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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岑念路過江邊的時候,老頭還在寫毛筆字。 這次岑念看也不看地直接路過了他。 又過了一天,她在江邊跑步的時候發現老頭不寫毛筆字了,改打太極拳,配合著一旁舊收音機里放出的極有架勢的中國風樂曲,老頭把一套拳打得虎虎生威。 岑念不是內行,但是覺得老頭的太極拳打得不錯,就是不知為何,原本柔和的太極拳在老頭打來偏偏有一股凌厲威猛的感覺。 也許是她的錯覺,岑念路過的時候總覺得老頭在時不時偷瞧自己,那肩膀打得更開了,拳頭也舞得更用力了,但是每當她朝他看去時,老頭又目不斜視地望著別處。 第五天,老頭子太極拳也不打了,改拉擂琴。 寬闊干凈的濱江路上只有搬著折疊小板凳公然坐在路中央阻礙交通的老頭一人,他的不遠處就是奔騰的江水,大江東去,他的琴聲如泣如訴,透著一股悲涼之感。 雖說老頭坐在路中央,她完全可以走一邊路過,但這一次岑念停下了腳步。 老頭子一曲拉完,得意洋洋地看著岑念。 “光看有什么用,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擂琴?!贬钌裆届o。 老頭子震驚地看著她,岑念沒有再說什么,繼續往回走去。 她已經看出,老頭子說話不好聽但是沒有惡意,這幾次都是他主動搭話。 岑念覺得,也許他只是想聊聊天。 在她看來,老頭就像是一個懷抱著一堆心愛玩具輪番得意洋洋地向小伙伴們展示,希望引起崇拜和敬仰的幼稚小孩一樣。 如果真的和她猜測一樣,那么今天她因為擂琴停下腳步,明天老頭就一定還會繼續展示他的擂琴。 果不其然,岑念第二天看見老頭的時候,他又在拉擂琴。 岑念正好跑累了,干脆駐足觀看老頭的表演。 擂琴又有雷胡之稱,是在墜胡的基礎上改革而成的,岑念以前也只是聽過,沒有實際聽過類似的表演,因為她母親的原因,她平時接觸的樂器都是西方樂器,聽類似的中式古典樂還是頭一回。 老頭子一曲拉完,昂著下巴看她:“是不是和電視上一樣好聽?” 岑念也沒聽過電視里的擂琴是個什么樣,她避而不答,轉而問道:“我能試試嗎?” 老頭眼睛一瞪,說:“你個毛手毛腳的年輕人,萬一給我拉壞了怎么辦?” 話雖然這么說,老頭還是把擂琴遞了過來。 岑念沒有立即彈奏,而是先對琴弦撥了撥,按了按,對大概的發音有了個了解后,岑念模仿著老頭剛剛的姿勢拉起了擂琴。 她拉出的琴音讓老頭一邊搖頭一邊發出了“嘖嘖嘖”的聲音。 十五秒后,老頭說:“別亂拉了,快還給我,你想拉出曲子來還要一百年呢!” 岑念視若罔聞,繼續拉響擂琴。 一分鐘后,老頭還想繼續嘲諷,忽然從那高低不平的琴聲中聽出了一點他剛剛拉的曲調來。 錯覺?他默默看著少女認真地拉著五音不全的琴聲。 又是一分鐘,老頭這次可以確認,他是真的聽出了他剛剛拉出的那首曲子輪廓! 雖說還是錯誤頻出,但已經有五分像了!她才摸到擂琴多久???有三分鐘嗎? 他原本還想等著聽少女能不能再進一步,她卻已經停了下來。 第110章 “還你?!贬钸f出擂琴。 老頭詫異地看著她:“你怎么不拉了?” “這就是我現在的最佳水平?!贬钫f。 老頭接過擂琴, 狐疑地看著她:“你學過胡琴嗎?” “學過小提琴?!?/br> “學過那西洋玩意兒?還不如學我們中國的樂器呢?!崩项^說:“你覺得哪個更難?” “指法、弓法等方面完全不同, 無法比較?!?/br> “嘁?!崩项^不服氣地哼了一聲, 顯然覺得他拉的擂琴學起來更難。 岑念也休息好了,轉身往岑家方向走去。 老頭在她身后說:“你每天都要來這里跑步?” “暑假期間,會?!?/br> 老頭沒再說話。 …… 岑念回家休整完畢后,緊接著就再次踏出了家門。 正值暑假,又恰逢周日的市圖書館比往常還要人山人海,岑念去的時候,每一層樓的閱讀區都坐滿了人,別說有桌子的閱讀區座位了,就連書架旁坐著休息的異型長椅也坐滿了人。 岑念找了好一會也沒找到座位, 正當她打算放棄尋找直接站著閱讀的時候,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岑念同學?” 她回頭, 看見站在她身后的是成言。 少年瘦瘦高高, 面容清秀, 穿著一件白襯衫和亞麻色長褲, 他看著岑念,將手里抱的幾本數學相關換到了另一只手。 “你是來圖書館看書的嗎?” 明知故問的問題,岑念通常不會回復這種多余的問題,但是看在那晚牛rou面里多出來的幾大塊牛rou份上,她“嗯”了一聲。 “你找到座位了嗎?”他問。 她搖頭。 “周末的圖書館通常找不到座位,我也只是來還書的?!背裳灶D了頓, 說:“我知道一個流動圖書館, 書也挺多的, 那里沒什么人去,應該有座位……你要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