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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簡行看了眼陳黎云,兩人對上目光,陳黎云低下了頭。 陳黎云心里在打鼓,她發現這事似乎沒那么簡單,不單純是簡家和向家的事情。她又被自己父親擺了一道,她以為自己在騙他,結果依舊是他讀準了她的心理。 張領新覺得簡行是被他戳到痛點了,一面按了服務鈴安排上菜一面笑說道:簡總,我說的話,你一定要好好考慮。 簡行神色不變也沒有正面回答張領新的話,這一頓飯,他吃得相當沉默,沉默到陳黎云有點莫名的難過。 陳黎云難過的是一種情懷,她看到年少優秀仿佛無所不能的簡行到了現實社會也有寸步難行的時候,他似乎也在無能為力。簡行的改變讓陳黎云碎了最后的幻想,她徹底信服了現實,所以張領新這樣的人總會占據優勢,獲得成功。 這頓飯,張領新叫了一瓶紅酒,但簡行沒有喝酒,張領新也沒有勸酒,到晚餐后半段,他徹底擺出了晾簡行的姿態,開始自斟自飲。幾杯酒下肚,他笑對簡行說:我等你的回復啊,簡總,你可別讓肖總等太久了,肖總那個人沒什么耐心。 簡行正吃完飯,他放下筷子拿過餐巾擦了擦嘴,往后靠在椅背上,他微笑注視著張領新,模樣好像是點頭。 張領新笑得越發燦爛,他想說簡行也不過是個黃毛小子。 晚餐結束后,張領新有點微醺,他沒有讓司機把車開來門口接,而是乘著晚風往停車場走。陳黎云在他身側跟著,她時不時聽到張領新在笑,笑到痛快處,他還轉過頭找她說話。 簡家要沒落嘍。這個簡行真是能干,一手好牌能打臭成這樣。我記得以前一旦有人提起他,就會夸他聰明優秀,成績是年年在學校里拿第一次。但你看,有什么用?成績好有什么用?!在學校里就學了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出了社會,沒他父母和他外公,他什么都不是。張領新說這話的時候,顯得特別興奮高興。 陳黎云板著張臉。 張領新見陳黎云沒搭腔,他停下了腳步瞅著她,樂道:你在不高興什么?你該不會從高中開始就一直喜歡簡行吧?爸告訴你,現在你不比他差了。 以前我比他差哪里?陳黎云冷哼反問,她討厭張領新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張領新笑沒接話,他只是打量陳黎云,說道:爸給你一個忠告,小云,雖然簡行幫過你,但你別念著這個恩想著現在回幫他。我告訴你,他現在要惹的人,他惹不起了。 這才是你今晚帶我來的真正目的吧?陳黎云也停住腳步,她有時候感覺張領新的城府很可怕,他有時候看似懦弱無能,自私起來時卻狠得讓人害怕。 我說過了會補償你,當然不會讓你走錯路,站錯隊。張領新笑道。 你們的事情,我都不想插手。陳黎云說道,她冷臉繼續往前走。 不插手是最好的。張領新笑了聲,又輕飄飄道,真不想插手,你今晚不會來了。 陳黎云聞言心頭緊張一跳,她記起了大四那年,向妙去她家對陳冰下狠手的樣子。偶爾想起這事,陳黎云依舊會有恐懼和不安感,仿佛她的言行都在被人洞悉監視著。到家后,陳黎云給金宏宇打了一個電話,但電話嘟了很久,那邊都沒有人接。 簡行從風雪館離開后,獨自驅車回家,在路上他聽到廣播里報時八點半,想起了以前蘇陶告訴他說她對晚上八點半有特別深刻的印象,因為在她小時候,李希露總是要她八點半準時睡覺。而蘇陶經常躺在床上假睡,等李希露離開后偷偷爬下床,悄悄打開門,趴在門縫上偷看外面客廳里的電視。 想到這事,簡行給蘇陶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蘇陶正和宋井在看劇本,他們都在李希露家里,坐在客廳沙發上。宋井三心二意一直在玩手機,而他自己看段子就算了,看到好笑的還非要和蘇陶分享,一直打擾她,笑個不停。 簡行在電話那頭聽到男人的笑聲,他問蘇陶在哪。 在家,我和宋井哥在我媽家看劇本。蘇陶從沙發上站起來,接著電話往陽臺走。 忙嗎?方便聊兩句嗎?簡行問道。 不忙,我換個地方。蘇陶說著拉開了陽臺門走出去,她回身要關門時看到宋井沖她撅嘴瞪眼,一副生氣她避開他打電話的樣子。蘇陶哭笑不得,哐當一聲毫不猶豫關上了陽臺門。 門關上后,一切安靜下來,蘇陶能聽到車廂里方向燈的跳動聲。 你在開車?蘇陶問道。 嗯,剛吃完飯回家,你吃過了嗎?簡行問蘇陶。 吃過了。蘇陶說著拉過平時外婆坐著摘菜的小凳子坐下。 蘇陶,我們上一次這么聊電話是四年前了吧?簡行問道。 你怎么了?蘇陶覺察到簡行的異樣。 什么怎么了? 你好像不太高興。 沒有,現在挺高興的,因為做了以前想做沒有做的事情。簡行笑說道。 蘇陶一下沒明白過來簡行的意思,她說道:我沒聽明白,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