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畢業飯吃完的時候,因為酒精的緣故,都很激動,還有些依依不舍,少數幾個動了情的還抱頭痛哭。這場景,當時來說是很有感染力的,大家都留下了聯系方式,由班長拿去復印了,人手一份,說同學一場是個緣分,沒準以后還能相互照應點。 眾人作鳥獸散了。 馬小樂先是回到黨校,到黨校招待所收拾了東西到門口等,有人來接,莊重信的司機老李開車來的。 路上,一向不多話的老李提了幾件事,一是鄉政府領導班子有了調整,吉遠華被提拔為副鄉長;二是吳儀紅也調離的政府辦,到計生辦去了,當主任,好歹前面沒有個“副”字,算是磨正了;三是黨委辦主任老姜也離開黨委辦了,到人大去了,等人代會開過之后,弄個副職干干,算是養老了。 馬小樂心中有數,那黨委辦主任的位置就是給他空著的。 老李開了嘴,那不是一般的能講,說這段時間他和馮義善鬧得特僵,幾乎要從暗地轉到明里了。 老李說得沒錯,馮義善一心想在氣勢上壓倒莊重信,不管是從工作上還是個人魅力上,馮義善咄咄逼人,尤其是作為男人,馮義善知道莊重信是勃而不起,開口閉口都說做事要像個男人,要雄起,不能磕磕巴巴地,軟不啦嘰地扶不起來。 擱在以前,莊重信是王顧左右而言他,不與馮義善在這方面糾纏啰嗦,那是自己懲罰自己,給自己找難看??涩F在不同了,自得了馬小樂的狗鞭酒相助,還真是神勇了,一翹起碼半個小時,狀態好了都讓自己害怕。之前在這方面一直被馮義善壓著,還時不時被抖落出來氣得心疼,現在可是有資本了,還能再容得馮義善叫囂么。所以莊重信絲毫不含糊,說是得像個男人,既然要雄起了,那就得堅持住了,別整幾下就趴了,沒個干勁,那不成大事! 馮義善沒料到莊重信還敢正面接招,心想幾天不拎吧拎吧膽子也大了,不過這事不能太過,而且他看到莊重信的神態堅定,覺著莊重信似乎不再是扶不起來的東西了。就為此事,馮義善是花了本錢的,他讓吳儀紅想個辦法弄清楚了,吳儀紅知道馮義善的意思,說不行,她可不能去勾引莊重信,萬一要是被呵斥了可是個丟人的事。馮義善對吳儀紅說那沒事,莊重信是不會那么做的,他呵斥的同時也在暴露自己,頂多是暗地里將她轟走。馮義善還承諾,只要吳儀紅去了探底了,就提拔她一級,讓她到計生辦當正主任。 最后,吳儀紅思來想去,權衡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去了。 莊重信對吳儀紅的小伎倆是一清二楚,不過他想借吳儀紅傳遞個信息給馮義善,就裝作糊涂的樣子,在吳儀紅的“引誘”下,他亮出了翹角大于45度的家伙,雖然個頭不算大,卻有著極度傲骨,無比倔強。吳儀紅見了這樣,一時不知所措,之前一直以為莊重信是個軟蛋子,沒想到竟然這么堅挺。莊重信本來是將計就計地讓吳儀紅看看而已,但當看到吳儀紅那種表情之后,突然有種想懲罰她的沖動,而且覺得這懲罰了她就是懲罰了馮義善。所以當時就上演了一出好戲,莊重信將吳儀紅綁了起來,就像當初馬小樂給他喝狗鞭酒做法式時捆綁的樣子。 吳儀紅對這種捆法本身不奇怪,但對被這樣捆了之后再被搞的方式感到很奇怪。莊重信嘿嘿笑著,一會把茶幾豎起來,一會又平放了,來回顛倒著,把吳儀紅弄得暈頭轉向。末了,莊重信放開吳儀紅時說:“這法子馮義善沒玩過吧!” 吳儀紅點頭稱是,提上褲子跑了。莊重信哈哈大笑,在辦公室里振臂高呼,“馬小樂,感謝你??!” 這事聽起來有些怪誕,其實不然,一個人在極大的滿足之后,容易做出看似不正常的舉動。莊重信對吳儀紅這么一日,一掃十多年的郁悶之氣,那種快慰的滿足是任何事情都不能取代的,他說感謝馬小樂,絕對是發自肺腑的。 所以,莊重信看到馮義善力挺吉遠華做了副鄉長后,就把黨委辦主任的位子空了出來,要不馬小樂回來后會很失落。本來馮義善力挺的副鄉長人選,莊重信是要極力反對的,但馮義善力推的是吉遠華,莊重信不給馮義善面子,但得給吉遠華的面子,畢竟人家上面有人呢,因此也就沒阻攔,而且還送了個人情,舉雙手贊同。 莊重信的贊同是較著勁的,他覺著馮義善提拔重用吉遠華,搞不出啥名堂來,單憑吉遠華上面的關系,不會有多大用處,倒是他扶植的馬小樂,應該是學有所成,會弄出些成績來的。 所以,莊重信對馬小樂的歸來很是重視,專門在擺下一桌酒席,為馬小樂接風。 【200】 霉鞭 下午天色不早,馬小樂回到了熟悉的沙墩鄉,覺著特親切,不由地按下車窗玻璃,呼吸著熟悉的空氣。天氣已經很熱了,悶悶的山鄉味兒竟然讓馬小樂有些動情。 車子一進鄉zf大院,老李就鳴了兩下喇叭。 莊重信對他車的喇叭很熟悉,知道是馬小樂回來,親自下樓迎接,搞得馬小樂不太好意思?!扒f書記,你這是……”馬小樂很難為情的樣子,“我,我可實在是受不起吶!” “說啥呢,咱黨委辦新上的主任,可不得爽快一把嘛,順便也是給你接個風!”莊重信直接一揮手,和馬小樂又坐進了車里,往沙墩鄉最好的飯店“利發大酒店”駛去。 晚上,黨委口的大小干部都來了,團聚一桌。 馬小樂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鄉黨委副書記、紀檢書記、人武部部長、派出所所長,他們都是黨委委員,此外還有組織委員、宣傳委員,還有黨委辦的兩個副主任。 在莊重信的號召下,眾人都頻頻向馬小樂舉杯。 馬小樂哪里能招架得住,喝得來興了,不給喝還急。 最后,一桌人幾乎全都發揚了為人要實在、喝酒要爽快的優良傳統和作風,除了兩個副主任都喝歪了。 酒席散場,各自回家。 莊重信興致極高,再加上對馬小樂也差不多是透底的信任,說話也沒有遮攔起來。講到無疑紅的時候,站定了哈哈大笑,直捶著胸脯大喊出了惡氣。馬小樂聽了也不吱聲,只是跟著笑。 進了鄉zf大院,莊重信酒勁更大了,越發顯得迷糊,馬小樂趕緊將他扶了回家。莊重信的女人平時對他喝醉酒是很反感的,不過自從莊重信豎起之后,搞得她服帖了,也就由著他了,尤其是見馬小樂送他回來,更是笑臉相迎,“這不小馬嘛,一直聽老莊提起你,進來坐坐吧!” “不了,我那邊還有事,得馬上走?!瘪R小樂實在不敢看莊重信的女人,不是因為長得不好看,而是因為他吸取了教訓。馬小樂現在明白了一個道理,女人好大!要是莊重信的女人知道了他是天生好大郎,沒準也想嘗一口??蛇@事險吶,千萬不能沾半點,要不一旦東窗事發,攻擊到了莊重信的底線,那后果可是相當嚴重的。 馬小樂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回到宿舍,呆不住。 霉味太重了。 兩個月的學習,宿舍也沒人照料。原來柳淑英在食堂的時候住在隔壁,借著表姐的身份還可以幫忙曬曬被褥,現在可沒那個好事了。這大熱的天里,下了幾場雨,潮氣那么大,屋里的東西幾乎要霉透了。 馬小樂捂著鼻子出來了,趕明兒得好好曬一曬,要不可真沒法住??裳矍暗膯栴}是,得到哪兒去找地住。 只有找金柱了,到編織廠去。也許是酒力的緣故,馬小樂邊走邊想著柳淑英,要是她現在還住隔壁多好了,敲開門進去,那還不翻來覆去地好受一回么! 走到前后院搭界的拱門,馬小樂向東面望了一眼莊重信的家里,琢磨著這會莊重信正在出苦力。 這一想可不要緊,馬小樂哀叫著跑了回去。 怎么呢? 馬小樂想到了莊重信就想到他的狗鞭酒,想到他的狗鞭酒就想到他的寶貝,阿黃的鞭! 這么大的霉氣天兒,那狗鞭還能安在么,要是長了大霉頭失去效力,那可是天大的損失了!要知道從莊重信這事上,馬小樂對阿黃的鞭看得可重了,老想著有一天要是把那些個鞭都泡了酒,從縣里到市里,凡是有那種毛病的領導每人送一小瓶,豈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么! 跑得太急匆,馬小樂的腳趾頭磕在石子上都破了皮,可他毫不在乎,仍舊跨著大步往回沖。 顫抖著拉開抽屜,摸出那用塑料紙包裹的東西,在燈光下打開。 馬小樂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就像過年時擂響的大鼓聲一般宏大。 打開了。 不是一般的霉變。 懵了。 馬小樂呆呆地拿著霉得不像樣的那點狗鞭,嘟嚕著兩片嘴唇,悲痛欲絕?!斑@都是啥玩意塑料紙??!”馬小樂就差嚎啕大哭了,“咋就不隔潮的呢!” 其實不是塑料紙不隔潮,是馬小樂捆扎的不好,松開了,進了潮氣??赡芗由细晒繁薜奶匦?,見潮就吸,那還能留得著么! 馬小樂抱著最后一點希望,希望長霉的只是個皮,里面還好! 捻著兩個指頭,輕輕地撮著。 再輕也沒用,已經霉透了,撮到最后,還只是捻著兩指頭霉絲子。 “唉!”馬小樂的嘆氣聲里有無盡的懊悔,悔到眼角都滲出了淚珠子,嘩嘩地往下淌。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看來馬小樂為阿黃的這點鞭,的確是傷心到家了。 眼淚再怎么流,也有收住的時候。幾分鐘后,馬小樂擦了擦眼角,自語道:“馬小樂啊馬小樂,你這是遭天譴了啊,把這么個好玩意給糟蹋了!”說完,把那些霉變的毛毛還是用塑料這包了,用繩子扎好了,重新放回了抽屜,“唉,雖然你霉了,不中用了,可你是阿黃身上的,我留著!” 天是悶熱的,宿舍里更是難耐。 馬小樂身上滿是臭汗,走出宿舍的時候,才感到有些透亮,在宿舍里實在是太悶了。 走到水龍頭前洗了把臉,馬小樂似乎從失去阿黃狗鞭的悲痛中有些恢復了,想想那狗鞭是絕無僅有的,失去固然可惜,不過對于他本身來說,已經是極度受益,也可以說是死而無憾了,相當于給了他第二次生命。而且關鍵時刻還幫了他,取得了莊重信的深度信任。 如此來說,已經足夠了,至于以后的事情,都是說不著的??赡苓@就是天意了,馬小樂安慰著自己,事情是靠做的,慢慢來,穩步前進,相信憑著自己的努力,也應該不會差到哪兒去。再說了,指不住當初馬長根給他狗鞭的死后,自己也還截了一段留著呢,要是那樣的話就好了,等有空的時候再順便問問。 想到這里,馬小樂的心里舒服多了,做了幾次深呼吸,朝柳編廠走去。 【201】 編織廠 已經是半夜12點多了,馬小樂走出大院時,老孫還沒睡,他已經習慣了,不超過兩點鐘睡不著。 馬小樂想想和老孫還是同一戰線過的呢,便走過去說話,還給老孫遞上了一支好煙。 傳達室里也很悶熱,房頂上銹跡斑斑的吊頂電風扇雖然“呼呼”的轉著,不過扇出來的也還是熱乎乎的風。馬小樂抬頭瞅瞅,真擔心哪一刻這破吊扇轉悠得散了架,飛轉的風扇片子把老孫給傷了。不過這話不能說,說了興許老孫會說他在咒人。 “馬主任!”老孫樂呵呵地從黑乎乎、油膩膩的藤椅上站了起來,“我這傳達室可是個福地兒,瞧你,剛來沒那么幾天,就到黨委辦去了?!崩蠈O美滋滋地點上了煙,“要說這黨委辦,比zf辦可強多了,我在這里這么多年,那可都是看在眼里的?!?/br> 馬小樂不想聽老孫嘮叨,這事他也懂,“孫大爺,你坐著歇吧,這么晚了不能打攪你,改天有空再來聽你講解講解!”馬小樂笑著擺擺手,老孫說好好好,那你去吧。 出了傳達室,馬小樂長長地透出一口氣,里面的空氣實在是太濁了。 從鄉zf到編織廠大概有三里多路,慢一點得走二十多分鐘,馬小樂也不著急,走快了熱得難受。 編織廠在沙墩鄉東西大路的南面偏東,緊靠同墩村打谷場,原本是一大片莊稼地。廠子的院墻很高,有三米高,上面還有玻璃叉子,人是爬不過去的。大門是從鄉中心小學弄來的舊鐵管大門,很牢固。 緊靠大鐵門里面是一間值班房,正規一點說就是門衛房,平時都是金柱住里面。進了大門,最明顯的是對面靠墻的高大加工棚和停放庫,也是按照以前樣式,請來老染坊里的師傅,弄了三池。辦公房和幾間宿舍在加工棚對面,靠著墻,和值班房是平行的。辦公房一共三間,兩間小的兩間大的,兩個小間的柳淑英和金柱一人一間,兩個大間的就沒什么講究了,柳淑英專門騰出一間來,清閑的時候,工人們都可以湊在那里,玩玩撲克、下下棋。幾間宿舍不固定,趕上活緊的時候,路遠的就住下不走,省得路上耽誤時間。 “金柱!”馬小樂用腳踢得鐵門“咣咣”直響,“開門,開門!” “汪汪……”金柱沒答應,兩只栓在鐵門后的大狼狗撲騰上來,把馬小樂嚇了一跳,“干你……小妹的?!瘪R小樂被下的一身冷汗,有點惱羞成怒,本來要罵他娘的,覺著不厚道,就罵了金朵,反正那也是事實,“***金柱,啥時弄了狼狗來看門!” 只有狗叫聲,不見金柱出來。 “金柱,***跟死豬似的,快開門!”馬小樂依舊踢著鐵門,間歇地低頭小聲嘀咕著,“***,再不開門我去縣里找金朵去!” 罵過了幾聲,馬小樂被狼狗驚嚇的氣沒了,猛地一抬頭時,霍然發現鐵門里站著個女人,手里還拿著把兩股鐵叉,又被驚嚇一番,“誰她娘的半夜裝鬼?!” “小樂,是我!” 就這一聲,馬小樂如同枯苗聞春雷,給震得傻愣愣的歡快。 說話的是柳淑英。 “阿嬸,你怎么會在這里?”馬小樂兩手把著鐵門,激動得幾乎都要把頭從縫里擠進去了。柳淑英也很激動,“小樂你啥時回來的?學習結束了?” 馬小樂使勁點點頭,“晚上就你一人?” 柳淑英掏出了鑰匙,把門打開?!氨緛硪恢笔墙鹬撮T的,就是金柱不在,宿舍里一般也有人?!?/br> 馬小樂答應著進門后,柳淑英關上又鎖了,“今天碰巧工人們都有事回家了,金柱他媳婦在縣城也回來看看,金柱就帶他回莊上去了?!?/br> “你就在這守著了?”馬小樂扇了扇身上的臭汗味,扭頭到處轉著,想找點水洗洗。 “要不是有狼狗,我還不敢一人來呢?!绷缬ⅹq豫了下,脫去了外套,剩下一個短短的小罩衣,“這么熱的天可穿不多,要是有人來可不好!” 馬小樂頭腦里想得已經很單一了,就瞧著柳淑英不離眼。開始柳淑英沒在意,等她注意的時候,馬小樂眼里已經泛出了綠光。 “小樂你咋了,一回來就這個樣子?!绷缬⑽⑽⑿χ?。 “憋得!”馬小樂咽了口唾沫,“阿嬸,憋得,我想……那個你!” 柳淑英聽了,有點羞澀地笑問,“你想哪個我?” “我?!瘪R小樂擦了額頭的汗,一把抱住柳淑英的腰身,“我就這個你!”說完,“悾?!钡赝ζ鹆似ü?。 “呵呵,又來了你……”柳淑英抓著馬小樂的手,“趕緊帶你洗洗去,一股味兒的?!?/br> 馬小樂嘿嘿地撓了撓耳朵,“阿嬸,咋了,嫌我身上有味兒了?”馬小樂將柳淑英抱了起來,“我還偏要你聞!”說著朝床邊走去。 柳淑英沒反抗,“我不管你了……” 馬小樂見柳淑英不掙扎,也沒那個勁了,“算了阿嬸,你還是帶我去洗洗吧?!?/br> 沖澡的地方在大院的最北面,一間小房子,緊靠著簡易的食堂。小房子門外有一口大缸,白天里面打滿水,太陽曬得溫溫的,剛好晚上洗澡。 “阿嬸,我想和你一起洗……”馬小樂拽著柳淑英的手,不給她出來。 “我已經洗過了?!绷缬@然對這種場面難以接受,縮著膀子向外退。 馬小樂當然不肯放,連拉帶扯一陣子,柳淑英似乎也有了感覺,半推半就起來…… 一會了,兩個人的衣服堆成了一堆。 小房子里面,時不時傳來陣陣嬉笑,還有“嘩啦嘩啦”的沖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