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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琰珠低著頭沉默。 “你們都出去吧?!蔽霓o雪說。 趙珺琦跟在岑琰珠身后出了鋼琴教室,她看著前方失魂落魄的背影,咽下了已經在牙縫前打轉的冷嘲熱諷,面色不虞地轉身離開了。 沒意思。 岑琰珠提起自己的書包,默默走出寫字大樓。 地平線上日薄西山,她覺得自己也是那即將被夜色吞沒的夕陽。 天才都是要墜落的,就例如她。 明明身上穿著羊絨大衣,她卻覺得有冷風不斷從骨頭縫里竄進來。 回到家后,她把自己關在琴房里。 纖長的十指輕輕拂過黑白琴鍵,十多年苦練,她為的難道就是止步于此? 變形的手指,粗糙的指腹,每一次練習后的大汗淋漓——過去的所有辛勞,難道為的就是止步于此?! 她不甘心! 岑琰珠勃然變色,狠狠一掌拍向琴鍵。 …… 聽到那飽含憤怒的鋼琴轟鳴聲,躲在臥室里心煩意亂的小許不禁一個哆嗦。 幾秒后,大許開門走了進來。 她皺著眉頭,說:“你今天怎么了?” “我……我沒怎么???”小許避開她的眼神,竭力笑了笑,裝作一如往常地起身往外走去。 大許一把拉住她,說:“你心里有沒有事我還看不出來?說吧,你又闖什么禍了?” “真沒有,你別疑神疑鬼……” “許佳莉!”jiejie一瞪,叫出了她的大名。 一般jiejie叫出大名,說明這事就沒有回旋余地,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她滿意為止了。 小許心里亂,也想找個人商量商量,說不定……說不定是她想多了呢? “我可以悄悄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能告訴第三個人……”小許低聲說。 “我什么時候大嘴巴過了?”大許瞪她一眼:“趕緊說!” 小許憋了已久,大許一問,她就竹筒倒豆子地把早上撞見的事說了出來。 她想從jiejie那里尋求一點安慰,“沒什么大驚小怪的”,她想聽到這樣的安慰。 然而,她卻看到大許的臉色白了。 就像她早上剛撞見這一幕后的表情,驚惶不安。 小許的心沉了下去,不用jiejie再說,她已知道自己看到的絕不是尋常一幕。 “這事你和其他人說過嗎?”大許用力握住她的手臂,指甲硌得她生疼,她的神色也嚴厲得嚇人。 小許怯弱,低聲說:“沒有……我沒有和別人說過?!?/br> “那就好?!贝笤S稍微松了一點手上的力量,她盯著小許,一字一頓地強調道:“這件事不要再告訴任何人,今天早上你看到的,把它爛在心里,誰都不要說——你明白了嗎,小許?” “我、我明白了……” 小許懵懵懂懂,點了點頭。 她們誰都沒有發現,一門之隔,貼著一只不懷好意的耳朵。 張嫂聽見腳步聲朝門口走來,慌慌張張躲進隔壁自己臥室。 大許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了片刻,然后走到她的臥室門前,皺眉看著她: “……張嫂?” “嗯?什么事?” 張嫂像是才注意到大許似的,放下手中裝著炸花生的塑料瓶朝她看去。 她的心跳快得像要從喉嚨眼里蹦出來,面上卻平靜如常。 張嫂把畢生演技都用在了這一刻。 大許的目光在她臉上巡視一圈,沒有發現可疑之處,臉上懷疑的神色才漸漸退去。 “……沒什么,聽見隔壁有聲音,過來看看。我打掃衛生去了,你也看著時間準備晚餐吧?!贝笤S說。 “嗯,好,你忙去吧?!睆埳┱f。 大許離開后,張嫂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濕了。 她放下裝著花生的塑料瓶,在門口鬼鬼祟祟望了一眼,確認大許進了洗衣間后,甩開雙腿往樓上跑去。 …… “你說什么?!” 侯婉坐在梳妝鏡前,疑心自己聽到了幻覺。 就在幾分鐘前,她還在滿懷愛意地清點自己的貴重首飾和寶石收藏,張嫂進來說有要事相告的時候,她還不快地想把她趕出去。 誰能想到,張嫂要說的要事,竟然真的是能把岑家炸得分崩離析的要事! 侯婉激動地起身,緊接著又察覺自己太不冷靜,連忙又坐了回去,偽裝那泰山崩于眼前不動聲色的貴婦風度。 “你確定沒聽錯?”她再次追問。 “我確定!”張嫂激動得臉色泛紅,她指天發誓道:“我說的絕對是我親耳從小許口中聽到的事實!您要是不信,現在就可以下去問!” “不——我不問?!焙钔耨R上說,她的眼珠飛快轉動,顯然在謀劃著什么大事,張嫂偷看著她的神色,識趣地閉嘴不言。 “這些話你誰也別說,當沒聽到?!焙钔窠K于開口。 “是,我明白,我絕不會多說一個字?!睆埳┱f完,雙腳仍釘在地面不動。 侯婉明白她的意思,說:“回去等消息?!?/br> 張嫂如同吃了定心丸,歡天喜地走了。 她人還沒走到樓下,已經收到侯婉的微信轉賬。 她把上面的零圈圈數了四遍,心花怒放地回自個臥室了。 二樓的主臥里,侯婉看著張搜的背影完全消失后,動作利落地關門上鎖,接著撥出了一個貴婦好友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