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
“射箭?!毖鄢蛑窍碌陌似燔娦兒翢o預兆的竟突然開始攻城,唐楓也急忙對著自己身旁的軍校厲聲喝令道。弓箭手們即刻拉弓搭箭,箭頭對準城下的八旗軍校們。身旁的百姓們,急忙用火把將羽箭上的火藥捻子點燃,就退在一旁。無數道的火箭,立時從城頭上直撲向城下。轉眼之間,幾座浮橋上就燃起了一股大火。云梯上,不時有軍校中箭跌落城下,身后的軍校卻是急忙繼續向上攀來,卻仍是被迎面一箭射落城下。 這一場攻城戰來的迅疾,去得到也是十分的快。只過了一兩個時辰,城下的洪承疇就有一些忍受不住,急忙吩咐手下收兵。八旗軍校們只是扔下了一地的尸體,就倉促的開始后撤而去。而洪承疇回到聯營之內,是茶飯不思,冥思苦想的開始籌劃第二日,又該如何才能把這座旋城給奪下來?而那位巴布泰此時也從手下人那里得到了,洪承疇又一次兵敗的消息。這一次到沒有來難為他,到是吩咐自己手下的人,來給洪承疇送來了一桌的酒飯? 而洪承疇對此更是感激涕零,草草的吃過了酒飯之后,依然是毫無頭緒。足足的苦思了一夜的功夫,直到天色即將方明時候,這才倒下休憩了片刻。第二日,洗漱之后,吃過早飯洪承疇就領兵出了大營。先是命人又去攻打了一番城頭,卻仍然是被東北軍給挫敗而歸。這一次,是一點都沒猶豫,急忙收兵回營。 第八百六十三章任君詭計百來使,自有應對窗中月 第八百六十三章 待回歸大營之后,到了晚飯之時,洪承疇卻是吩咐伙頭軍,給每一名軍校,都特意的再添加上兩道菜,只是沒有酒水。今日雖然依然是無功而返?洪承疇卻將手下的八旗軍校是好好地犒賞了一回。次日黎明,就到了第三日頭上,他反倒又不心急著,命令手下前去攻打旋城?只是從八旗軍校之中挑選出來有二十幾名,嗓音十分洪亮的軍校,站在護城河這面,對著旋城的城頭高聲喝罵不止。 想要用這一招,去將城內的東北軍給逼迫出來?可一連著換了十幾撥的軍校,站在城下對著城上的人,是翻來覆去的大罵不休不停。卻不見城頭上有任何的動靜?開始,還從城垛口處探出幾顆腦袋,似乎是看稀奇事一般,向著城下來望了一望,卻又急忙縮了回去。后來,竟是連往下看的人都沒有一個。城下的八旗軍校輪著班的,一直罵到了申時,將燈籠火把都挑了起來,可城上卻再無任何的動靜。洪承疇眼看對方是絕無可能,帶領人馬出城于自己交戰?只好是長嘆一聲,無可奈何之下,只得收了兵回歸軍營之內,卻又是一夜悶坐在大帳之內徹夜不眠。 連著第四日和第五日的頭上,洪承疇依舊派人在城下接連罵戰??沙巧系娜诉@一回,對城下的咒罵不再是不理不睬?相反卻是鑼鼓喧天直將城下軍校們的咒罵聲,也都淹沒在這鑼鼓聲中。下面人咒罵的聲音大,上面鑼鼓聲也敲得十分的急湊。下面聲音放低,上面的鑼鼓聲也變得平緩下來。 洪承疇又是無奈的將軍隊收了回去。待回歸軍營之后,卻是帶了幾個隨從過了聯營,去向巴布泰的面前請罪。而巴布泰這一回,也不曉得是因何事,到轉了性子?不僅沒有當面為難與洪承疇,相反還對其勸說了幾句。更讓這位大明降將甚感心中對此有愧之處?巴布泰居然還在自己的聯營里面設了酒宴,以此來與洪承疇壓驚。洪承疇本來心中愁悶,幾杯酒下肚,頓時也就醉倒在酒席宴前。巴布泰只得命手下人,去將其扶回到他自己的大帳之內安歇。 等命人把洪承疇扶歸他的軍營之后,李永芳卻是從自己的酒桌后面站起身子,對著巴布泰拱了拱手,對其有些驚疑的探詢道:“貝子爺何故對他一個大明降將如此善待?何況他一連數日,不僅沒有把旋城給奪下來?相反還是損兵折將,一直拖延到現在,還是奈何不得困守在城內的東北軍?”李永芳說完,只見巴布泰對其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來。他這才又重新坐下,等著聽這位貝子爺巴布泰的解釋? 卻見巴布泰并不開口說話,卻是伸手從自己的懷內取出一個黃綢子來,將其向著一旁遞去,并對著身旁的侍衛喝令道:“將此物拿于李將軍去看?”那個侍衛領了軍令,用雙手托起此物,將其送到了李永芳的面前。李永芳一眼就認了出來,此物正是一道圣旨?;琶φ酒鹕硇?,恭恭敬敬的伸出雙手將其接了過來。 等展開一看,卻是不由愣住了。因為此時滿洲人雖然是已經有了文字,也建立了自己的國朝??善渌鶗鴮懙氖ブ紖s是和后來的圣旨大為不同?后來的圣旨,多數都是以滿漢兩種文字來書寫的??涩F在并不是如此,上面通篇盡是曲曲折折的滿洲文字。李永芳雖然投靠大清,倒也是有了一些年頭??蓪τ跐M洲文字依然是兩眼一摸黑,看上去,不亞于天書一般。一時瞪大雙眼,來來回回的再圣旨上掃了幾遍,卻是一字不識。 只好頗顯尷尬的,將此物轉遞回到那個侍衛的手中。又對著坐在上面的巴布泰告了一個罪道:“還請貝子爺恕罪?末將竟然不識得天朝的文字,真是死罪死罪。請貝子爺責罰末將,末將回去定會請個私塾先生,到府宅內好好來教末將識得天朝字體?”說完之后,卻對著巴布泰深施一禮過去。 只見巴布泰聽了他的這幾句話,面上卻顯得一怔,旋即笑著對他回敬道:“我倒是忘了這茬,你如今尚不懂我們文字?又如何看得懂,這張圣旨上所說的內容?罷了,等你讀過私塾之后,我等也就早已搬兵回朝了?說不得,東北軍也早已灰飛煙滅了?這張圣旨上,不過是讓爺我多多照拂著洪承疇一些。說什么?他洪承疇是將來我等南進中原的依仗?哼哼,如今只是打一個小小的旋城,都耗費了這許多時日?若是再讓他去打中原,取得大明江山到手中?還不知道要打多少個年頭呢?就怕我等的骨灰,到那時都不知散落在何地了?”巴布泰說完之后,又是冷哼一聲。 李永芳聽了之后,卻是眨了眨眼睛,便急忙對著巴布泰恭維起來。竟將巴布泰說的,一時竟滿心歡喜起來,不由對其贊嘆道:“那個洪承疇若是像將軍這般?我巴布泰豈有又不向皇上面前舉薦的道理?倒是那個洪承疇只是一介書生罷了。若不如此,當時松塔之戰的時候,又豈會身陷我軍的重圍之中?分明就是一個酒囊飯袋罷了。只是因為有了這道皇帝的圣旨,我也不好過多的難為與他?只好是任由著他去了?!闭f罷,端起酒盞來,對著李永芳遙遙的舉了一舉。 李永芳慌忙也將酒杯端起,對著巴布泰恭恭敬敬的敬回了一下,這才是一仰脖將酒倒進喉中。而那位洪承疇又是經過一夜的苦思之后,到了次日,終于想出一條計策來。等軍校們剛剛吃過了早飯,就吩咐手下人列隊出營。旋即又命人在離著護城河不遠之處,城上的弓箭也射不到的地方,擺下了一桌的酒宴。 而他自己就坐在酒桌之后,對著城頭閑吃著酒水。又命十幾名手下軍校,分別各自將自己的軍衣和鎧甲都脫下去。打著赤膊,就在自己的酒席宴前開始摔起跤來。并且是一對一對的全都比試完了之后,在挑出來獲勝者,在他們中間再來比試一番。城下一時竟顯得十分的熱鬧,城頭上的人,此時也都紛紛探出頭來,在瞅著城下的這無需花錢就可觀看的猴戲??吹綗狒[之處,便也為城下人鼓掌喝彩一回。 第八百六十四章云飄天高任君翔,依舊不外笑一場 第八百六十四章 城頭上且還有那喜歡詼諧的軍校,對著城下的洪承疇高聲喊道:“洪老頭,何不也下場比試一回?好讓我等也開開眼界?”而城下的洪承疇,對此是一概的置之不理。只是觀看著在自己眼前的這場熱鬧,似乎已經沉浸進去?可一雙眼睛,卻依舊時不時的偷著向城頭上瞥了一眼過去? 而這場熱鬧足足的折騰到了午后,洪承疇還是不增瞧見對方的城門被打開?卻只好仍然是率領著人馬悵然而歸。等回到了自己的營內以后,命人將酒宴又在軍帳之內重新擺上,繼續獨斟獨飲起來。卻又吩咐手下人,在大帳門外守著,無論是何人來此地?自己是一概都不會出來與之見面。 這一場悶酒,直喝到了掌燈時分,洪承疇果然如了自己所愿,喝得酩酊大醉且是不省人事,就此俯臥在酒桌之上沉沉睡去。帳外的軍校因為沒有得到他的軍令,也不敢進入軍帳中,好去將他扶到床榻上休歇?一夜就此過去,也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洪承疇一睜開雙眼,便急忙朝著帳外瞧了一眼。 卻見帳外的日頭,早已經升起很高很高?!皝砣?,如今到了什么時辰了?”洪承疇對著帳外的軍校高聲問道?!盎亟y領將軍的話,如今天色已經到了巳時。敢問統領,今日可否還要出兵?”那個軍?;卮鹆艘痪渲?,便又對著洪承疇問了一句道?!疤於嫉搅诉@個時候了?你們卻又因何不進帳內來將我喚醒?白白耽誤了一日的功夫,興許今日東北軍就會出城與我等決戰。此事全都毀在你等的手中?”洪承疇說完,不由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帳外的軍校聽見洪承疇,居然把這么一頂大帽子扣在自己的頭上,嚇得急忙在大帳門口跪倒,面向著洪承疇連連磕頭討饒。洪承疇發了一頓的火氣之后,心里稍稍感覺有些松快,可卻感覺頭上卻是疼痛的很,簡直疼的如同要裂開一般。急忙命人去找伙頭軍,告訴給他與自己做上一盞醒酒湯上來。 過了足足的有半柱香的時辰,這才見到有一個軍校手里托著一個托盤,緩步走入大帳之內。伸手就將托盤上的那碗,也不曉得是用什么材料做出來的,上面有些顯得猩紅的醒酒湯,輕輕擺在他的面前。對其言道:“將軍,這是伙頭軍兀突子專門為你做的醒酒湯。聽他說,這里還放有什么紅豆之類的東西?不僅能醒酒?還可解暑,請將軍慢用,小的就此告退?!闭f完將一個羹匙放在桌上,隨后這個軍校卻是主動徑自退出帳外去看守著。 洪承疇拿過羹匙,在這海碗之中輕輕的攪了一下。只見從碗底下浮升上來一些東西,在水面上不時地飄散且聚合著。有的似乎看上去,依稀象一匹戰馬似的?洪承疇眼前忽然一亮,心頭處頓時就好像推開了一扇窗戶相仿。把碗舉起來,將里面的東西是一飲而盡。隨后將海碗向桌上一放,對著帳外的軍校高聲喝令道:“來人,傳我的軍令下去。趕上五百匹好馬到護城河旁邊去,好好替戰馬洗涮一下?!闭f完之后,急忙將盔甲披掛好了,是邁步就走出了大帳。 帳外的軍校也不敢與他去細打聽,就急忙奔了下去,向著營內的軍校們傳達軍令。功夫不大,五百匹的戰馬就已經聚齊,并將戰馬全部趕到了大營門口,那個軍校才來向洪承疇交令。卻見這位統領的臉色與前幾日相比,是大不一樣。如今面上竟然帶著一層喜色,渾不似前幾日那般,臉上陰藹藹的,竟似死了爺娘老子似的? “稟將軍,五百匹戰馬如今都已經備齊,如今正都等候在大營門口?不知將軍要拿這五百匹戰馬去做什么用?”這個軍校的一句話剛脫口而出,心中就立即感覺到有些不太妙。主將的事情,何時輪到自己這樣一個小兵,來對此指手畫腳,且要加以過問的?自己分明是死催的。急忙將頭低垂下去,硬挺著準備去接受這位主將大人的責罰。 “哦,一會,你去那個火頭軍那里走上一趟,就說我很感激他的那碗醒酒湯。且先于我將戰馬備好,在讓人去告訴那位額真一聲,讓他帶上一千鐵騎,立即隨在我身后出營?!睂τ诤竺婺蔷湓?,那個軍校到沒聽出來有何不對之處?只是對于這前一句話,怎么聽上去,讓人感到這么的別扭?卻又不敢細問,想來大概是對那碗醒酒湯,這位統領不是十分的滿意?干脆,去知會與那位伙頭軍一聲,讓他暫時回到貝子爺的聯營里,借著貝子爺的大旗去避避風頭再說? 這個軍校急忙應承一聲,火速的奔了下去。過了一會,另有軍校,去將洪承疇的戰馬與他牽到營帳門前。洪承疇翻身躍上馬背,驅開戰馬直奔營門而來。還沒有等來到大營的門口,遠遠地就聽到一陣陣戰馬的嘶鳴聲,從前方傳了過來。洪承疇緊催坐騎到了大營的門口,一眼望去,只見各色的馬匹在前方來回的奔騰不止。 正望著眼前那一大群,顯得如此生龍活虎的馬匹,洪承疇心中也抑制不住的,一陣陣的喜悅之情襲卷上心頭?!翱墒墙y領大人下令,讓人去將這些戰馬都放出去,不知此卻是因何緣故?”正在他瞧得高興之際,忽然從他的背后傳來一個人的問話聲。洪承疇扭頸回頭望去,正是那個自己命軍校前去通知他一聲,讓其隨后趕上來的那位額真。 在向他的背后望過去,只見在他的身后跟著成群結隊的,鑲藍旗的重甲騎兵??茨切┸娦I砩?,倒是正如自己心中所希望的那樣打扮,看起來,這個額真倒也是一個妙人。無需自己過多的吩咐?他就可以探悉自己的心意?便對其笑著言道:“額真大人,今日我敢擔保,準保會將這些匪類引出旋城?到時候,還需仰望于大人的鐵騎,將其徹底的剿滅掉?;仡^,你我也可以去向貝子爺的面前請功邀賞?”洪承疇說罷,卻是仰天大笑起來,一部花白的胡須幾乎就要撅到天上去。 第八百六十五章今夜戌樓一如夢,任由馬群門前來 第八百六十五章今夜戌樓一如夢,任由馬群門前來 “呵呵,這一切,也得靠著大人你的神機妙算才可以達到。()這要是說起來,末將還是占了大人的光才是?待這一趟差事結束以后,屬下請大人好好的去京師里逛上一逛?因屬下的家就住在京師里面。屬下臨出來時候聽人說起,最近可有不少被從南方所買來的歌姬?想來大人一定會喜歡,到時候讓她們來為大人唱上幾只小曲的?”這個額真對這洪承疇,倒是小心而謹慎的巴結著他。這也讓洪承疇的心中對此感到大為受用,不由看了看眼前這個額真。只是奇怪,如何在這滿洲人里面,竟也有這么會湊趣的臣僚?看起來,此人倒是值得自己與之好好結交一番? 想到此處,才忽然記起來,自己眼前還有正事需要去辦?便急忙對著這個額真,也十分客套的拱了一拱手對其言道:“天色已是不早了,我等當在酉時之前結束這件事?走吧,喝?”說完之后,催開戰馬繞出營門,直奔著護城河的方向而去。那個額真也急忙縱馬緊隨在他的身后,一千名鐵騎也緊跟其后,頃刻間,就奔到了護城河跟前。洪承疇吩咐那個額真,將其麾下的人馬,就設在離著護城河半里地遠的地方。而一旦,若是在護城河對面的旋城之內出來了人,想要在這些駿馬身上打什么主意的話?這半里地遠的距離,催馬即到。 隨后,又下令給手下二百名的軍校,讓其各自備好弓箭,躲在護城河側面的一處洼地之內,時刻留神聽著,在城門那里可有何異常的動靜?等將這兩面伏兵都安排利索之后,洪承疇這才對著,那七八個管著五百馬群的軍校吩咐道:“將這群馬都與本將小心趕到護城河邊去,只要見到對方有人出城,就將馬往回趕,但不可將其一下就驅趕回來?免得對方在看出其中有詐,再不肯追過來,就會壞了本將的大計。你可聽明白否?只需將對方的人馬引過護城河,就給你等記上一大功勞?反之,若是暴露了本將的意圖?則是將你等全部都處斬在護城河岸邊。你等這就去吧?!闭f完之后,對著那幾個軍校揮了一下手。幾個軍校領了他的軍令,急忙驅趕著馬群,直朝著護城河岸邊飛馳而去。 那五百匹戰馬,素常都被關在大營之內,雖然也有人精心的照看著,可畢竟不像眼前這般的自由。眼瞅著一條大河橫在自己的面前,哪里還管那么許多?一時竟都撒開了歡,直直朝著河水跟前奔了過去。轉眼也就到了護城河的岸邊,群馬飲水的飲水,有的就舉步踏進護城河水之內,輕輕涮洗著自己的身軀。那幾個軍校則是不時吆喝著,令游進河水中央的幾匹戰馬在游回來。且不時的抬起頭,偷眼瞅一眼,如今在旋城城頭上可是有何動靜? 而城下折騰出這般的大響動,駐守在城上的人,卻又如何不能瞧到?站在城垛口后面的額亦都,眼見著一大群的好馬奔到了護城河岸邊,一時不由將雙眼等瞪得大大的。盯著城下的那群馬匹,此時在他心內,對著這群馬真是艷羨不已。恨不得這就打開城門,帶著一彪人馬奔到護城河岸邊,去把馬群搶回城內來? 站在他身旁的那位東北軍主帥,倒也看出來了額亦都此時心中的這一番心思,知道這位蒙古將領平生最喜愛之物,就是亦如城下的這些好馬??赏酵獗砥G麗異常的東西,卻往往身負劇毒。一如那些田野和森林之內的野生蘑菇一般,以及那些色彩斑斕的毒蛇一樣,外表炫彩耀眼,足可吸引的人,忘記了其身上會蘊含著劇毒?如今,城下的那個將領令手下之趕來一群戰馬,在這護城河岸邊,又是飲馬又是不停地洗涮著戰馬的身子。這里面要是沒有毛病,那才是見了鬼呢?再看額亦都此時,臉上竟然呈現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不由搖了搖頭。 不免開口對其勸告道:“義兄莫非是打算這就出城,將這些戰馬全部擄進城內來?”說著,瞧了一眼額亦都,又瞄了一眼城下,隱隱約約在那片洼地之內,所顯露出來的頭盔頂端。額亦都聽了他的這幾句話,不由驚喜的回過頭來,對其開口探詢道:“莫非城主是答應讓我出城一趟?好去將那些戰馬全都弄進城內?”說完,一雙眼睛緊盯著眼前這位東北軍主帥。只見這位冰雪城主聽了他的這一句反問后,只是搖了搖頭。 不等額亦都再度開口對其請令?就聽得這位城主對其言道:“非是我不讓你出城?你來看,在護城河斜對面的那一大片洼地之內,如今隱約可見隱藏著無數的甲兵。若是你一旦出了城去,莫說這馬你弄不回來?興許還會中了對方的埋伏。而這僅僅是我就能望到的地方,誰又曉得,在望不見的地方,卻又會伏有多少的兵將,再苦盼著你我出城去呢?最后,以至這座城池再也堅守不住下去?!闭f完,唯恐額亦都不肯相信,用手朝著那片洼地一指,令他自己去看。 額亦都的眼珠轉了轉,對于城下的那群好馬,他的心中可照實是割舍不得。便又有一些不太死心的,開口對著眼前這位城主請令道:“我也不往遠處去,只是在護城河岸邊,只要將戰馬弄了回來,我就立即返回城內如何?這樣一來,對方即便再有伏兵,卻也奈何我不得?就請城主與我一支軍令,末將準保會為城主將戰馬給趕回城里來?”說完之后,這就打算轉身吩咐手下人,去準備套馬的桿子和繩索去? 卻見這位城主將臉色向下一沉,對其申斥道:“你身為將官者,如要都不遵從于軍中號令?又讓你的手下軍校,卻又如何來守這軍中的法度?今日,無有我的軍令,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出城。但凡有出城者,均被視作反叛投敵之人。不過,如果對方要是一直用此計,來勾引我等出城?哼哼,那到時候,本城主自有一番道理。到了那個時候,管叫這八旗軍中的好馬全都主動地奔入到我城內來?!闭f罷,唐楓卻是轉身離開城頭,竟然就此下城而去。 聽了這位東北軍主帥的,一番嚴厲警告之后,額亦都不得不將這個念頭徹底打消。只是聽這位主帥,末了最后所說的那幾句話,倒是頗有一番深意蘊含在其中?只是不曉得,他心里又在打著怎樣的主意?只是對方既然不肯明說,即便自己再追上去,去與他軟磨硬泡的打聽?他也絕不會說出來的。只好是眼盯著城下,嘆息聲不斷。那群戰馬對他的吸引,就如同一只貓抓在他的心頭不斷地輕輕撓抓著。 半日功夫說過也就過去了,洪承疇和那個額真一同立馬在半里地遠的地方,等著從護城河那邊傳出信號,這面也好即刻帶著兵馬奔出去,去截殺那些,打算出城搶奪戰馬的東北軍校?可左等不見前面有任何舉動?右等也是依然沒有響動。一直等到了太陽都落了山,馬群也都奔到長滿野草的地方去啃開了青,城上還是一無所動?洪承疇到對此沒有絲毫得郁憤,依然是滿臉淡然的神色。對著身旁的那個額真吩咐一句道:“告訴兄弟們,全部就此返回軍營?!闭f過之后,自己卻先帶轉馬頭,崔開坐騎,戰馬騰開四蹄,竟一溜煙的朝著大營的方向奔去。 那個額真錯愕半晌,便叫過兩個軍校,令其分頭去將馬群和弓箭手全部都給叫回,自己這才也帶著騎兵折回聯營之內??傻鹊搅塑姞I里面,就見大營之內,卻是顯得十分的熱鬧。正有不少的軍校,正從各自的營帳里面奔了出來,跑到了營中的每一處的鍋灶旁邊排好了隊伍,等著開始打晚飯。并且,看這群軍校們一個個竟是有說有笑的,哪里有一點敗軍的模樣?分明就是一支得勝之軍,返回營內來接受上官的犒賞來了?、 這一夜,八旗軍的聯營里顯得十分的熱鬧。一直折騰到了半夜時分,才從上面傳下一道軍令,令眾人開始準備休歇,以備明日好在次出營。又是一夜過去,洪承疇這一回,卻又增加了一百匹戰馬放逐在馬群當中。又命手下軍校將其趕到了護城河的岸邊,繼續去吸引城上的東北軍的注意。 而那兩哨埋伏下來的人馬,自然一如昨日一般,再用原先地方設下伏兵。竟仿似釣魚一般,灑下了香餌,只等著魚兒來吞鉤而已。最終,還是白白的渡過這一日的功夫,城上的人對此竟還是不理不睬。而洪承疇倒也有他自己的主意,既然城上不見有人出來,自己卻也不因此而著急不安。 眼瞅著又是一天就這么白白的浪費掉,到了晚上,洪承疇還是照樣帶著人馬返回大營之內。這一次,又命人傳軍令去與伙頭軍們,今夜除了還是照著昨日那般來做那三道菜?并且,再來給軍校們多增加一道菜。軍校們對此自然是心滿意足,而那個額真還有其手下的幾個牛錄,卻對此越發的琢磨不透起來? 第八百六十六章驕縱之計欲破敵?尚需主上無猜忌 第八百六十六章驕縱之計欲破敵?尚需主上無猜忌 這些大小統領們,對此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幾日除了是讓眾人白白出去牧馬之外?再有就是讓軍校們徒勞往返的奔波個不停。好在眾人與外頭待了有大半日的時辰之后,回到營內總算是能得到一些犒賞,吃上一些得自己口味的菜。且這菜的數目和款色,是每天都在不停地增加且又變換著。以致八旗軍校們在每日清晨,剛剛洗漱完畢之后,就開始盼望著主帥吩咐他等出城去站隊?也好能夠早些趕回來開飯。而這位統領大人,果然一如眾人所愿。每每,在大早晨起來之后,眾人剛用過了早飯,這位統領大人就吩咐手下軍校出營尋個地方站著去。聽其而言,乃是為了給城內的東北軍設下伏兵?只是,這設下伏兵,可也有了幾日的功夫了。怎么就不見城內的東北軍被引逗出來呢?相反,倒是軍校們的身子有發胖的趨勢。長此以往,就怕東北軍是不僅沒有上他這個當?倒是將自己營內的八旗軍校們,全都給喂得白白胖胖起來?如此一來,又如何能去上陣殺敵? 如此的又接連過了有四五日的光景,洪承疇卻依然是對此不慌不忙。只是,他每一次下令之后,被手下的八旗軍校們所帶出去放牧的馬群,卻在悄悄的增加著。到了第六日頭上,軍校們一大早就用過了戰飯。隨后就開始期望著統領大人,傳下軍令也好吩咐眾人出去站隊?好能在晚上回到營內,再來享受一番口腹之欲。 果不其然,洪承疇還是繼續照著前幾日這般,令手下軍校開出營外。又命軍校將那群戰馬的數目增加到一千匹,且還都要挑選上好的戰馬趕出營外,去往護城河岸邊去放牧。只是,他這么一連數日,只管自己這么胡折騰著。早有那個有心的人,偷偷將此事稟告給了巴布泰,而這位貝子爺雖然是礙于圣旨,無法過問與洪承疇所為之事?可不代表著他就對此漠不關心,畢竟這些八旗的兵馬,可多數盡是由他這位副旗主旗下的旗丁組合而成。 一旦若是有所損失,可也就等于是折損了自己旗下的人。無形之中,也就削減了上面那位正旗主的實力,令其在眾旗之中的地位定會有所下降。那他上面的那位旗主,也定會對其加以詢問。說不得,就會拿此事來定他一個重罪?要知道的是,這些兄弟可都不是省油的燈?有哪一個不是巴望著,別的旗最好是都能變得勢孤力單?也好能趁勢吞并了對方?就連那位皇帝的心中都有這種心思,又何談論旁人?所以,巴布泰聞聽此事之后,也在自己的聯營里有些坐不安穩起來?急忙派出一個心腹戈什哈,到前面的軍營里,去與洪承疇打聽一下?看他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因何,竟一連幾日都不去攻打旋城城頭?如此一來,豈不是給了城內的東北軍喘息之機? 等洪承疇方將騎兵和馬群打發出營門去,這個戈什哈恰巧也就趕到了營門口,將洪承疇的去路給攔住。只是坐在馬上,對其草草的見了一禮,便開口對其詢問道:“貝子爺令屬下前來與統領大人當面打探一下?最近幾日,因何不在命統領麾下的兵馬去攻打旋城城頭?還望統領能與屬下解釋一二,屬下也好能回去交令?”這個戈什哈仰仗著自己,乃是巴布泰手下的心腹之人,對于洪承疇也就沒有顯得十分的客氣。 洪承疇聽了之后,心中也頓時恍然,情知必是自己手下的人,偷著與暗地之中去巴布泰的面前講了自己的閑話。雖然不曉得是哪一個人?可也將巴布泰的心給弄得,因此而對自己不免有些開始狐疑起來?這可有些大為不妙?急忙對著這個戈什哈十分客套的回復道:“請這位兄弟回去與貝子爺面前說上一聲,莫要聽從于那些小人的言辭?末將擔保就在這幾日之間,東北軍準保會出城前來與八旗鐵騎交戰一番?到時候,旋城可謂是唾手可得?另外,末將這里有幾錠銀兩,還望這位統領能將其收下?!焙槌挟犝f完之后,卻伸手在自己馬后的褥套內摸出了二十幾兩的紋銀,在馬上探過身,朝著眼前那個人就伸手遞了過去。 這銀兩也是洪承疇這幾日,特意準備下來的。為的就是能在到時候,替自己上下打點一下。也好能讓別人為自己在上官面前,說上幾句的好話去。別到最后,自己在落了一個墻倒眾人推?即便上面有皇帝給自己來撐腰?可也架不過這群大臣,在下面日復一日的講說著自己的不是。長此久往之下,在眾人不時地詆毀中,皇帝豈又有不肯相信之理?果然,那個戈什哈也沒有與他客套客套,卻是滿面帶笑的將銀子接到自己的手中。 在自己的手上顛了一回,這才將其放入懷內,笑著對洪承疇言道:“多謝洪統領,只是,還請洪統領多多注意一下自己手下的人?雖然貝子爺肯相信洪統領這幾日所為,定是有著你自己的用意?卻也架不住旁人眼瞧著洪統領被貝子爺所賞識,獨自領兵分營與敵作戰不是?所謂樹大招風么?呵呵,算了,小的我就不多說了。只是洪統領如果方便,能否對我講上幾句?如此,我回去也有話對貝子爺說。也可就此打了那幾人的臉面,讓他等再到貝子爺的面前,去如長舌婦一般的嚼舌頭?”這銀子一到了他的手中,這個戈士哈立時就替洪承疇著想起來? 洪承疇略微沉吟了片刻之后,這才對其開口講述道:“我這幾日,對東北軍所用的依舊是驕縱之計。之所以命軍校將戰馬趕出去?為的就是讓城上的東北軍看見有利可圖,才能不顧生死的奔出城來?一如釣魚一般,釣魚卻還不得灑下魚餌的么?否則,那魚只見空鉤在面前,又如何肯上來咬鉤?而東北軍一出了城,也恰巧就中了我的計策。我眼下不過是示弱于東北軍,讓其打消對我等的敵意。只認為我等乃是不堪一擊的,這也就達到了我的目的。還請這位兄弟回去,在貝子爺的面前,去替末將多多美言上幾句?”洪承疇說著,對著這個戈什哈抱了抱拳。 第八百六十七章疑馬之計得千駿,羯胡事主終無賴 第八百六十七章 疑馬之計得千駿,羯胡事主終無賴 “哦,原來如此,原來統領大人對此早有定計?那小的這就趕回去,替統領在貝子爺的面前陳述一番,也好打消貝子爺對統領大人的疑慮?”這一回,這個戈什哈倒也十分客氣的,對著洪承疇拱了一下手。圈馬就奔向巴布泰所在的聯營而去,片刻工夫,那一人一馬早已消失在一片煙塵當中。 洪承疇依舊帶著人出了軍營,形同往日一般,命手下的軍校,去將已經增加到了一千匹的馬群,照樣驅趕到了護城河的岸邊放牧去。自己和那個額真帶著騎兵還是站在半里開外,時刻注視著旋城的動靜。而那群弓箭手,也照舊是附在洼地之內。就在所有的人都以為,這一日最終還是白費的時候?事情卻發生了轉變。 此時,在旋城的城頭上,額亦都是每天看著城下,在那條護城河岸邊有所增加的馬群,心中對此都十分的眼饞不已。真恨不得,自己最好一下就飛到護城河岸邊,趕起一匹戰馬就奔回來?可無奈的卻是軍令如山,自己如何竟敢冒殺頭的風險?帶著人去城下劫掠戰馬回來?只能是眼巴巴的,和手下的那些蒙古軍校一起盯著城下的馬群。且不住的爭論著,哪匹戰馬比較不錯?若是落到了自己的手中,自己以后又會拿其如之何等等? 今日也自然不例外,正在和自己的手下人,吵吵的十分熱鬧之時?忽然聽到在自己背后有一個人,對其開口探詢道:“額亦都,怎么到了如今,你還是對此事尚不死心么?那好吧,我允許你帶著人出城?不過,你需照著我的吩咐去做。如若不然,自今日往后,你還是不得離開城內一步?”聽到這么幾句話,額亦都的心中簡直可說心花怒放。 急忙轉過身,對著站在自己身后的這位東北軍主帥開口應道:“那是自然,請城主吩咐就是。末將自然照著去做也就行了,絕不敢違逆與城主的軍令。但凡城主看到我額亦都要是有哪里不對的地方?盡可當面責罰與我?還請城主直說好了?!鳖~亦都說完以后,瞪著一雙眼睛就等著這位城主開口。 瞅著額亦都一臉情急得模樣,這位東北軍主帥卻是好整以暇的,先向著城下掃了一眼。將一旁的額亦都給急的,恨不得城主立時將要說的話,全部都對著自己說出來才好?卻見這位主帥將目光又收了回來之后,這才慢慢悠悠的,對著眼前的這位蒙古將領開口言道:“想來你也看到了,這一連幾日,城下的馬群卻是有增無減。且據我所知,八旗軍校所乘坐的戰馬多數都是公馬。在這一點之上,恰好與蒙古軍校不太一樣?我想要令你去做的,就是由你帶著手下人去城下,親自挑選出來五百匹母馬。最好是已經生有了馬駒子的,將這些母馬的馬鞍都去掉,你與手下人將其趕到護城河這面,靠著城墻這一面,也將那些母馬放牧在護城河。以此好將對方的那些公馬吸引過來?你這便可以下城去好好籌劃此事去了?”唐楓說完,對著眼前這位,明顯已經聽傻了眼的額亦都輕輕點了點頭,卻是轉身走到一旁的城垛口處,趴在那里向著下面瞭望著。 過了片刻,額亦都才在身后軍校的提醒下,醒過神來。雖然不曉得,這位城主所出的這個招數,到底究竟好不好使?可畢竟是讓他可以出城了,深恐這位城主在變卦,急忙招呼起來自己手下的那群蒙古軍校們,沿著馬道,竟似一窩蜂般的奔下城頭。這就分頭去找尋,符合那位主帥要求的母馬? 而蒙古軍校所乘坐的,都基本上是母馬。多數也都產下過馬駒,有不少的馬駒,就是在這旋城里所生下來的。找用來守城的東西,這些人不見得能尋到多少?可若是讓這些軍校去找五百匹母馬,卻是十分容易的。過了有半柱香的時辰,五百匹的母馬就被聚合到城門口這里。 額亦都又親自挑選出來,足有二百來名的訓馬的好手出來。此舉也是預防萬一,怕那些母馬,到時候可千萬別再經不起對面那些公馬的誘惑,在奔向了河對岸?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白白費了一番工?等將一切都準備齊全之后,額亦都這才下令把守城門的軍校,去將城門打開半扇,放馬群出城。 城門剛一被打開,蒙古軍校們騎乘在幾匹頭馬的馬背之上,縱馬徑自奔出了旋城的城門口,一直向著對面馬群所待著的護城河對岸奔了過去。片刻工夫過后,蒙古軍校們已經把馬群全部都趕到了護城河岸邊,正好和對岸的八旗軍校的馬群彼此互望。而此時,在半里開外的洪承疇,也得到了手下軍校的回稟。 當聽說對方的城門已然打開,從里面奔出來不少的戰馬之時?洪承疇心性再好,往日在沉穩?到了此刻,心頭也抑制不住地高興不已。對著身旁的那個額真開口放言道:“怎樣?這一切果然是照著本統領的話來了。請額真吩咐屬下的騎兵準備好,想那東北騎兵過不了片刻就會奔到這里來的。今日,看我等不取那東北軍匪首的頭,回去好見貝子爺當面請功?”說罷,在其臉上呈現出一幅傲然神色。 一旁的那個額真,也急忙一邊恭維著洪承疇,一邊下令手下的八旗鐵騎全都上馬,將長刀抽出在手中持著。眾人已經準備好,只等對方東北軍在馬群后面隨著奔馳而來,自己這方就可突然揮兵殺出?如此一來,勢必要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在洪承疇的心目當中,早已經把那位東北軍的首領唐楓視作一個死人?如今,在其心中只是盤算著,誅殺了這股叛軍之后的事情?頭一條,自然是帶著人馬平復冰雪城。 而此時,在靠著旋城城墻的這面河岸邊上,額亦都和手下的蒙古軍校,正在給那群母馬洗刷著馬身上的泥灰。且不時的抬起頭,向著護城河對岸望上一眼過去,看那群八旗軍校的馬群,可是否,果然一如自己主帥所預料的那樣?被這些母馬給引到此處來?可這都過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如何竟不見對面的馬群,對此有任何的反應呢? 第八百六十八章腰帶清減愁無計,初秋風景晚來涼 第八百六十八章 就在額亦都認為這條計策,根本就是行不通之時,卻看到對面那些由八旗軍校們所放牧的馬匹,竟一匹接著一匹的跳入護城河水之中,正奮力的朝著自己這個方向游了過來。額亦都見了心中頓時又驚又喜,索性命自己手下人將這群母馬,全都朝著城門口趕了過去。 如此一來,本來還有一些不增躍入水中的公馬,立時便也都跟著跳到護城河水之內,朝著護城河對岸游了過來。對岸的八旗軍校們急忙高聲吆喝著馬群,想要使得馬群再度轉頭游回來??蓞s是越招呼的聲音大,馬群越發游的更快。只過了有半刻的功夫,八群軍校的一千匹好馬,就全都隨著額亦都的馬群,奔入旋城的城內。遠處看到這一幕場景的洪承疇,不由叫苦不迭,眼睜睜的送了一千匹良馬與了城內的東北軍。 這件事情無論與何人去說?都準會以為,自己對此事是早有所預謀的。并且,還會認為自己和東北軍,定是在暗地之中有所勾連。否則,自己豈又會送一千戰馬入城?洪承疇越想心中越為憋悶,在馬上搖晃了兩下之后,卻是一頭摔到地上。手下人急忙下馬將其抬起來,放到戰馬背上,再看洪承疇早已經暈厥過去。那個額真只好代替他,傳下一道軍令,令八旗軍?;鹚偃慷汲坊卮鬆I之內。 等將洪承疇安排在大帳之內之后,那個額真又命人將軍醫找了來,替洪承疇仔細的把把脈?吩咐他好好為這位統領瞧一下病。而這個額真卻是徑自趕奔巴布泰的聯營之內,將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對著巴布泰詳細的稟述了一遍。畢竟丟失了一千匹戰馬,可不是什么一件小事? 巴布泰聽了之后,不由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喝一聲道:“就知道這個漢將不是那么牢靠的?枉負皇帝和朝廷對他的期望和重托,竟然吃里扒外,背地之中于東北軍暗通款曲?如今,丟了這一千匹的好馬,連帶著我也獲罪與朝廷,卻又讓我如何去向皇帝面前交代?何況,這丟了一千匹的戰馬,也就等于,要有一千名鐵騎不得不改成步下士卒。這又讓這一千名本是馬上的軍校,又如何上的戰場去御敵廝殺去?來人,與爺我去將那個貳臣捉到大營里來,我要好好的問一問他。哼,休說有皇帝肯與他撐腰?他就可以為所欲為?”巴布泰說罷,揮手叫過一名戈什哈,這就要下令給他,讓他帶著一些小章京趕赴前面的軍營之中,去把洪承疇拿到聯營里來問罪? 可還沒有等那個戈什哈帶著人下去?只見李永芳上前一步,對著巴布泰笑了笑,先是朝著他打了一個仟,這才對其開口勸言道:“貝子爺,依末將來看,貝子爺是萬萬不可動這個洪承疇的。以免在惹惱了皇帝,到時候可就不太好辦了?何況這個洪承疇,乃是經由皇帝親自派到貝子爺這里來幫忙的,貝子爺對其是并無任何處置權力的?若貝子爺一旦動了他?就怕在皇帝那面不太好交代呀?倒是莫不如,將此事給遮掩下來。索性就將那一千名失了坐騎的軍校,全都派在他的手下聽令。貝子爺趁夜將聯營撤走,接著東北軍之手來收拾與他,豈不妙哉?待事后,皇帝在若拿此事來責難與貝子爺?貝子爺就可將這件事呈獻于皇帝的面前,看皇上還如何說?”李永芳說罷,一雙眼睛偷瞄著此時巴布泰臉上的神色。 巴布泰聽了李永芳的,可謂這么一番細致入微的言辭,倒也甚覺有理。不免點了點頭,對著李永芳贊賞道:“還是李將軍說得對,那就照著李將軍所言去做。宏布額真,你現在依然回到洪承疇的聯營里去。將騎兵盡數于我征調到聯營里來,只將步下士卒與洪承疇留下。你只對他說,我接到了朝廷的圣旨,令我即刻起兵去趕赴老寨救援,不得不將他留下看守著旋城。就對他說,一次戰敗不足相論。讓他放心在此地留守就是?”說完,擺手令這個額真出了自己的軍帳,好回去對洪承疇講述一番。那個額真聽了巴布泰這一番話,心中也立時就明白了??雌饋?,巴布泰如今是打算,讓這洪承疇死在東北軍的手中,而這也算做是借刀殺人之計吧。倒是可惜了一千名的弟兄,還要與他一起陪葬?這個額真剛剛離開了巴布泰的聯營,騎著馬一路奔回到自己的軍營之內,去向洪承疇傳達這位貝子爺的軍令。 而不等巴布泰拔營離開旋城,卻從盛京城八百里加急趕過來了一個信使。等這位巴布泰規規矩矩的跪下,聽了一遍這由信使所傳下來的圣旨之后,立時就驚出了一頭的冷汗。原來,不知是哪一路的人馬?竟然摸到了八旗的老寨郝圖阿拉。從這道圣旨上來看,皇帝已經連續抽調了幾路的人馬,日以繼夜的趕赴郝圖阿拉去馳援。因為,不曉得對方到底有多少的人馬,前來圍攻老寨?為防萬一,自然是將能抽調的人馬全都調集過去。而在這道圣旨上,特別還提到了,讓巴布泰火速領軍趕赴老寨。至于,旋城的事情就全部都轉交與洪承疇之手。這也到正中巴布泰的下懷,本來自己就預備偷偷起兵離開旋城?現在有了圣旨,更是無所顧忌。雖然眼瞅著夜色已然降臨下來,可巴布泰還是急忙令手下軍校拔營起寨。雖然,大清朝已經定都沈陽,可并不代表著就可以將老寨給舍去。這畢竟還是大清國的象征之地,又豈能對其坐視不理。 尤其是還有不少人的家眷,如今可還仍然住在老寨之內,又怎么能不去救援。巴布泰連夜撤離旋城城下,只將洪承疇和那一千名步卒留在此地。一是讓他來擋著東北軍,以免東北軍在風聞到什么消息?在隨后追了上來。二就是打算讓他死在旋城城下,左右,自己和營中的將領們,全都早就看他洪承疇不太順眼。 而洪承疇被東北軍接連氣了兩回,而第二回的病勢,比起第一次可要照實嚴重得多。那個額真將軍令傳到了營中之后,竟也是一刻都不想在此處久待。只將巴布泰的軍令,對著一個經常伺候在洪承疇身邊的軍校說了一聲。立即點起騎兵,星夜趕出軍營,奔著巴布泰離去的方向,就此一路的追了下去。 等洪承疇聽到這個軍校的回稟之后,強支撐著自己的身子,從床榻之上坐起來。又吩咐人去給自己尋一把椅子和兩支長矛,將其做成了一個二人抬。自己坐在其中,另兩個軍校抬著他,火速的趕往巴布泰的聯營里去看上一看?此刻在洪承疇心中,依舊還存著一絲的僥幸,盼望自己最好能趕到巴布泰的前頭。 這樣,也好能把他給勸說的留下來。雖然是折損了一千匹的戰馬,可不代表著這座城池就是不可攻破的?而對于東北軍這樣一支久經戰陣的沙場老兵,洪承疇認為是絕不可以cao之過急。當對其徐以圖之才對,尤其此番,經過自己的探訪,得知那位東北軍主帥竟然也被困守在旋城城內,這對于八旗軍而言,可說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而經過這兩番與城內的那位東北軍主帥的交手,自己基本上也全都敗北。洪承疇更是認定,旋城絕不是可以立時就能被攻取下來的。 坐在二人抬上的洪承疇,一路被手下的軍校,給抬出了自己的軍營營門,直奔著巴布泰所扎下的聯營方向而去。而在二人抬的旁邊,則是跟隨著十名,手中全都提著氣死風燈的軍校,將燈籠高高挑在二人抬得前面,與洪承疇照著前方的路徑。而此時,夏季眼瞅著即將過去,已經進入初秋時分。 夜里的風,冷的十分刺人的身骨。本來大病未愈的洪承疇,在經過這一路的顛簸和夜風的侵襲,越發感到心口發悶,四肢發涼,且后背時不時,就不由自主地涌出來一身的冷汗。而眼前也時不時,就有些變得發花了起來。更是要命的,就是感覺在自己的咽喉處,總有一股東西,控制不住地要往外吐?洪承疇心中對此也十分明白,情知十有自己有可能是要吐血?卻努力將其給憋忍住,唯恐這一口鮮血,若是一旦被噴了出去?那自己勢必要就此倒下,可若是這么樣?巴布泰的聯營,也就不用再想去看看了?洪承疇伸手將一塊錦帕緊緊捂在自己的嘴上,一邊用一只手拍了拍矛桿,示意抬著二人抬得軍校,走得在最好是能夠快上一些?不曉得走了多少里地去?尋常來講,洪承疇也從沒有感覺到,在這兩座營盤之間的距離,竟會是如此地遙遠?當然,那時自己是騎著戰馬,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可在兩座聯營奔個來回。 好不容易,終于走到了巴布泰的聯營門前。洪承疇在二人抬上,挺直身軀望過去,卻看大營里面如今,竟不復往日那般的燈火通明,人喊馬嘶,且不時有軍校尋來望去得?此時,竟是黯黑一片,四處不見有火光和燈籠的光?整座大營都顯得死氣沉沉的??雌饋?,巴布泰早已帶著人馬離開了此處。 第八百六十九章趁夜撤兵圖自保,貳臣今番命不存 第八百六十九章 讓洪承疇做夢也沒有想到的,這位貝子爺巴布泰就當真這么一走了之。一口鮮血再也憋忍不住,頓時噴出口來。接著,整個人直挺挺的,便朝著二人抬的椅背上一靠,就此人事不知昏厥過去。其手下的軍校,慌忙抬起洪承疇就奔著軍營里奔了過去。少不得,在讓人去將軍醫給請過來,替他好好地看上一看。等到了夜半子時時分,洪承疇這才緩醒過來。卻是急忙命人將軍中的小統領,叫到自己的病榻旁邊。 急忙對其下令,立刻將軍營,趁著夜色向后挪出五里地開外。軍中的軍醫站在他的床榻邊,聽見他命手下軍校去準備挪離大營?不免稍顯得有些躊躇,張了張嘴,終于對著,此時仍然躺在床榻上的洪承疇說了一句道:“統領,這夜里挪營?就怕對統領的身子有礙。如今統領剛吐了血,卻實在是受不得這夜里的風寒了。在若折騰一回?就恐怕會積成血癆之病。到了那個時候,可就回天乏術了?”說完之后,瞧了一眼身旁的那幾個八旗軍校。 洪承疇自己心中也知道,這個軍醫所說的話,可并不是只嚇唬與他。但,若是自己不將大營撤離這里?待天光大亮以后,駐守在城頭上的東北軍,定會發現巴布泰的聯營早已經撤走。如今剩下的,就是自己這一只孤掌難鳴的軍隊。到了那時,對方還會苦守城內?定會開城出擊與自己的軍營。也就等于,自己是將羊送入虎口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