑道，“鄒大姐，你也能去坐醫了??！”

    “我就是瞎侃侃?！编u筠霞笑道，“小樂，你說要看望鄺黛玲，是也有必要，等她回來的吧?！?/br>
    “那也只好了?！瘪R小樂道，“其實要不是現在事情多，真應該抽兩三天時間，專門到省里去看望看望，那才叫誠意！”

    【748】 地價

    “現在就別表示誠意了?！编u筠霞道“早前我沒告訴你也是鄺黛玲叮囑的你知道有時女人生病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你就當不知道好了?！?/br>
    “那還能一直裝下去？萬一哪天說漏了嘴那不是把你給出賣了么?！?/br>
    “等鄺黛玲回來找個機會我會說出來的先點一下看鄺黛玲的反應如果她不在意了那就說開?！编u筠霞道“不管怎樣到時你就表現出一副關心的模樣就成了！”

    “好吧?！瘪R小樂笑道“但愿不會做得太假要不就弄巧成拙了?！?/br>
    “你那么想嘛人家鄺黛玲對你那么慷慨無私助你兩次貸款難道你就沒一點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