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強聽了馬小樂的匯報，很贊同，說在創衛的事情上，盡量要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不遺余力去把事情辦好！他告訴馬小樂，吳勝利那邊他會安排個時間打電話說說的。周生強的回答無疑是一顆定心丸，馬小樂隨后趕緊打電話給丁新華，要他現在就著手準備訂制貨柜，并先期對攤販進行告知。

    縣里撥款投資那塊，當然是財政局的事情了。馬小樂也不羅嗦，直接找局長吳鐵良說明來意。吳鐵良和馬小樂打過交道，不想招惹他，況且他又有周生強的支持著，哪里還會有半點猶豫，當即就答應下來，說政府工程項目，當然要大力支持，絕不拖拉。馬小樂大喜，沒想到事情竟然這么順當，不愧是一把手書記支持的事，就是暢通。

    兩天后，丁新華來找馬小樂，各項工作都有條不紊地開展著，唯一的問題是老市街那邊的攤販太多，而且都不愿意足，貨柜根本就擺不下。

    “他們還愿意用貨柜吧?！瘪R小樂有點得意，看著丁新華問。

    “那是！”丁新華道，“馬局長你的主意就是好！你知道么，他們很多攤販說也想有個固定的地來賣東西呢?！?/br>
    “嗯?！瘪R小樂點點頭，他被奉承一句就滿足了，“繼續說老市街，哪兒的攤販都賣些啥？”

    “大都是蔬菜、水果?！倍⌒氯A道，“人數確實很多，要制貨柜的話，估計四五十個都不夠，當然，夠不夠的問題其實不是問題，關鍵是擺哪兒去？”

    “那你就說沒地擺那么多貨柜得了，繞***干嘛?！瘪R小樂道，“為啥都聚在那地方呢？”

    “人氣旺！”丁新華道，“周圍有兩三個大居民區，一到下班時，那人多著呢，都想順路買點蔬菜瓜果啥的回家去?！?/br>
    “哦?！瘪R小樂點點頭，“老市街旁邊還與小街巷沒？”

    “有，有條小街，不過坑坑洼洼，周圍商戶都把垃圾朝哪兒扔，整個都臟亂差?！倍⌒氯A道，“馬局長你不會要攤販都到那里集中吧?！?/br>
    “丁局長你說對了，還真是那個意思?！瘪R小樂道，“如果沒估計錯，那些個攤販應該大都是下崗職工或進城民工吧?！?/br>
    “下崗職工多?！倍⌒氯A道，“哪兒差不多都是下崗職工?！?/br>
    “嗯，也不管有多少下崗職工了，反正都可以去?！瘪R小樂點頭道。

    “去哪兒？”

    “去你說的那條小街。**”馬小樂道，“你帶我過去瞧瞧，實地考察下，回來就著手辦事?！?/br>
    “把貨柜都推到那兒去？”丁新華顯然不太贊成。

    “不搞鐵皮貨柜，搞水泥臺的，瓷磚臺面，長期固定下來?！瘪R小樂道，“既然那地方有那么多攤販，說明哪兒的買賣已經小有氣候，既然小有氣候，可以變相改造成一個小農貿市場了?！?/br>
    “農貿市場可不能隨便設的?！倍⌒氯A一聽，連連擺手，“沒有規劃，搞農貿市場萬萬不可，只要有人反對肯定搞不成，因為涉及的東西太多，那怕再小的農貿市場，稅收、衛生、防疫、安全等等問題一二都少不了，比較麻煩?！?/br>
    “所以得動動腦子嘛?！瘪R小樂嘿嘿一笑，“你不想想，那么多貨柜都能弄成政府工程了，這小小一條街怎么就不可以？”

    丁新華聽了，迷惑不解，抬手撓撓腦袋，搖了搖頭，“馬局長，你的意思是當政府工程來搞？”

    “那當然?！瘪R小樂道，“還不是一般的政府工程，照舊打民生的旗幟?！?/br>
    “不懂?！倍⌒氯A搖搖頭。

    “那地方咱不叫農貿市場，還叫街?！瘪R小樂笑道，“不過叫法有學問，得叫再就業一條街！”

    “再就業一條街？”丁新華一聽，眼睛一亮，“這下懂了，馬局長，為下崗職工專門辟出的地方，讓他們重新上崗自食其力！”

    “就這意思?！瘪R小樂道，“你說就這樣的事情，誰敢說不同意？誰不同意就是要造反了！關注下崗職工溫飽問題，那可是民生大事，誰反對誰就是要造反，哪個有這樣的膽！”

    “對，不錯，是這么回事！”丁新華道，“而且縣里肯定百分百批！”

    馬小樂主意一定，立刻找來欒大松，要他一起去現場看看，熟悉下情況，然后寫個申請報告。這些活得欒大松干，丁新華干不了，不是玩筆桿子的人。

    不到半點時間，現場看了，民生民意也聽取了，一切都順理成章。馬小樂很高興，請欒大松和丁新華吃飯，他們兩人也不客氣，跟著馬小樂來到榆寧大酒店。

    酒店旁邊是個小廣場，廣場旁邊是一排小吃攤。馬小樂指指小吃攤對丁新華說，“丁局長，這些小吃攤也得納入統一貨柜的行列中來?！?/br>
    “已經算計在內了?！倍⌒氯A道，“他們也樂意有個好環境?！?/br>
    正說著，小吃攤那邊傳來的吵鬧聲，還夾雜著女人的哭聲。丁新華伸著脖子看了一會，拍了下大腿，“媽了個巴子的，我的人被欺負了！”

    “你的人？”馬小樂和欒大松一愣。

    “可不是嘛！”丁新華道，“保潔工吶，又被欺負了！”

    “這事常有？”馬小樂問。

    “常有?！倍⌒氯A嘆了口氣，“經常有環衛工被打，至于吐口水、瞪白眼啥的，那就不值得提了，太多?！?/br>
    “過去瞅瞅唄?！瘪R小樂道，“丁局長，你身為環衛的一把手，不去心里能好受么?！?/br>
    “好，過去就過去?！倍⌒氯A臉色一沉，“我先打個電話，喊幾個人來?！?/br>
    “喊人干啥？”

    “準備動手！”丁新華道，“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那旁邊門面房的小老板耍橫了！”

    “你以為你是黑社會？”馬小樂不讓丁新華打電話，“咱們過去看看，不讓你的人吃虧就行了?！?/br>
    三人走了過去，還真像丁新華說的，就是一個門面房的老板在欺負人，原因老板在屋里隨意朝外扔果皮，保潔員說旁邊就有垃圾桶，怎么老是亂扔，結果那老板竄出來就是一個耳光，罵保潔員多話，還說他不亂扔還要打掃衛生的干啥。保潔員是個四十多歲的婦女，咽不下這口氣，可能怎么辦，打不過罵不過吶，因為門面房里還有兩個女店員呢，一著急，就哭了。

    “誒喲，這事整的?！瘪R小樂搖了搖頭，對店主道，“你媽要是在別的地方被這么欺負了，你會咋樣？”

    “你！”店主一聽這話氣得上不來氣，不過一看馬小樂的樣子，不像是一般人，“你皮癢癢了是不？”

    “不但癢癢，還松得很，就等你來給我緊緊了?！瘪R小樂哼哼直笑，“你信不信讓人晚上來燒了你的店？”

    “燒店？”店主一聽，眼睛一瞪，“這事啥世道，你說燒就燒？”

    “有啥不可以的呢？”馬小樂反問道，“你不是說打人就打了么，那我完全可以燒了你的店?！?/br>
    “你以為你是誰呀！”店主歪著腦袋，“天王老子？”

    “我不是天王老子，我是劉三的朋友?！瘪R小樂定定地看著店主，店主的眼神開始萎縮。**

    “這都是啥事兒?！钡曛鞑蝗氯铝?，扭頭走進店里，不再出來。

    馬小樂也沒再多說啥，安慰了保潔員幾句，讓她不要難過，以后有啥事就找丁新華科長。保潔員得了這樣的架勢，萬分感激地離去了。

    “唉，讓她找我有屁用?！倍⌒氯A道，“現在手頭正有個事呢，一個環衛老頭被倆青年給揍了，斷了兩根肋骨，還躺在醫院呢?！?/br>
    “這又是咋回事？”馬小樂邊走邊問。

    “那老頭六十多歲了，推著垃圾車掃街巷，在一個小路口碰到幾個青年，估計都喝過酒了，開著汽車，讓老頭把垃圾車朝一邊推推，讓他們過去?！倍⌒氯A道。

    “那就朝一邊推推唄，還有有啥沖突?！睓璐笏蓡?。

    “唉，要這樣就沒啥事了?！倍⌒氯A道，“誰知那老頭多了句話，一邊推垃圾車一邊說，這么大空，剛才人家一個女的開出租車都輕松過去了，你們還過不去？就這句話，給他招來了大禍。車上下來兩個青年人，罵老頭沒長眼，興許是乘著酒興，說得把老頭抬著扔了，兩人邊抓腳的抓腳提胳膊的提胳膊，就把老人扔到綠化帶里去了，摔斷了兩根肋骨?！?/br>
    “日他大爺的，沒人性了?！瘪R小樂罵了一句，“人逮著了沒？”

    “沒，不知道哪兒去了?！?/br>
    “沒有圍觀的人？”

    “可能有，但派人去詢問，都說不知道，可能怕惹事吧?！倍⌒氯A道，“這事搞得我們都不好向人家子女交待?！?/br>
    “沒通過社會輿論來解決？”馬小樂道，“登報、上電視、進收音機，讓知情的人匿名打電話舉報也成吶，起碼能報出車牌號，那就好查了！”

    “沒有?！倍⌒氯A搖搖頭，“被打的事長發生，都不太在意了?！?/br>
    “可這老大爺的事重吶?！瘪R小樂道，“不給他的公正的說法，估計得難過到死了?！?/br>
    “我們環衛派代表去看過了，而且醫藥費全部報銷?！倍⌒氯A道，“工資也照發?！?/br>
    “那是物質上的，還有精神上的呢?！瘪R小樂道，“這樣吧，我來安排，讓記者去采訪，爭取把這事給搞個水落石出，讓那幾個年輕人賠錢，還得賠禮道歉！”

    “馬局長，你真是個大善人！”丁新華感嘆地說道，“我代表環衛全體的員工感謝你！”

    “謝個熊吶！”馬小樂呵呵一笑，“你把我交辦給你的事情做好就成?！?/br>
    “那是當然的了?！倍⌒氯A道，“還有，今天這飯我來請，我個人掏腰包！”

    “行吶，這事好！”馬小樂點頭答應后，打電話給邵佳媛，讓她先安排報社的記者去采訪環衛老人被扔的事情。

    打完電話，也到了酒店，找個小房間坐下，丁新華似乎很興奮，“馬局長，你上次跟我說的事情，不知道還有沒有興趣了？”

    【469】 漲工資

    馬小樂被丁新華猛地一問，一時轉不過腦筋，問上次說了啥事。丁新華說去體驗環衛工人的苦和累吶。馬小樂聽了，一下想起來的確有那事，還說要為環衛工申請加工資。

    “當然有興趣?！瘪R小樂道，“我說話算話，去體驗下，然后找周書記，讓他作批示，給環衛工人漲點工資！”

    丁新華一聽，二話沒說，站起來先開了白酒，自個倒了一大杯，冷菜都還沒上來，一仰脖子就干了?！斑@杯酒是榆寧縣環衛工人敬你馬局長的！”丁新華一抹嘴巴，又倒了一杯。

    “行了行了！”馬小樂抬手壓了壓，讓丁新華坐下，“你要是來個二線、三線、四線的，酒還不都讓你給喝了！”

    丁新華呵呵笑著坐下了。馬小樂嘆了口氣，說道：“我為環衛工做點事不是為了要感恩回報的，就是覺著他們可憐，你想想他們，手持掃帚、簸箕，推拉著垃圾車，起早貪黑終日勞碌在街道上，長年累月沒有節假日，最重要的是他們不被尊重就罷了，還遭到歧視呢！”

    馬小樂感嘆了一番，接著喝酒吃飯，雖然喝得有點迷糊，但還沒忘記要丁新華指點一下，去體驗環衛工的生活。

    這種事，馬小樂向來是說到做到的。次日凌晨三點半，在大部分沉睡在夢鄉的時候，馬小樂騎著自行車出動了。

    離住處最近的一條街，馬小樂看到了兩個身影，一個在前面揮動著大掃帚，一個跟在后面，不斷用笤帚和簸箕將成堆的垃圾清起放進垃圾車。**馬小樂趕緊走過去，是兩名婦女，其中一個姓周，比較健談。

    “周大姐，你們要掃到啥時候？”馬小樂問。

    “沒個準，有時快有時慢，要看路上的垃圾多不多了?！?/br>
    “這條街掃完就就結束了？”

    “沒呢，還有條小街要掃。這些本來是三個人的活，不過我們倆都干了，因為這樣可以拿三個人的工資?！?/br>
    “哦，這樣能拿多少？”

    “三百多塊，不到三百五?！?/br>
    “哦，才三百五吶?！瘪R小樂悵然一嘆，騎車朝別的街道趕去。

    在廣發賓館前面的街上，馬小樂遇到了環衛工駱師傅，快六十歲的瘦老頭。馬小樂先遞過去一根煙，拉近了距離，駱師傅也就打開了話匣子?！拔也皇潜г垢苫罾?，但確實我們干的活跟得到的不般配?！瘪槑煾嫡f道，“咱們大多是年齡偏大的零時工，要在居民區和街道上的垃圾投放點、垃圾中轉站來回跑呢，平均每人每天要清掃六七千平米的地方，清運五六噸垃圾，這勞動量可夠大的，算一算，一天的工作時間加起來不會少于十個小時，可工資收入呢，就二百多點?！?/br>
    “你們的工資的確是太低了！”馬小樂聽了駱師傅的話，很有感觸，二百多塊，一個星期的煙錢。

    “我再多說幾句，不是夸咱們環衛工好的?！瘪槑煾档?，“去年夏季，咱縣里雨水特多，不少環衛工長時間站在水里清撈垃圾，腳趾頭都泡爛了，不過咱們沒有一個人拖沓的，還全都按時完成任務?！?/br>
    “真是太辛苦了！”馬小樂道，“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br>
    “把路面掃得干干凈凈，是我們應該做的，只要不看不起我們，再苦再累也不要緊?！瘪槑煾嫡f，“關鍵我們不被人理解，這么跟你說吧，我們一大早在居民區內清運垃圾，鐵鍬刮到地面弄出動靜，樓里的住戶時常會隔著窗戶送出幾聲罵罵咧咧的吆喝，說我們打擾他們休息。@*清掃路面時塵土揚起來或者是廢紙片飛起來，只要有人經過，翻幾個白眼不罵人就算是客氣了。還有路兩邊的店面，店主經常會將垃圾亂扔，我們每次去提醒，經常會被罵一通，要不是我們忍氣吞聲，還不知道要被打多少次了呢?！?/br>
    “誒呀，真不容易，不容易啊?！瘪R小樂唏噓著離開了，沒再繼續轉，回去就上床了，不過沒睡著，盡想事了。馬小樂下了決心，一定要給環衛工人爭取加點工資，要不良心上過不去。不過仔細想想，縣城環衛工人有三四百人，每人每月漲一百塊，一個月就三四萬，一年就是四五十萬，這筆錢說大不大，但對于財政撥款到單位發工資來說，也不算個小數目。周生強能答應么？

    馬小樂拿不準，不過也不太擔心，因為他感覺周生強也算是個有情有意的人了，這方面的憐憫之心應該有點，不會不同意的。不過凡事都有個策略，馬小樂覺得這事得先起個高調，找周生強談的時候，要往高里說，跟賣青菜一樣，得先要個高價。

    “周書記！”馬小樂再三思索之后，找到了周生強，“目前創衛工作開展的有條不紊，預計在評審組來前一周，能全部到位?！?/br>
    “那很好！”周生強道，“好好干，展示才能的機會并不是人人都有的?！?/br>
    “這我知道，周書記的大恩我馬小樂心里記得牢牢的?！瘪R小樂道，“不過周書記能不能再開一次恩？”

    “嗯，啥事？”

    “目前正在著手城管的一些事情，這過程中我了解到環衛工人真是太不容易了?！瘪R小樂道，“不是瞎說的，一般人還真受不了那強度和環境，可是他們一個月才兩百多塊錢工資，能不能漲點？”

    “哦，漲工資這事不是個小事，它有一定的延續性和全局性，環衛漲了，沒準環保又要叫喚了?！敝苌鷱妵@了口氣道，“獎金可以隨便發，但工資不太好漲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