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
簡行看到蘇陶又開始看筆,她臉上不自覺露出認真喜歡的表情,看得簡行很想都給她買了??扇诉€不稀罕他買。 等了會,簡行問蘇陶:看完了嗎,蘇陶,還有什么要一起買的嗎? 沒有了,我就是看看,我覺得這些文具都很好看。蘇陶不好意思說自己特別喜歡買文具的事情,因為她的成績雖然不太好,卻總在買了新文具之后會片刻燃起學習的熱情,然后飛快熄滅。李希露說她就是浪費錢。 喜歡漂亮文具啊,那你以后嫁個家里賣文具的人好了。簡行徐徐笑說道。 我媽也這么說我,你怎么說話好像我媽那個年紀的人?我小時候很喜歡去文具店,我媽就嚇我說要把我賣給文具店的老板給他兒子當媳婦。蘇陶哭笑不得說道。 簡行一愣,隨即笑了,他剛才不是調侃蘇陶,是說他自己,此刻聽到蘇陶說起小時候,他發覺自己心里癢癢的,竟想抱一抱年幼的蘇陶。 蘇陶說話的時候就看到簡行又是專注看著她聽她說話,因此當她最后說到媳婦兩個字的時候忽然感到難為情,一些小小不明的情絲在光的照射下才會反光。 從書店出來,已經將近中午,簡行便約蘇陶吃午飯,他說:我看你在學校食堂里吃得都不多,你挑食吧? 學校食堂里的米飯太硬了,我吃了不消化,菜又太軟了。蘇陶說道。 簡行聽笑了,他發覺人和人在相處交流中會慢慢發現很多不同的事情,他愛吃硬的飯對食堂的米飯從來沒有過想法,聽蘇陶一說才知道有這種事情。他喜歡從蘇陶的角度發現新的事情,打破他的常規,也提醒了他人的多樣性,豐富性。 中午想吃什么?簡行問蘇陶。 我想吃漢堡,你想吃什么? 吃漢堡。簡行看著蘇陶說道,他還笑了笑。 兩人在快餐店吃漢堡,聊了許久的天,有一會簡行問蘇陶她在學數學的時候是什么樣的感受。蘇陶說就像皇帝的新衣,所有人都說有規律,她什么都看不見。 但事實上是有規律的。簡行喝著可樂說道。 嗯,相反的皇帝新衣。張老師說我最大的問題是理解能力,不會舉一反三。我到初中才學會看手表,看懂時針分針。蘇陶笑自己。 這個小學就教了。簡行也笑了。 是啊,所以我的確不算聰明。蘇陶捧著她的飲料,笑低頭喝。她沒扎頭發,低頭的時候頭發也垂下來,她抬手把頭發夾到耳后。 簡行看著蘇陶的頭發,他猜想她不喜歡扎頭發,因為幾次在學校外見到她,她多半是披散著頭發,怪好看的。 基本上每個人都有自己聰明的地方,只是學校有很多約束,有些人的聰明沒地方發揮了。簡行慢悠悠說道。 蘇陶聽簡行說這些有些意外,她笑道:你成績這么好,也會想這些嗎? 你平時都以為我是個什么樣的人?我不對你挺好的嗎?簡行有些氣笑道。 我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我知道你是個樂于助人的人,只是有時候高度太高了。蘇陶笑抬了抬手,高于自己的頭頂。 高度太高什么意思? 你之前幫我對張老師說的那些話,如果換做我自己說,張老師肯定會認為我頂嘴,但你說,老師會想一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我感覺老師不僅僅是把你當學生,還當你是個可以溝通交流的朋友,他們比較尊重你。我就不是了,老師多半都覺得我可能連自己要什么都想不清楚,渾渾噩噩的。所以,不會聽我說話。蘇陶徐徐說道,她咬著吸管笑了笑。 我挺意外的,你看得很明白。簡行抬眉說道。 我也不全算是不聰明。蘇陶也抬了抬眉。 那你想要什么,以后要做什么?簡行原本是靠著椅背坐,單手在桌上扶著飲料杯子,問這話的時候,他不由像蘇陶一樣向前傾靠在桌子上,雙手圍住自己的杯子。 蘇陶抬起頭看著靠近的簡行,她注視他的眼睛,思量許久認真說道:我還說不出口。 簡行聞言沒有再追問。 那你以后要做什么?蘇陶反問簡行。 我要從政。簡行也說的認真。 政治,在蘇陶看來是比較遙遠的,雖然政治和民生息息相關,但對蘇陶來說卻沒有什么參與感。而即便蘇陶不懂,她也知道政治的復雜性。 簡行見蘇陶看著他卻沒有說話,他問她: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蘇陶搖頭,她的確沒有問題,她有好奇卻無從提問起,她笑了笑,感覺到未來的多種可能性,或許他們每個人都會有各色的未來,每個人都很不一樣。 簡行猜想蘇陶是想學表演的,有一個片刻,他想到未來是不可預計的,可當看到蘇陶在笑,他就回到了當下,他覺得這個午后能和她待在一起就特別好。 這個午后,兩個年少的人,坐在這座城市很普通的一家快餐廳里,身邊擺著書,聊著年少的話題,沒有任何目的性,只為了歡喜。 那天回家,從城南往市區的方向,應該是簡行先到站,但他到站沒有下車,他陪蘇陶坐到她的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