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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不懂照顧自己,有什么事第一反應都是硬挺,面包和大魚大rou咬不動,那就不吃,她從來不會主動提出換一碗清粥。 她不會照顧別人,同樣也不會照顧自己。 有時候她也會懷疑,為什么同樣是十七歲的少女,和諸宜比起來,她好像什么也不會,什么也不知道。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她問。 岑溪垂眸吹著勺中米粥,神色平靜:“問吧?!?/br> “你母親是怎么去世的?” 他吹粥的動作驟然一停,片刻后,那勺子遞到了她的嘴邊。 岑溪看著她,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不同來。 “癌癥?!彼D了頓,繼續說:“她忍受不了癌痛,自殺了?!?/br> 岑念沒說話,咽下那一口米粥。 一碗粥就在一來一往間見了底,岑溪端著空碗站了起來,對岑念說:“你先睡一會吧,學校那里我已經給你請假了?!?/br> “你呢?” 岑溪一愣,沒想到她還會問這個問題:“工作……” 果然如此。 岑念問:“你在飛機上睡了沒有?” “……” 看表情就知道答案是什么。 岑念不由分說搶過他手里的空碗,說:“現在就睡,我會監督你的?!?/br> 岑溪好笑地看著她:“你是管家婆嗎?” 他沒想到,少女仰起頭,堂堂正正地說:“是又怎么樣?” 她目不斜視地注視著他,清澈見底的瞳孔里容不下一絲污濁。 他能怎么樣? 岑溪只能無奈地說:“不敢怎么樣?!?/br> 岑念說到做到,不僅把岑溪送回臥室,還拿了本書霸占了他的辦公桌坐著不走了。 上床睡覺之前得洗澡換衣服,畢竟飛機上呆了十個小時。 岑念之前沒想到,等到淋浴的聲音在浴室里嘩啦啦響起的時候,她才感到了那么一丟丟尷尬。 也就是這時候,她才明白了岑溪進浴室之前,那句無可奈何的“你真的要守在這里?”是什么意思。 ……她留在這里,好像是有點不太恰當。 岑念不愿承認自己的不自在,把注意力專注在手里的德文原著上,好在那水聲也沒響多久,岑溪帶著一身水汽出來了。 岑念看著他濕淋淋的頭發,皺了皺眉。 “你不吹干嗎?” 岑溪不在意地抓起肩上搭的毛巾,隨手擦了兩把:“過會就干了?!?/br> 岑念看見他的絕大多數時候,他的外表都一絲不茍、干凈整齊,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和岑筠連挺像。 她看多了他把頭發抹得干干凈凈,露出潔凈額頭和齊整柳葉眉的樣子,現在看到他凌亂黑發垂下擋住眼睫的樣子還挺新鮮。 少了些精英感,多了絲少年氣。 “我來吧?!彼龔囊巫由险玖似饋?。 岑溪一愣:“不用了……” 她卻固執地拿過了岑溪手里的毛巾:“我沒有給人擦過頭發,我想試試?!?/br> 岑溪:“……” 這有什么好試的? 看見少女努力地踮腳,他剛剛忍不住發笑,腦袋就被一只小手給按了下來。 “低頭?!彼妹畹恼Z句說。 岑溪不喜歡被人命令,可是她的命令卻讓他乖乖低下了頭。 偶爾他也會升出一絲疑惑,不明白從小跟著外公外婆長大,沒有父母陪在身邊的岑念怎么會養出一種身居高位者的氣質。 不止這一點,他所了解到的來這個家之前的岑念,和眼前的岑念完全就像是兩個人。 他心有疑惑,可是什么都沒問。 從前是他不在乎,現在他還是不在乎,只不過原因變了,對他來說,眼前這個岑念,才是真的岑念,從前的岑念如何,他并不關心。 岑念第一次給人擦頭,擦得很仔細認真,岑溪彎著腰任她搓揉,氣氛安寧融洽。 終于,她覺得這顆腦袋九成干了,滿意地停下了手。 岑溪抬起頭來,亂蓬蓬的黑發炸在他頭上,絲毫沒有他往日的精致,岑念看了,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不用鏡子也知道自己什么樣。 “……傻念念?!彼粗?。 為她的高興而高興。 岑念把磨磨蹭蹭還想批幾份工作報告的岑溪趕上床后,自己坐回了辦公桌前看書。 她看了半個多小時,再往床上看去的時候,床上的人已經墜入了夢鄉。 聯想起半小時前那個口口聲聲說著“我不困”,妄想再處理一些工作郵件的人,岑念不由有些好笑。 岑念輕手輕腳地走到床前,蹲下身仔細地觀察他無防備的睡顏。 他睜眼時臉上總帶著漫不經心的笑,閉眼時,眉頭卻反而蹙了起來。 岑念想做些什么撫平他的眉間,又怕笨手笨腳把本就睡不安穩的他弄醒了,最后,她什么都沒做,單單只是看著。 他就像雨林生態缸里的那條變色龍,身上總有一層偽裝,讓人看不清他真正的顏色。 她不會去打探他真正的顏色,就像她也不希望有朝一日有人道破她不為人知的脆弱一面。 誰不怕疼呢? 只是能忍罷了。 同樣都是備受期望的繼承人——至少曾經是,岑念很能夠理解他條件反射的偽裝,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像他們這樣的人,不需要脆弱,不能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