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頁
林贊意識到自己失態,轉身走到洗手臺前用冷水擦洗他發紅的臉頰和眼眶。 岑溪默默站在一旁等待,他垂著眼睫,臉上無喜無悲。 兩人再回到包房的時候,神色如常,仿佛剛剛什么都沒發生。 岑溪落座時,傅顯笑著說:“我看你今晚喝了不少,還能喝嗎?千萬不要勉強啊——” 傅顯刺耳的笑聲響徹整個包房,他帶來的那些男女們大聲附和著他的笑聲。 群魔在人間亂舞。 岑溪不動聲色地微笑道:“喝到傅董盡興的時候?!?/br> “岑總就是上道,說的每一句話都這么好聽——你們說是吧?”傅顯帶來的其中一名男人大笑道。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岑總可比岑董會說話多了?!绷硪蝗诵Φ?。 “可不是么?”傅顯望著圓桌上從面前轉過的帝王蟹,說:“世上總是笨人在偷雞不成蝕把米,為他們收拾爛攤子的卻永遠是聰明人,所以人們才說聰明人累啊——這怎么能不累?立誠,你累嗎?”傅顯突然話題拋給身旁的傅立誠。 傅立誠諷刺地看了眼不說話的岑溪,說:“爸,有你這樣的父親,我想累一點也不行啊?!?/br> 傅顯滿意地笑了起來,絕口不提岑溪和林贊最關心的問題。 岑家想要和傅家握手言和,完全是癡人說夢。即使沒有岑筠連愚蠢的挑釁,青山集團也遲早吞并岑氏,可惜現在時機還未成熟。 傅家會讓步,但不是現在。 好不容易能將岑筠連最大的驕傲踩在腳下,傅顯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讓岑家如愿? 這樣的酒席不來個三四次,怎么能夠凸顯傅家的強大? “來,這杯是為了安慰我們疲憊的聰明人——”傅立誠笑著朝岑溪舉起酒杯。 “立誠,這杯我替……” “怎么,岑總不愿意喝我敬的酒?是喝不了了,還是我不夠格?”傅立誠帶著一臉笑容,打斷了林贊未說完的話。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岑溪,雙眼中精明的光明像是一只虎視眈眈的蝮蛇。 “傅總敬的酒,我當然要喝?!贬⑿χf。 兩杯盛在高腳杯中的紅酒在空中輕輕相撞,鮮血般赤紅的液體在透澈經營的玻璃中晃蕩。 仿佛吃人的血浪。 岑溪喝完手中的一杯,立即有人給他重新倒上。 傅顯帶來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向岑溪敬酒,他們找到的理由千奇百怪,岑溪來者不拒。 林贊無能為力地看著他被酒桌上一群不懷好意的人圍攻,不管他們是冷嘲還是熱諷,岑溪的表情始終沒有變化。 他的微笑像是百年前英國不落的太陽,永遠都在那張工整英俊的臉上。 暴雨沖不走。 炮火轟不下。 那層凝固的微笑背后,他在想什么,這里沒人知道。 第55章 一輛綠皮出租車在氣派的盤古七星酒店大門前停下。 凡是到這里來消費的人, 很少坐著出租。 門口的幾名迎賓小姐跟著從遠到近的綠皮出租車移動視線,離得最近的俊秀泊車員敬業地站到出租車旁, 想要為里面的乘客拉開車門。 他無意地往車里瞥了一眼,伸向車門的動作隨之慢了一拍, 臉上也露出怔怔的表情。 車門比往常開得更慢。 打開后, 一個黑發的少女從車里走出。 原本還在疑惑泊車員失常的迎賓小姐在見到她的那一瞬就明白了他怔住的原因。 沒有人能在首次見到少女的時候保持冷靜。 岑念目不斜視, 走過目光隨她轉動的泊車員和迎賓小姐, 走進豪華寬敞的酒店大廳。 早就發現她的領班第一時間迎了上來, 岑念報出包房號,在對方的帶領下往里走去。 她給岑溪打了電話, 沒人接,好在侯婉告訴了她房間號, 她可以直接上去找人。 岑溪所在的包房在視野最好的東方, 領班將她帶到厚重的梨花木大門前停下,岑念聽見了里面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領班為她輕輕敲響三聲房門, 里面的說話聲立刻靜了下來。 接著, 領班給她推開大門, 恭敬地低下頭。 岑念抬起眼睫,從打開了一半的梨花木雙開大門里看見了半桌定定盯著她的男人。 她的視線越過這些閑雜人等,筆直地落在其中一人身上,他在這里,就像落入砂礫的鉆石一樣, 耀眼非凡。 她看到他后, 松開了放在緊急撥號按鍵上的手指。 岑溪臉上染著酒色, 牢牢地看著她。 岑念無視其他人的視線,目不斜視地走進包房。 包房里的所有人都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是造物主的杰作,人類美學所能想到的巔峰,她的美無法形容,卻能讓每個人過目難忘。 有如實質的粘稠目光在她身上每個角落蠕動,酒桌上的男人們沒有說話,但他們毫不遮掩的表情比語言更露骨地表達了他們此刻的所思所想。 她皺著眉,目不斜視地看著岑溪,他的目光如同污濁泥潭中的一眼清泉,洗滌著周遭那些想要侵染她的淤泥。 短短十幾步的距離,她卻覺得走了很久。 終于,她走到岑溪身邊,她松了口氣,在滿室寂靜中說:“岑……”她頓了頓,改口道:“爸讓我來給你送藥……順便看看你的情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