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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蘇陶不禁問道,問題卻沒頭沒尾。 為什么,簡行也問自己,原本對他來說非常堅定的理由,如果此刻蘇陶不接受,就成了他的軟弱。原來坦白和誠實就是這么困難的。 好一會,蘇陶沒有等到簡行的回答,她開始有點慌,她又問了一遍:我不懂你,簡行,為什么?聲音有些顫抖。 簡行看到蘇陶臉色變得蒼白,她眼睛里閃爍著隱約的淚光,這使他難過悲傷。他小心翼翼抬手捧住蘇陶的臉,她的臉頰柔軟溫暖,一瞬間讓他柔情勇敢,他說:我不想你受到傷害,蘇陶。我不能讓我外公傷害你的夢想,可我當時什么都沒有,蘇陶。 蘇陶好似明白了什么,但這是一件難以被證明的事情,她從未如此難過,第一次懂得有些事情真的是無法有結果的,心就那么懸在半空,無處安放。蘇陶哭了,傷心地哭出聲音,眼淚不住落下來。 簡行有些手足無措,他慌亂擦著蘇陶的眼淚,卻連一句安慰都不會說,笨拙得不像他自己。而他越去擦拭蘇陶的眼淚,她好像越傷心,他只能再一次抱住她。 這一次,蘇陶也抱住了簡行,她用力抱著他,但她能做的也只是這樣了,在發泄似地哭泣結束之后一切回不到過去,也沒法有到達未來的信心。 蘇陶哭完還一直打顫,簡行松開懷抱,他握著蘇陶的手臂好看清她的臉,他和她說:蘇陶,我不是在求你接受理解我當初的決定,我只是想從現在開始,想和你重新開始。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蘇陶? 蘇陶搖了搖頭,她低下頭抬手捂住了臉,她不知道自己想說不能還是不知道。 再給我一次機會,蘇陶。簡行又一次捧起蘇陶的臉,他看到她又搖頭,不由輕輕低頭很小心地把額頭貼上她的額頭。 兩人抵著額頭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許久,簡行再一次懇切問蘇陶: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蘇小波? 我不知道,簡行,真的不知道。蘇陶搖頭,她明白了不是不好和不能,是真的不知道了。走回頭路都是最難最累的。 簡行沒有再追問勉強,他只是抱住蘇陶,把她溫柔擁在懷里,說道:我錯過了晚上的班機,會明天一早回去?;厝ズ?,如果事情順利,過一周我就會回來海市。 蘇陶聽著簡行交代行程,她沒說什么只是靠在他懷里點點頭。 蘇陶這樣的回應對此刻的簡行來說就滿足了,他松開蘇陶,輕輕摟著她的肩膀,說道:我送你回家,早點休息。 蘇陶還是點頭。從他們站的路燈下面走到蘇陶住的那棟樓,只有二三十米,兩人并肩走了那么多米。等電梯的時候,簡行從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輕輕塞到蘇陶的手里。 是什么蘇陶疑問的同時抬起手看到了一個對折起來的東南西北躺在她的掌心。 以后,我只在你給的選擇里做選擇。簡行低頭說道。 蘇陶聞言沒說什么,她握起了手心也是低著頭。 這個東南西北是簡行昨晚在酒店房間里和他爸簡言之開視頻會議之后折的,簡言之了解了森覽的情況,他讓簡行暫緩對森覽的收購計劃。原因就在于肖貴。簡言之也認為肖貴這個人忽然出現在森覽公司人員的關系譜上,絕對不是一件巧合的事情。 肖貴這個人原本就是個地攤的地痞流氓,忽然有一年,他成了一個搞投資腰纏萬貫的大老板,都傳說他在為一個貴人做事。簡言之早年其實接觸過肖貴,那年肖貴才二十四歲,便找他談一樁生意,包一項高速路工程,利潤很高,高到離譜。簡言之向來謹慎,那些被說得太簡單容易的事情,他不太喜歡;且他當時正和王明澤戀愛,得知王明澤的父親王翰林從政,他不清楚肖貴背后的人是誰,是否會涉及政治場,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后來,那項高速工程被向家包了。 簡言之和簡行說:這森覽很有可能也是肖貴的產業之一,沒查清楚前,這收購先暫停。 你怕森覽不干凈?簡行問道。 簡言之點頭。 如果不干凈早脫手才是。簡行說道。 總之,先查清楚肖貴和這事有沒有關系。簡言之說道。 簡行皺了皺眉,點點頭。 簡言之打看簡行的臉色,知道他多少為收購受阻的事情感到煩躁。 簡言之知道這幾年簡行過得很壓抑,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在工作上。打造將星生活館入駐商場百貨這個項目,是簡行在將星自立的一個證明。而簡言之最終能不能把將星交到簡行手上,讓董事會都接受簡行,這個項目對簡行來說十分關鍵。將星的董事會里的重要股東里,有半數人同曾是市委書記的王翰林認識,會受王翰林影響。且將星也是一個龐大的利益組織,董事會里對于簡行忽然棄政從商也有很多想法。除了簡行放棄從政對將星未來的發展會有一定的影響之外,更重要的是原本簡行若從政,將星的未來董事長就會另有其人,簡行的回來,有人認為被損害了利益,即便簡行是簡言之的親兒子,是將星這個商業王國的太子爺,但有些東西別人早已經習慣覬覦??梢哉f,簡行的處境并不是樂觀容易的,一旦犯錯,他要面臨的也是淘汰,這幾年的辛苦也會付諸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