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而在另一邊,還站著不少的人,為首一人正從馬背上翻身下來??瓷先フ亲娲髽?,只是不知道他從何處居然弄來這么多的百姓來?再看那些大車旁邊站著的,正在對著百姓們招擺著手的那員大將,不就是祖大壽么? 可眼下無暇去關心這些,那兩個人猶如一根刺般,令何可綱心里始終感覺不舒服。雙眼在人群之中不住的搜尋著,忽然看到那個老者正和那個年輕人,在離著自己不遠的人群之中,正費著力的往外擠著。 何可綱也急忙鉆進人群之中,邊吆喝著前面人把路給閃開,眼睛卻是死死地盯住那兩道身影。等好不容易擠過人群,出了城門,那兩個人卻已毫無蹤跡可尋。 第一百一十四章本心之舉 第一百一十四章等魏老漢等人都接到了消息,均出來迎這祖家弟兄。便連董小宛也親自到了城門口這里,來迎候二人。這令祖大壽和祖大樂心中十分不安,急忙先于董小宛見過了禮,吩咐手下把那群百姓都給安頓好了,又令人將糧草車上的糧草送入糧倉之中。這些糧草如果省著吃用的話,足夠可應付過這一個冬天。 看著眼前這些,望著冰雪城內什么都覺得新奇無比的新來百姓們,董小宛心中不禁也有幾分欣喜,畢竟在此戰亂年代,人是最為寶貴的資產??梢灿幸粚与[隱的擔憂,這人多了起來,管理起來也是很費力的。而且,人一下增加這么多,吃用自然也跟著多了起來。自己能否養得起這許多人? 待一切都安排利索了,眾人便一同走進冰雪堂之中。祖大壽急著要將在堿城所發生的這些事,對董小宛一一回稟一番,尤其是那個杜老漢,更成為了祖大壽心中一根刺,使其刻刻不得心安。 等先由祖大樂將自己混入堿城的經過,完整復述一遍之后,祖大壽又從另一個方面,把此事從頭至尾講說一遍。尤其是提到這個杜老漢的時候,祖大壽更是對其表示出了隱隱的擔心。 而何可綱和魏老漢,在聽到杜老漢這三個字之時,不由得相互望了一眼。這一切盡被收入祖大壽的眼底,不由帶著幾分奇怪的對二人詢問道:“魏大叔,何可綱,看你等面上神情,竟似乎知道此人一般,這又是何緣故?”說完,望著對面的這二人,等其回答自己所疑之事。 “要說起來這個杜老漢,真是可謂膽大可包天之人了。我與何將軍在那里打鐵,這家伙伙同一個年輕人走到我那鐵匠鋪跟前,居然跟我閑扯,沒兩句話便開始打聽鐵礦的下落,又問東問西的,一直到聽說你們回來了,這才匆忙的離開城內?!蔽豪蠞h對這個杜老漢十分不待見,觀其外表就知道這個人,是十分狠辣且詭詐。 聽完魏老漢的話,何可綱又簡單的,把自己去追杜老漢的經過跟眾人說了一遍。董小宛雖沒有見過此人,可從這些手下將領的嘴中已然聽出來,這個人不是良善之輩,尤其他們因何非要進入冰雪城內來?莫非只是為了來看看城內的設施?抑或是為了了解一下城內的防范措施,這后一條倒是站得住腳。 “無論如何,城主夫人,我想派出幾個守夜人去追蹤一下,看看這個杜老漢的老巢究竟在何處?”祖大壽思來想去,最后還是建議派出人去找出這個杜老漢得下落來。 冰雪堂中坐著的眾人聽了,都覺得祖大壽所說極為有理,當派出人去好好查一下,看其到底是何方神圣?是否真的如其自己所言,是一個馬幫的幫主?或者還是旁的什么? “好吧,這件事就依從祖將軍所言便是。只是,我昨夜做了一個夢,夢到城主身陷險境之中,便一下就此驚醒過來。你等最近可收到了他的書信?或者是聽聞了他的什么消息?”董小宛一連幾個月,都不曾接到唐楓哪怕是只言半語的書信傳遞回來,昨夜更是做了一個充滿大兇之兆的夢,心中對此更是忐忑不安起來??蓡柫艘痪?,卻見在座眾人把頭一低,是盡然無語。便也猜到了,看來這些人跟自己一樣,也是久不知曉唐楓的消息,只得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而魏老漢卻眨著老眼看了看這些人,便轉臉對著董小宛勸說道:“小婉夫人莫要擔心,當日唐楓走到壩上草原之時,不也是安然無事么?吉人自有天相,莫要過度擔憂才好。老漢我有一件十分要緊的事情想跟諸位說一下,就是我與何可綱尋到的那處鐵礦,我想應當及早組織起人,去將之開采出來方好。而且,我們居然在離那不遠的一處山環之中,居然發現了一條銀礦。雖然看其走勢似乎儲量不算太多,但要是開采出來的話,也夠咱們冰雪城幾年的用度了。只是不知道小婉夫人,可是同意老漢所說的?”魏老漢說完,便等著董小宛對此事作出最終決策。 “魏大叔所說的這件事情,我對此到是十分贊成,只是眼下冬天即將到了,若是現在去開采的話,那到冬天之時,是繼續開采還是暫時停工?”董小宛說罷,望向魏老漢,等著他跟自己好好的解釋一下。 “我想這倒不成問題,因為深山之中有很多樹,我等大可砍伐些樹,多蓋一些房子。而這山中還有一種會燃燒的石頭,原先聽唐楓跟我說,此物叫做煤,若是用來取暖極好。而這藏煤之地,我們也給找出來了,只需有人去開采出來,在運抵回來便可使用?!蔽豪蠞h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一番話說出來,使得在座眾人皆是目瞪口呆。而對于這煤,祖大壽等人倒是聽說過,只是這東西分明便是會燃燒的石頭么?如何又被稱作煤了? “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交與魏大叔和何將軍一同來cao辦。至于這人手么?可跟祖大樂將軍去要,祖將軍,你那些新帶回來的百姓們可曾都安排好了么?就在那里選拔出一些人,先充到守城的軍校之中。畢竟咱們這次大戰過后可謂元氣大傷,急需補充人馬。余下的人么,便可交付于魏大叔手下聽差。只是無論驅役其做什么事情,都應按所勞付所酬,不可拖欠,也應使之吃飽穿暖才是?!倍⊥甬吘故强嗳思页鰜淼呐?,對待這些窮苦人身上的事,自然想得比較多一些。只是沒有料到她這番本心之舉,卻使冰雪城仁義之名遠播,更引來無數人遠來至此投靠于冰雪城。 等將所有政事處理完畢,這些人這才紛紛告辭離開大堂。而祖大壽卻并沒有走,相反待眾人走出去之后,由自家袖子里取出一份文書出來,雙手捧到董小宛的面前對其言道:“夫人請過目,此為那些金銀珠寶的詳細名列,請夫人過目之后,千萬收好,已做它日之大用。如無旁的事情,大壽就此告辭?!弊娲髩郯盐臅蔬f上去之后,是急忙告辭離開冰雪堂,而這時心也才放下,畢竟這些財物久在自己這里放著,也不是那么回事?這讓旁人怎么看待自己? 等祖大壽退出去,董小宛這才展開這份文書仔細觀看,卻見上面列了許多條款,每一條款都詳細記錄著,每個箱子里多少多少的金子和銀子的數目,外加那些珠寶等物。這畢竟是杜老漢在全城搜刮而來的,可到最后都便宜了冰雪城。自然也怨不得杜老漢要潛入到冰雪城內來。 而此時在陳留城這面,也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大明朝的右歛都御史可法丁憂歸返故里開封府,恰巧聽到了再離開封不遠的杞縣和陳留城所發生之事。當即大怒,先把開封府尹喚到自己的府中,對其是嚴厲的申斥一頓,并且又詳細打聽這股起義的人馬由何處而來? 望著眼前這位大人,開封府尹張遠山,不住的由袖筒里取出一塊錦帕出來,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腹中不由是安安叫苦不迭,自己上哪里知道這些人,是由哪里竄出來的?記得當時,似乎聽說是在那個名喚作李信的身上引起來的。 看著眼前這個短小精悍,面色黝黑,而雙目卻爍爍放著光芒的史大人,張遠山就覺得自己一顆心都快蹦出來了。心里對著那些起義百姓可謂恨之入骨,什么時候起義不好?非得等這位史大人丁憂在家,給我找事。 “大人,下官聽說此事是經由那個李精白之子,名喚李信身上引發而起的。是其私自開倉放糧,從而獲罪于杞縣,被押入大牢之中。后來,來了一個叫唐楓的惡人,蠱惑起百姓們砸了監牢,救出了那個李信又攻打下來縣衙,斬殺了那杞縣知縣。后來,不知因何,又率眾拿下了陳留城。事情便是這么個經過,至于內中詳情,恕下官不得而知?!睆堖h山話說至此,頭上的冷汗更是往下流個不停,不住偷眼望著,坐在上垂首的那位大人,在就聽說這位大人深得圣上眷顧,也敢在朝堂之上當面指出朝廷弊端。這一次,看來這頭上的這頂烏紗,很有可能要戴不牢。 “哼,你倒做的好父母官。此事當在開始之際,便即派重兵將之剿殺。你可到好,非得等盜賊勢重之時,無法掩蓋此事,這才上表與朝廷,還將自己身上過錯推個一干二凈,將所有事情都推到那杞縣知縣身上。還不是因其已死,你便可來個死無對證可是?”史可法說完,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盯在張遠山的脖項之處,似乎在衡量著在那里開刀比較好。 “大人,非是下官要掩蓋此事,實在是當時見那些賊寇陳兵于陳留城,下官擔心開封有失,只得把所有兵力都調回開封以防賊眾來犯。而之所以上表晚了,也是下官想先想條計策出來,把這些賊寇剿滅掉,此舉也是為朝廷分憂解難。還望大人明察?!睆堖h山說到這里,不由摸了摸袖子里的那張銀票,心中猶疑著,該不該把這一萬兩的銀票貢獻出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金屋藏嬌 第一百一十五章“呦,這么說本官倒是屈冤忠良了。也對,本官此時應是丁憂在家,守孝三年不問政事才對。怎么好自作主張插手你開封府的事宜?不過你也知道,眼下這河南前些日子大旱,如今又是天禍不斷,這起義的人,可不光是這唐楓一撥人,聽說還有一個羅汝才等人如今正轉戰南北,誓與官軍決戰到底。這些所謂起義的亂民賊眾們,只有發現一處,便剿滅一處。免得將來賊勢重,便再也拿之毫無辦法,只可任從。張大人你久任外官,當對此事應了如指掌才是,眼下這河南境內和陜西等地,老弱填委溝壑,壯者展轉就食。這些流民勢必都成為朝廷的心腹大患,如不早日想出辦法將其安撫下來的話,將來可就難說了?!笔房煞ㄕf罷,便將身子靠與太師椅的椅背之上,頭往上揚起來,雙眼也就此閉上,只有手指不停地輕輕敲擊著扶手。 一聲聲咚咚聲,似在撕扯著張遠山的心。張遠山如今也明白,這大明朝各地盡是農民揭竿而起,起義者均是由這些流民構成,而如今正進行得如火如荼,似有星星之火燎原之勢。自己本來打算的,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最后大不了,自己是掛印封衙而去。這幾年在這任上積攢起來的銀錢,也足夠自己下半輩子了??扇缃?,這史可法卻忽然返回家鄉丁憂,這在想胡混日子看來是行不通了。 捏著袖子里的那張銀票,心中不由轉過念頭又思索道,如當真把這銀子奉送上去,這位史大人會不會就此罷手?最后我好他也好,雙方鬧個混合樂呵,就將此事輕輕揭過去?可聽傳聞講這位史大人,可是一位難得不愛錢財之人。若是果真把這銀子往上一送,他在詢問這銀子由何處而來,最后就吃不了就得兜著走。 思來想去,張遠山還是把銀票收回袖筒之中。定定神,開口對著,似乎正在閉目養神的史可法詢問道:“下官眼下實是方寸大亂,不知當如何才好?還望大人能與下官指一條明路出來,下官當感激不盡?!闭f完了,是站起身子,對這史可法恭恭敬敬的大禮參拜下去。 史可法此人也有一處弱點,素來是吃軟不吃硬,眼見著張遠山面容悲戚,嘴中也盡是哀懇之詞,不由心也軟了下來。便支起身子,急忙伸出雙手將張遠山攙扶起來,示意其落坐一旁。 又對著外面吩咐道:“來人與張大人送壺好茶上來,張大人,如今此事尚不算太晚。只是你需依從我之計,保準能大破陳留城活捉住那些匪首,還開封治內一個清明。只是不知張大人肯不肯聽我的話呢?”說完了一雙小眼睛,閃過張遠山的面龐,盯在了張遠山身旁地上。 張遠山倒是對此,并不曾發現有何不妥之處。聽見史可法的問話,急忙又要站起身子來回話。卻被史可法伸出手來虛攔住了,示意其可坐下回話。便又坐下,弓著身子,對著面前這位身高不滿五尺的大人回應道:“下官一定全聽大人的,請大人盡管明說便是,下官一定極力去辦?!闭f罷,望著對方,心中卻依舊打著鼓。 “嗯,這還算不錯,我打算明日一早你我化下妝,進入陳留城去接觸一下當地的那些鄉紳。因為這些流民起義,無非是因為缺穿少食罷了,而眼下各地府衙糧倉無不是空空如也。想那陳留城即使有糧,也是絕不會太多的。而這些起義流民還想借此機會擴充隊伍,那只有去找那些鄉紳們去借糧還有銀子,你試想,有那個鄉紳肯真心實意的把自家東西奉送給流民?所以我便想進城去找他們,看看能否與之來一個里應外合?免得勞動大軍去攻城破寨,而這陳留城也不會是那么好攻下來的。怎么樣?張大人可有這個膽量,隨本官走這一趟?”說完,史可法看著對面這位張大人,見其身體似乎在輕微顫抖著,不由曬然一笑,心中對于這種文官是厭惡至極。 沒想到最后這史大人,竟是讓自己陪著他一同前往陳留成,去見那些鄉紳們。這若是被那些賊寇知曉了,自己與他還能回得來么?可看史可法那架勢,自己若是不答應與他,那自己眼下,也絕計好不到那里去。 最終把心一橫,可心中把這史可法的祖宗十八代上的女性,是逐個問候了一遍。張口答道:“下官定與大人一同前往陳留也就是了,大人,既然事情已然定下來了,那下官也就此告辭,回去準備行裝,明日一早來大人府上好于大人一同出發?!闭f罷,這便站起身,給史可法行了一個禮,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張大人,你似乎忘了一件東西吧?這地上的銀票可是你的?”史可法不摻雜一點感情的聲音,在張遠山背后陰森森的響了起來,聽得張遠山覺得腿都似乎跟著哆嗦起來。 慢慢回轉身子,見史可法一只手中,正拿著自己的那張要命的銀票,在自己面前晃著。急忙低聲道:“這件東西確實是下官的,是下官想…………?”張遠山的話剛說出一半,忽聽得對面史可法對其冷笑道: “張大人到真是真人不露相呀,這一萬兩銀子的銀票,說拿出來就拿出來。但不知張大人一年下來的官俸又是多少呢?而且,這種銀票似乎只有京城的錢莊才能通兌出來??磥韽埓笕艘欢ㄊ怯胁簧俚腻X財寄放在那里?”說到這里,這史可法的面容變得越發可怖起來。 望著眼前這位大人,情知自己若是一個回答不好,自己這宦海生涯就此打住不說,還有可能被其參奏一本,而上面那位正忙得焦頭爛額的圣上,正愁沒有銀子入庫呢,如今一方面懲治了貪官,落個好名聲。一方面得了錢財,充入國庫好能用在急需之處。而自己最后是一個什么結局,已經是十分清楚了。 忽然心中不由一動,張遠山一雙眼珠轉了轉,心中已然有了主意。急忙對著史可法言道:“大人屈枉了下官了,這一萬兩白銀,非止一人所出,乃是我開封府鄉紳和我湊起來的。本打算著拿著銀子去江南買些米回來,也好賑濟災民??蛇€沒等去辦呢,大人就找下官來府上問話,還幸虧大人拾得此銀票,否則這要是下官將之弄丟了的話,下官那可真是百死莫贖呀?!痹捳f到此處,張遠山不禁雙眼濕潤起來,看其表情,到似乎真是這么回事。 看著對面這開封府尹這一番造作,史可法越發的覺得其令自己感到厭惡。只是對于他這番靈動心思,和這只巧嘴,倒真是不由的自己不對其佩服。便把銀票塞到張遠山的手中,語氣和緩的對其寬慰道:“張大人有此憂國憂民之心,實乃明朝之幸百姓之福呀。既然張大人還有要事在身,那本官就不留張大人了,來人送張大人出府?!闭f完了,是起身就往后堂而去。 張遠山如同尚在夢中,沒想到自己扯了一番謊話,居然就當真蒙混過關了。要這么看,這史可法也不怎么樣么?怎么皇上還對其另眼看待呢?管他呢,明日事明日說,今天既然安然無事了,自當去慶賀一番。想到此處,是匆匆忙忙的拔腿就出了史可法的府邸,去往開封府一處偏僻的街道上,那里有自己剛剛為一個女人買下來的一處房產。誰讓自己的正室太過厲害呢?不得不采取金屋藏嬌之法。 而隨著張遠山出了史可法的府宅之后,有一個頭戴著斗笠的人,也從史可法府宅的側門出來,四下看了一下,是直奔著一個方向就走了下去??雌渖砀吆捅秤?,竟似乎是那位史大人? 一頂青花小轎徑直穿過無數條街巷,來到了一處院落門前。轎子往下一順,轎子里的人便輕輕走了出來。到了門前,輕輕扣打著門上獸環,隨著清脆的鐵環聲響起,院子里響起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院外何人叫門?莫非又是哪個潑皮無賴?我家老爺說話間便到,勸你等速速離開此地?!?/br> 聽到這脆生生的如同黃鶯一般的聲音,張遠山就感到心情,都為之輕松不少,頭上陰靄頓時一掃而空。憋著嗓子,對著門里輕聲叫道:“小乖乖,是老爺我呀,你莫非連老爺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么?”說完了,是側耳傾聽著門內的動靜。 可門內那女人聽了張遠山的話之后,卻就此沒了聲音。張遠山卻不知道,此時門內正有兩個人,正在手忙腳亂的穿戴著散扔在地上的衣袍。 其中之一,是一個長得十分妖媚的年輕女子,正是張遠山最近新討回來的妾室。而另一個是一個年輕男子,此時正慌里慌張的往身上胡亂套著衣服,只是越忙越出錯。 等了半晌,卻并不見有人來開門,張遠山不由有幾分驚疑起來。要知道這個小妾,乃是自己由開封府里的得春樓里贖回來的。自己最愛她那副妖媚樣子,這才不惜血本,買回來妖給自己一個人看。 可這么半天不來開門,莫非是她按耐不住性子,最終重cao了舊業不成?張遠山就感覺到自家頭上的帽子,似乎正慢慢變得綠油油起來,越發的急躁起來,抬腿就狠狠踢了兩下院門,對里面狠聲喝道:“你個死狐媚子,敢不是背了老爺我又偷了人不成?怎么還不見來開門?”說著又是連著踢了幾腳院門。 第一百一十六章水性楊花 第一百一十六章[,中秋快樂]“來了來了,老爺還是這般急性子,就不能等妾身先梳洗一番么?”院子里的那個妖媚女人一邊說著,一邊小聲對著那個年輕男子催促道:“你還不趕快從墻頭上翻過去,還在等什么?你不怕,我可怕。你若是將我給連累上了,可別怪我到時候,一口咬定是你翻墻進來無禮與我的??次覀兗依蠣斒切耪l的話?”說完了,是急忙將裙褲穿好,將外面裙子也穿上,就急忙推擁著那年輕男子走到院墻邊上,令其速速翻墻過去。 “呵呵,你這女人,可真是提起褲子就不認帳了?人常言戲子無義,婊子無情,今兒看這句話果真是不假的。不過,你也不能讓我就這么走了吧?實話說,最近我這手頭可又沒有銀子花了,原先可竟是我去得春樓去給你捧場去。如今,是不是你也回報我一回呀?”年輕的男人一邊說著,一面將一條腿跨過墻頭,就此坐在了墻頭之上,臉上一副你不給銀子就不走的架勢,雙眼盯著下面這個有些手足無措的女子,微微的笑著。 “好吧好吧,沒見過你這般的人,居然如此小氣吝嗇。我這里只有這五兩銀子,你要便要,如果不要就算了?!迸苏f著,由身上摸出一塊銀子來,托在掌心,遞到騎在墻上那個男子面前。 “好了,我如今也真是手頭有些緊湊,本以為打下了陳留,能鬧兩個錢花花,可他們居然對城內秋毫無犯。也真是弄不懂他們,前兩天聽家兄跟那個人說,要去那些鄉紳家中去拜訪一下,如今恐怕都已經遞過帖子了。等他們拜訪過后,我也就有了銀子了,到時再來找你耍,你若喜歡什么?我到時送與你,好了,我先走了?!蹦凶诱f罷,是翻身跳入隔壁院落之中,就此揚長而去。 這個女人這才搖擺著柳腰,婀娜多姿的走到院門之前,伸手拉開了門??衫洳环篱T外一腳踢了過來,正踢中女子小腹之上。女人一個站立不穩,頓時跌倒于地。 這個女人一倒在地上,頓時一雙晶瑩剔透的纖纖玉手,便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小腹之上,身子在地上翻滾著,嘴中凄慘無比的嬌聲呻吟著。聽這聲音,倒似乎不是被剛才那一腳踢傷的?相反那一腳,倒踢出了這個女人的高潮一般。 眼見著眼前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粉面之上哭的是梨花帶雨,張遠山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下,急忙一把將之摟抱到自家懷中,輕聲對其詢問道:“我的乖乖,方才是我性子急了一些,這才踢門,沒曾料到,你卻在此時來給我開門。怎么樣?可讓老爺吩咐人,去給你找一個郎中來看看?”張遠山說著,便一臉關切的神情,望著眼前這個女人。 “老爺,你摸摸我這胸上,都被你踢紫了?!迸苏f著話,便拿過來張遠山的一雙老手放在自己的胸上,示意其給自己輕輕的撫摸一下,好讓自己能好過一些。只是張遠山這一腳,明明踢中的是小腹之上,轉眼就變成了上面那一對雄偉奇崛的雙峰之上。 女人被張遠山這一番揉搓,很快嘴中就咿咿呀呀起來,不由自主地伸過一對潔白無暇的雙臂,環過張遠山的脖頸,在其耳旁吹氣如蘭的輕聲低語道:“老爺你都有好長一段日子,沒來過我這里了,妾身對老爺甚為掛念。如今,今天好不易到了妾身這里,先讓妾身給你去弄幾道小菜嘗嘗,今夜老爺就在妾身這里歇息了吧?好么老爺?”說著,又晃了晃張遠山的脖子,一雙能滴出水來的眼睛,盯在張遠山的臉上,等其回答自己的問話。 “好吧好吧,我今夜就歇在你這里,只是,我從沒聽你說過你會做菜呀?”張遠山說完,用一雙懷疑的目光,望著眼前這個靠在自己懷中不斷撒著嬌的女人。 “老爺你又小瞧妾身,我不說,可并不等于我就不會做吧?只是每一次老爺來去都十分匆忙,似乎與妾身在一起,就只是為了男歡女愛一般。妾身就是想給老爺做一頓可口的飯菜,那也辦不到呀?如今老爺既然能在妾身這里留宿了,自然就能品嘗到妾身的手藝了?!边@個女人說罷,便由張遠山上的身上站了起來,這就要往屋里走。 可張遠山的眼睛,不經意之間忽然掃了一眼地上。頓時眼睛瞪得溜圓,站起身子走到院墻旁邊。在墻邊拿起一只男人的鞋子來,轉過身看向正待要走進屋內的那個女人臉上。 女人將將要邁進門檻內的一只腳,頓時便停在半空,接著又慢慢縮了回來。面上只是稍稍的略微征仲一下,接著又轉換為滿臉不渝之色,對著張遠山嗔道:“老爺你這是何用意?莫非是指我偷漢子不成?”說著快步走到張遠山跟前,雙手插在柳腰之上,瞪起鳳眼看張遠山如何跟自己解釋。 張遠山不怒反到笑了起來,用一只手點指著女人,對其言道:“你很好呀,居然背著我做出這種勾當來,我來問你,這只鞋是由哪里來的?你可不要告訴我說是旁人隔著墻扔過來的,這種騙小孩子的話,就不要拿到老爺我的面前來說了?!闭f完了,是一屁股就坐在院內石凳之上,靜等著這個女人的回話 “老爺單憑一只鞋,居然就定了我一個私通之罪,看來老爺的本事倒還真不小呢?就是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被老爺單憑一只鞋子這樣的物證給定了罪呢?老爺莫非就這么喜歡聽這些事情么?”這個女人邊說,邊一步步的逼近到張遠山的跟前,怒目瞪著張遠山,真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 張遠山也畢竟叫不準這件事情,但是出于男人的自尊,總不能自己金屋藏嬌,到頭來卻方便了他人。只是對于這女人的伶牙俐齒,卻受教了,真不愧是得春樓里出來的頭牌姑娘。 “這個么?只是這只鞋,你又當如何說?”張遠山雖然說不過她,可手中卻有一件鐵證,便遞到了女人的眼前,看她還有話說?如果果真理屈詞窮,自己在慢慢問出,究竟是哪一個野男人,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老爺說得真是越發的可笑,這只鞋子,就是隔壁的吳老二扔過來的,他因見老爺總不在我這住,便總想調戲與我。適才聽說老爺到了,便故意扔過一只鞋子來,從而讓老爺以為我與他有什么扯不清的事情?!边@個女人說完了,一把奪過張遠山手中的鞋子,隨手便扔到了隔壁院中。 張遠山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真是不知道這個女人,如何就這般無恥之極?莫非真是自己冤枉她了不成? 正當院子里這一男一女,這么大眼瞪小眼之際,忽聽得院門被人擂的山響。本來就一肚子氣的張遠山,聽見這般敲門聲,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高聲對著門外喝道:“門外哪個畜生,敢在老爺我的門前撒野,還不給我快滾?!焙巴炅?,多少覺得這胸中稍微順暢一些,正待要站起身去門口看看,究竟是誰這么不曉事理? 可就聽得門外一個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道:“張大人好大的官威呀,莫非張大人素常眼中見到的都是畜生不成么?家里也是這樣么?”聽這聲音,正是史可法站在門外。 這幾句話,頓時把張遠山給唬了個魂飛魄散,差點嚇得暈死過去。連忙掙扎著站了起來,多哩哆嗦的走到門前,伸手把院門打開,還沒等看到人呢?就急忙跪倒在地,對著前面急聲言道;:“適才是下官家中有些瑣事,鬧得比較郁悶,這才口不擇言,還望大人能見諒則個?!闭f完了是低垂著頭,等著史可法開口。 “哼,你倒真是不賴呀?外面那些人鬧得如此厲害,而你居然過起了金屋藏嬌的日子。不錯不錯,真不愧是大明的干良能臣呀?不過,我帶來一個人,估摸著你興許很想認識一下。來人呀,把那個人帶上來,給咱們張大人認識一下?!笔房煞ㄕf罷,把身子閃開到一邊。 就見身后幾個校尉架著一個年輕男人走到近前站住。張遠山見到眼前這番情景,不由感到了有些疑惑不解。想開口問問史可法此人又是誰,卻又不敢,生怕對方在對自己一頓槍里夾棒的呵斥。 “你大概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吧?不過,你看看他的腳上,可是否缺少了一只鞋子?你就會明白此人究竟是誰了?如果你還是不明白,那就去在問問你那位如夫人?!笔房煞ǖ恼Z氣之中帶著一種戲弄之意,可張遠山早已聽不出來了,此刻的他就覺得頭腦之中轟鳴作響,雙目如赤的瞪著眼前那個女人。 “你果真背著我做出這種勾當來,你這個賤人,既然你如此喜歡過這種日子,那明日我便將你充作營妓去?!睆堖h山咬牙切齒的對著面前這個女人言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得隴望蜀 第一百一十七章[祝各位書友中秋快樂,]這女人一聽說張遠山居然要把她賣去充當營妓,粉面頓時為之一變。她心中自是十分清楚這去當營妓的人。妓有四等,一等宮妓,那是歸皇帝個人把玩的。二等官妓陪陪文官們喝喝酒,吟誦一下風花雪月的詩句。三等便是民妓,可謂自由自在,從良的機會甚多。四等便是這營妓了,整日迎來送往者,皆是這群丘八們。而這群人,哪會憐香惜玉的?雖然衣食豐足,生活奢華,但到最后沒一個人下場是好的。待年老色衰無人過問之時,便任由其靜靜等死。即使是花容月貌之時,也是被人隨意踐踏,無人肯拿其當作一個人來看待。更何況,一營之中將士甚多,且具是粗魯之輩,如果當真去了那里的話,誰還能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囫圇個在得出來? “老爺就原諒妾身這一回吧,妾身今后甘愿與老爺做牛做馬,以報老爺這次之大恩。請老爺收回成命,妾身不去當營妓?!边@個女人說著,急忙給張遠山跪倒在地,連著磕了無數個響頭。見張遠山把臉轉到一旁,急忙往前膝行了幾步,一把將其雙腿抱住,用自己偉岸雙峰輕輕摩挲著。想以此來感化張遠山,使之收回成命。 “看來張大人還真是一副溫柔心腸呀,也罷,這惡人總得有人來做不是?”史可法說完,邁步走到近前,俯下身子,望著眼前這個女人,見其面容姣好,眉宇之間那一股子妖媚自然而然的透露出來。真是我見猶憐,只是這個女人分明不是安然守家過日子的安分女子,即使沒有這一次的事,紅杏出墻大概也是早晚的事情。 史可法端詳了一陣之后,便直起身子,轉身踱到正被幾個校尉,僅僅把持著雙膀的那個年輕人面前。對其蔚然一笑,開口對其問道:“我在問你一遍,實際你不說,錦衣衛們也早就偵緝到了你的背景和你所住的地方。我現在給你最后一個機會,你可是由陳留而來?你姓字名誰?同來者幾人?如今陳留城里面有多少亂民賊眾,和多少兵刃火器?你都與我一條條說來,否則的話,不用我說,你大概也對錦衣衛的刑罰早已有過耳聞?”說完了,就等著眼前這個年輕人開口。 可這個人眼珠轉了轉,卻把頭一低,是啞口無言。竟似乎認從了對方隨便把自己如之何般?看著這個年輕人,似乎還有一份骨氣,史可法點了點頭,笑了一笑,又轉身走到那個女人身旁。 “既然他不肯說,那你便來說說,他和你是什么時候認識的?他真名叫什么?他又與誰同來開封府的?你若都照實說出來的話,興許我還跟張大人面前給你求個情,你看如何?”史可法耐著性子,對其問道。 這個女人松開雙手,癱坐于地上。先是看了一眼張遠山,見其面上神色晦暗,把頭始終扭到一旁,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只得把這根救命稻草系放在這個,身穿白袍身材矮小的人身上,看此人興許也是一位官吏,如果能將自己收容下來,不再去做營妓的話,那也是好的。 “大人所問之事,妾身倒也知道一些,只是大人,如果妾身真將所有事情和盤端出的話,大人可當真放妾身一條活路走?”這個女人說完了,一雙狐媚雙眼,不由自主地便給史可法拋了幾個媚眼過去。 “你這個女子,竟還不相信本官的話么?本官從來說一不二,說出之話自是算數。我保證你不會去充當營妓也就是了,你且說來聽聽,要是說出有用的事情來,本官興許還能賞你呢?!笔房煞銖姲茨妥⌒念^的躁動,不再去看那個女人一眼,板著臉一本正經的對這女人言道。 女人見史可法如此模樣,不由心中偷笑幾聲,看這位道貌岸然的道學先生,比起張遠山來也好不到那里去。便將嬌容一正神色肅穆,先在地上緩慢的爬將起來,那副嬌柔無力的樣子,引得旁邊幾個錦衣衛校尉們無不是大眼瞪小眼,喉頭處一陣咕嚕咕嚕上下抽動不停。 “此人是杞縣人氏,叫李友,聽他跟我說他還有幾個兄弟。我當初在得春樓之時,他便總來捧場,后來我被張大人納為外房妾室,我與他便有一陣子不再往來。一直到后來,不知怎么的?他竟尋到了此處,我便又與他重拾舊歡。聽他說,他這次跟隨著他家兄長,還有一個叫什么唐楓的人?一起巧破陳留城,如今陳留城盡入他們之手,而且前幾日給陳留城里的鄉紳們逐個的遞過了帖子去,讓其把家財和糧食盡數繳納出來,如有不交者,嚴懲不待。我所知道的就這么些,如還有猶疑之處,你們就得去問他了?!迸嗽捳f到這里,便將一只小手,沖著那面叫李友的年輕男子一指。 “哦,不錯不錯,張大人你討得好妾室呀。本官此言可不是貶你之詞,若不是你這房小妾與他人有所勾連的話,又怎能捉到這條小魚呢?如今破陳留城便指望在此人身上了。等得回陳留城本官往上遞折子,定把張大人列為首功?!笔房煞ㄟ@幾句話說得張遠山面上青紅不定,恨不得抬起腳,踢死眼前這個狐媚之極的女人。 見張遠山臉上陰晴不定,史可法也便也不再對其軟嘲熱諷,轉過頭對著李友問道:“她適才所言,你都聽清了?說的可對?”見李友還是不肯答話,史可法卻似乎并不著急,還是耐著性子繼續對其問道:“本官只問你,你是想身遭千刀而死?還是得一些賞賜,尋個地方安然度日呢?”說罷,對著一旁的錦衣衛遞過一個眼色過去。 那錦衣衛一伸手便拔出秀春刀,將刀刃橫在李友的下身之上??雌湟馑?,隨時都可一刀下去,把李友徹底的變成太監。 李友本來也做好了準備了,可如今對方竟然要對自己割勢。這件寶貝隨著自己挑戰過不少名樓頭牌姑娘,莫非如今就這么去了么?聯想到今后,一個人孤苦伶仃無有女人相伴,真莫如死了的好。 史可法見李友還不肯開口,便對著那手中持著刀的錦衣衛一點頭,那錦衣衛用刀尖挑起李友的袍子下襟,冰涼涼的刀身,就挨靠在了李友的大腿之上,刀刃還在緩慢的往上移去。 “別割,我說,我都說?!崩钣杨~頭上冷汗不由往下不住滴淌著,苦于雙臂被人牢牢地捉住,無法去護住自己的下身。只得急忙開口對著史可法央求道。 “呵呵,你若是早說,不就不用再費這個事了么?說吧,城內多少個亂民?那個唐楓是有何處而來的?家住何方?你們下一步又要去打哪座城池?”史可法拉過一個條凳過來,先在上面撣了撣,便輕輕坐了下去,等著眼前這個李友一五一十的將所知道的事情全都招供出來。 “自我家堂兄李信私自開放官倉獲罪,被下到大牢之中,那個唐楓便莫名其妙的就出現了,對了,他身旁還帶著不少的護衛和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子。就是他們把我家堂兄搭救出來,又殺了杞縣縣令,后來又來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子,自稱什么紅娘子,說是家兄的紅顏知己。打陳留城也只是一時的提議,因大家都想去投奔陜西那些義軍去,便想賺些功績以防被對方看不上,從而在拒絕我等加入。而那個唐楓一直說想把大家都帶往北方,一座叫什么冰雪城的地方?大人,我所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如大人還要將小人變成太監的話,小人對此也沒有辦法了?!崩钣颜f完了,把頭一低,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 “既然這樣么?……那本官就信你一回,不過本官還有用你之處,你需將本官帶入城內,去指給本官看看,究竟何人是那唐楓?還有,本官給你一包藥,你瞅準機會將之下到你們那些流民的灶鍋之中。這便記你一大功,待此事完了之后,本官定有賞賜于你?!笔房煞ㄔ捯徽f完,一雙小眼睛頓時瞪了起來,盯著眼前這個李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