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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看到墻上掛著幾串和謝淮手上差不多的珠子,卻沒謝淮的好看。 謝淮沒有去看店里的東西,而是走到柜臺旁,自來熟地說:jiejie,借五十塊錢。 店主是個中年女人,穿著條寬松的棉麻長裙,化著精雅的淡妝坐在柜后看書。 她聽見動靜抬起頭,謝淮把自己的手串放到她面前。 借我五十塊錢,這個抵給你。他笑嘻嘻地說。 店主接過他的手串,猶豫著問:五十塊? 謝淮看了眼身邊的夏夏:今天情人節,我想給女朋友買束花。 店主:你這鳳眼菩提的成色最少得四萬塊吧,五十塊給我就為了給你女朋友買束花? 五萬二。謝淮說,這是我爸留給我的,我不賣,只是抵押。 你借我五十塊,一小時后我會還你錢的,如果我不來,手串就是你的了。 夏夏忙制止:不可以,你爸留給你的東西怎么能隨便抵押?我不要衣服了,我們走。 謝淮把她按在懷里不準她動,他看著店主:你不虧的。 店主笑了笑,收下手串,從抽屜里拿出張五十塊錢給他。 謝淮道過謝,拉著夏夏出去。 他孩子一樣把錢夾在指尖,炫耀地朝夏夏晃了晃:接下來用這五十塊錢賺到一千二,給你買下那件衣服。 怎么賺?夏夏滿心都是謝淮為了她把父親留的手串抵押出去了,喪喪地打不起精神,你把它種到土里,明早說不定就長出一千二了。 中心廣場的正中央,一個年輕人抱著電吉他賣唱。 偶爾有行人駐足,朝他腳下的吉他包里投下幾張零碎的票子。 冷風呼嘯,年輕人被凍得受不住,放下吉他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謝淮把錢放到她手心:你拿上錢,請他去對面的星巴克喝杯咖啡,吉他留下。 夏夏接過錢朝場中央走過去,謝淮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 女孩穿著他的衣服寬寬大大,襯得自身格外嬌小,她站到那年輕人面前說了幾句話,年輕人朝她爽朗地笑笑,隨后點點頭。 他要把吉他帶走,女孩甜甜地笑了笑。 她不知說了些什么,年輕人又把吉他放下了,他把錢收好,跟她進了星巴克。 謝淮目光一直隨著夏夏進了咖啡店才收回來。 他朝廣場中間走過去。 * 今天是情人節,路上人那么多,卻沒賺到多少錢。年輕人的黑框眼鏡進店后哈上一層白霧,他摘下來用兜里的眼鏡布擦拭,還是我唱得不好,不過很幸運,收攤前竟然有人請我喝咖啡。 夏夏拖著腮,笑得甜美:你唱得很好聽。 年輕人點了杯焦糖瑪奇朵,夏夏點了杯香草星冰樂。 她偏著頭問:你是學生嗎? 年輕人搖頭:從前不懂事只顧著玩,成績不好就沒有再念書了。 對面的女孩漂亮清純,氣質如同雪地里生出來的一朵潔白的百合花。 她大方又健談,說話的嗓音甜而溫柔,聽他說話時眼睛耐心禮貌地直視著他,讓他臉紅的同時又忍不住侃侃而談。 幾年前和朋友玩樂隊,去酒吧駐唱。 夏夏聽他說話,注意力忽然被吸引開了。 在年輕人背后,透過星巴克的玻璃窗外,她看到謝淮抱著吉他坐到凳子上。 謝淮見夏夏在看他,溫柔地朝她笑了笑。 他低頭試了試吉他的音,指尖撥弦。 吉他聲與他唱歌的聲音同時通過面前的麥克風傳出來。 無聊望見了猶豫,達到理想不太易 即使有信心,斗志卻抑止 誰人定我去或留,定我心中的宇宙 只想靠兩手向理想揮手 后來酒吧倒閉,樂隊也解散了。 以前的朋友都結婚生子找到穩定的工作,只有我自己還一頭扎在音樂上出不來。 年輕人苦澀地笑笑:我有時會想,眼前的不幸也許都是上天給的考驗,跨過去功成名就,可以盡情去做我想做的事,去完成自己的夢想,跨不過去一敗涂地,人生也就這樣草草過了。 窗外飄起了小雪。 謝淮穿著一件白色毛衣坐在雪地里來往的人群中央。 他額角貼著紗布,眼下與嘴角的烏青深深,刺眼又耀眼。他全然不在乎路人的目光,那張俊美的臉頰掛著傷,像個痞帥的混混,而他挑眉不羈笑起的模樣,又透著些許從前桀驁的少爺模樣。 問句天幾高心中志比天更高 自信打不死的心態活到老 我有我心底故事 親手寫上每段,得失樂與悲與夢兒 夏夏收回目光,她淡淡笑了笑:我從前也想不明白,為什么同樣都是一生,別人安樂順遂,我卻要吃苦,別人生來就有的東西,我無論再怎么努力也碰不到哪怕一個邊角。 你說得對,眼前的不幸或許都是上天給的考驗,能撐過去的人是很厲害的。夏夏垂下眼睛,再抬起時眼神清朗,可撐不過去也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