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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依舊死不瞑目。 因為他明白,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在這個世道很難長久的活下去。 那些原本完美溫馨的一家,一夜之間全部死光都有可能。 這樣無父無母的孩子,無論被誰收養,只怕以后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孩子父親沒了,孩子的去留就是個問題。 孩子父親其實留下了一份遺囑,說是更想孩子能被官方收養走,帶著家里所有的糧食離開。 不過他的親戚們可不是這么想的。 那些個親戚圍在村委會,因為孩子的領養問題吵的不可開交。 他們一邊說著自己關系跟死者的親近,一邊說有多么喜歡孩子,會將孩子當做自己兒子來養。于此同時,也有相互指責對方是想要貪下來糧食。 項駱是被叫過來給祝炎跟安維作登記的。因為最近回村的人有點多,現在重新登記一下,往后祝炎跟安維就算作村里的老人了。 也是這個功夫瞧見了兩戶人家吵的不可開交。而那個身為主角的小男孩就坐在角落里,穿著厚厚的棉襖,頂著一張被凍得通紅的小臉蛋,埋頭用凍得通紅的小手玩著一個小魔方。 有人路過,看見孩子嘟囔了一句:“這孩子可真沒長心,自己爹沒了連哭都不知道?!?/br> 同行的人倒是幫忙說句話:“他才多大,還沒明白過來呢吧?!?/br> 項駱聽著被人的閑話看一眼那才七八歲的小男孩。聽著走廊上的吵鬧聲,那個畫面像極了當初的自己。 當初項駱父母雙亡,頂著壓力要救奶奶。當時在醫院里,二姑一家和三叔一家就是像現在這樣吵的不可開交。 后來奶奶也死了,項駱夢見了奶奶,隨后獲得了預知未來的異能 ,并激動之下說了出去。 然后又是二姑三叔跟舅舅一家因為是否送他去精神病院而吵的不可開交。 境遇是不同的,可親戚之間那副唯利是圖的嘴臉確實那般相似。 項駱蹲在男孩面前,低聲問了一句:“你叫什么?” 男孩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玩魔方,半晌才低低的回了一句:“李浩然?!?/br> 項駱看那幾人吵架的樣子,又問男孩:“想好去哪里了嗎?” 男孩本就紅著的眼睛又濕潤了:“我想回家?!?/br> 他的希望簡單而又純粹。 只是沒有人會放任這樣一個孩子回家的。 瞧見那邊爭執吵鬧,項駱就知道,孩子父親希望他被送往官方的遺愿是不可能實現了。 農村是最講究氏族的地方。一個孩子不僅僅是一個人的孩子,更是整個家族的孩子。 孩子父母雙亡,同族的人只要沒有死絕,就要擔負起將孩子養大的責任,否則就會被村里其他人戳脊梁骨。 所以,就算不是為了死者留下的財產,直系親人也不能不管。 當初項駱父母雙亡時候已經成年了,項建國還想過要將他接家里養著。只是當時錢書柔一心想要的項駱爹娘留下來的首飾和存款,被項駱為了救奶奶全部揮霍了,還欠了債。錢書柔氣的破口大罵,說什么也不讓項駱進家門這才作罷, 而項駱因為成年可以養活自己了,在此時上也有足夠的主動權。 但七八歲的孩子顯然沒有。 項駱去村長那里登記,瞧見周振華的眉毛也是皺的緊緊的,顯然是因為這件事而cao心。 項駱耳邊聽著外頭的吵鬧,涼聲道:“比起這個,其實更重要的還是其他的尸體。不是說這個老太太是自己壽終正寢的嗎?這樣還能再暖和以后變成喪尸,那么其他的也很危險了?!?/br> 周振華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皺眉道:“只是現在還是缺柴火。這要燒成灰,用柴火堆怎么也要燒個兩天,去哪兒弄這么多柴火??!” 項駱道:“我記得村子里還有些木頭。這些都劈了當柴燒。然后讓死者家屬每人再出一點。要是還不夠,那就挨家挨戶征收。 要是這些人都變成了喪尸,遭殃的是全村的人。我不信村里人都能這么目光短淺的一點干柴都不愿意出?!?/br> 項駱說的也是個辦法。周振華點點頭,將文件交給項駱:“你在這兩個地方簽個名就行了。以后要是有糧食緊缺的時候,可以領三人份的糧食。以前他們是外鄉人,沒有這個配額,想要會有些麻煩。以后就算村里人,這一點上方便的很?!?/br> 項駱帶給外人的人設還是不錯的,家里沒什么糧食,全靠城里土豪帶來的糧食過活??稍偻梁酪矝]有根基,糧食再多三個大小伙子去吃也夠瞧的了。 項駱道了謝就要走,周振華又問了他一句。 “聽人說你擺弄蘑菇呢?” 項駱人一頓。這話別人問也就罷了,周振華問出來多少是微妙的。畢竟他弟弟就是在賣蘑菇,而且因為蘑菇的問題在村子里的名聲差極了。 項駱回頭笑的十分無辜:“倒是有,不過還在試驗階段,不太成功?!?/br> 周振華審視的看一眼項駱,隨后道:“能弄出來是好事。不過這個也困難。這世道衛生條件不達標,這種事也是費時費力。行,你先回去吧?!?/br> 這話的深意不明所以,項駱也只當自己沒聽懂回頭離開了。 其實項駱的蘑菇已經差不多了。最近一次性養了三十個菌包。只要使用情況達標,項駱就會開始加大生產力度,先帶領身邊人一起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