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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眼,他一直記到現在。 他想的,只是為她頂天立地,為她擦去眼淚啊。 岳尊跌坐在冰冷地上,抱著頭,沉悶的嗚咽從他的手臂下隱約傳出。 …… 岑念回到了她原本以為再也不會回來的伊甸園。 明明不是零點,明明已經一年多沒有再回來這里,一睜開眼,她卻已經赤腳踩在了凝冰的走廊上。 所有的門都消失了,在她面前,僅剩下最后一扇房門。 她推門而入,一輛紅色的小火車發出“嘀嘀”的聲音,從她眼前穿過,歡快地開進一旁的迷你隧道中。 “mama!mama!我想好給它取什么名字了!”小岑溪在兒童床上拍著手,一臉高興地看著小火車在頭頂穿梭。 林茵半躺在床上,溫柔地撫摸著小岑溪頭頂的黑發,柔聲說:“你想取什么名?” “它是紅色的,還會鳴笛,所以我要叫它‘紅笛’,你要是記不住呢——就叫它的昵稱‘嘀嘀’!” 小火車從另一頭穿來,開過躺在床上的兩人眼前。 小岑溪聲音輕快飛揚:“紅笛!紅笛!” 林茵問:“你喜歡火車嗎?” 小岑溪重重點頭:“喜歡,我喜歡車!mama,今天我看見舅舅的布加迪大龍了,以后等我長大了,我也要買一輛布加迪大龍!” 林茵失笑,在他的小鼻子上寵溺地輕輕刮了一下:“等你十八歲的時候,mama送一輛大龍給你?!?/br> “真的嗎”小岑溪神情雀躍,伸出他的小手指來:“一言為定!我們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林茵笑著和他拉鉤,一大一小兩個大拇指用力印在一起。 林茵說:“一百年不許變?!?/br> 岑念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連世界逐漸陷入黑暗都沒有察覺。 她的腦海里,始終回響著小岑溪歡快的聲音,他在喊,紅笛,紅笛…… 她曾看過一本哲學書,書的最后一頁有個問題,她曾經回答不了,現在也回答不了。 “如果你身處缸中,該如何證明這個世界的真實或虛妄?” …… 岑念睜開眼,眼前依然是昏迷前看到的畫面。 布滿灰塵和蛛網的水泥天花板,木桌上已經熱氣散盡的飯菜,傾倒的椅子,以及不遠處的人。 岳尊呆呆坐在一個木架前,一動不動,身旁的地上放著一本她似曾相識的筆記本。 她在林家的小木盒里見到過類似的本子,上面寫滿林茵自己創作的童話故事。 這是那本至今不知所蹤的林茵遺作嗎? 她小心謹慎,不想再次讓岳尊發瘋,岳尊卻已經發現了她的蘇醒。 他看也不看她,啞聲說:“……你走吧?!?/br> 他又瘋了?好不容易把她綁來,現在又肯放她走了? 岑念不管他是不是又發瘋了,她試探著站了起來,見岳尊依然沒有反應后,走上前去,拿起了他身邊的筆記本——他依然沒有看她。 “拿走吧?!彼f。 岑念轉身離開,她提心吊膽,害怕身后有腳步追來——可是直到她走出這一間倉庫,身后依然沒有人追來。 代替腳步聲響起的是瓶子滾在地上的聲音,以及一聲可疑的“呼”。 她轉頭一看,火光已經從她剛剛所在的那間倉庫躥了出來,火焰轉瞬就封鎖了回去的入口。 火勢如此之大,他一定是提前準備了助燃物! 這里是布料倉庫,一旦起火就很難熄滅,他說“最后一頓”,原來是真的最后一頓! 岑念還沒回過神來,一大群配備真槍實彈的警察沖進了倉庫,她被強行趕出了倉庫。 岑溪一見她就把她緊緊抱在了懷中。 他顫抖的懷抱代替他的沉默,向她訴說著他失而復得的后怕和劫后余生的欣喜。 “哥哥……岳尊還在里面……”他的顫抖傳染了她,這時她才感覺到了恐懼。 “你有沒有受傷?”岑溪松開她,目光在她身上四下打量。 岑念搖了搖頭:“他放了我,自己卻點燃了倉庫里的貨架……他想死?!?/br> 岑念說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岳尊是做錯了事,可是罪不至死,他是岑溪從小一起長大的友人,她知道,岑溪更不愿意看著岳尊死。 岑溪看向熊熊燃燒的倉庫,大火照亮了清晨五點的天空,如同墜地的紅日。 岳尊早有準備,火勢一起就不可收拾,連警察都被攔在了倉庫外,只能束手無策地等待著消防車的到來。 等到消防車來,人恐怕也已經在里面窒息而亡了。 有人抱著一桶滅火的水路過,岑念剛狠下心來想要伸手去搶,有人先一步做了她想做的事。 岑溪搶走水桶,把自己澆得濕透。 “哎!你怎么——” 對方話音未落,后半段話變成驚叫,因為岑溪已經一頭沖進了火海! 岑溪沖進火海,頂著熱浪和煙塵,在危機四伏的火海中大聲喊著岳尊的名字。 幾聲咳嗽讓他找到了方向,岑溪快步跑去,看見靠坐在燃燒木架前的岳尊,他看見岑溪,慘淡地笑了笑:“你來晚了,岑念已經出去了?!?/br> “不晚?!贬觳阶呷?,抓著岳尊的手臂就要把他拉起來:“我是來找你的,和我一起出去?!?/br> 岳尊一把甩開了他的手,神色倦?。骸澳阕约簼L,我不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