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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楚楚咳了一聲。 方戰平日里固然公正清明,但一旦遇到女兒的事情,誰也攔不住他偏心。他接到方楚楚的指示,馬上板起了臉:“夠了,老嚴,看管馬匹本就是你的職責所在,如今你看管不力,傷了馬,你也難辭其咎,還在這里鬧什么,去找個獸醫過來看看,若是真不中用了,我唯你是問,還不快去?!?/br> 方戰在這北山大營里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他如此發話了,老嚴敢怒不敢言,恨恨地瞪了阿狼好幾下,跺了跺腳,帶著手下的士兵走了。 方戰還是板著臉,眼睛轉向方楚楚:“好了,輪到你了,說說看,你買個奴隸回來做什么,家里用得著嗎?” 方楚楚像一只快活的小麻雀,嘰嘰喳喳的:“我在鎮子東頭的市集上買的,那時候他差點被人打死了,我既看到了,好歹就救了他一命,爹您看看他,臉蛋生得好吧、身段生得好吧,如今養好了,轉手翻倍賣出去妥妥的,一點不虧?!?/br> 阿狼的嘴巴抿得緊緊的,目光望了過來,直直地盯著方楚楚。 那目光有點不對勁,饒是方楚楚沒心沒肺的,也被他看得有點發毛。 方楚楚趕緊改口:“阿狼你放心,翻倍我是不賣的,至少要三兩銀子才賣?!?/br> 阿狼的目光更加憤怒了。 方戰看了看左右無人,低聲喝道:“你又胡鬧了,上回那個胡人小子也是受傷了被你撿回來,你救了人家,人家后來卻偷了你的錢跑掉了,你這丫頭,怎么轉眼就忘了,又來這一出?!?/br> 方楚楚不服,指著阿狼道:“那不一樣的,我們家阿狼的賣身契是在府衙里過了明證的,清清白白的一個奴隸,肯定沒問題?!?/br> “你這么笨,要能看出問題那才怪了?!狈綉鸬闪朔匠谎?,轉而對阿狼沉聲發問:“你是何方人士?緣何賣身為奴?” 第7章 塞上曲7 阿狼是我們方家的人 “不記得了?!卑⒗歉纱嗬鞯鼗氐?。 方楚楚湊過來:“阿狼的腦袋受傷了,把自己給撞傻了,什么都忘了,你問也白問?!?/br> 方戰狐疑地打量著阿狼。 阿狼神色平靜、目光清朗、直視著方戰:“姑娘救了我的命,我非忘恩負義之輩,自會盡我本分,報答姑娘?!?/br> 方楚楚過去用小鞭子戳著阿狼,數落他剛才惹事生非。阿狼的個子很高,方楚楚又格外嬌小玲瓏,她抬著頭、仰著臉在那里嘮嘮叨叨的。 阿狼微微地低了頭,安安靜靜地聽著,耐心十足。 方戰看了又看,總覺得有似乎哪里怪怪的,但他又捉摸不到那個點,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搖頭算了。 —————————— 翌日,日光破曉,從東而來,照耀著北山大營,天氣十分晴朗,營地里也開始熱鬧了起來。 校場的正中間搭起了一座寬大的擂臺,旁邊立著一根高柱,上面掛著兩匹素色棉布和一吊錢,那就是今天的彩頭了。士兵們聚集到了擂臺下面,興高采烈地議論著。 光著膀子的大漢在臺邊敲響了擂鼓,越來越急促,隆隆的鼓聲傳遍了整個軍營,令那些年輕的士兵熱血沸騰了起來。 馬上就有人爬上了擂臺。 這場比武也沒什么太多規矩,方戰怕這群人下手沒有分寸,命令不許動用兵器,只看拳腳工夫,誰能在擂臺上挺到最后,誰就是勝者,能得到那兩匹布和一吊錢的彩頭。 前頭大家都在觀望著,上去的不過是些三腳貓,不斷有人被扔下臺、接著有人爬上去,越到后頭越激烈了,士兵們開始興奮了起來,臺上拳來腿往、臺下大聲呼喝,就像沸開了一鍋粥。 太陽升得老高了,方楚楚睡得飽飽的才施施然過來,阿狼跟在她身后。 鄭朝義見了楚楚,把旁邊的人都推開了,殷勤地給她騰出位置來:“楚楚,來,這邊看得清楚?!?/br> 那位置就在擂臺正前方,視野絕佳,可以清楚地看到臺上激烈的打斗。 方戰就高坐在擂臺旁邊的棚子里。 不過方楚楚什么都沒注意到,她一過來,目光就被柱子上掛的那兩匹布和一吊錢給吸引住了。 她用火熱的目光看了很久,哀怨地道:“那是我家的東西?!?/br>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扭頭看著阿狼,眼睛亮晶晶的:“阿狼,你說過你會打架是不是?” “是?!卑⒗遣患偎妓鞯卮鸬?。 一個打擂者剛剛被打了下來,勝利者正得意洋洋地在臺上叫道:“還有誰?上來,和我過兩招?!?/br> 方楚楚咬了咬手指,幽幽地道:“我家的東西,好想拿回來啊……” 鄭朝義聽見了,拍著胸脯道:“這有何難,楚楚,你等著,我去給你取回來?!?/br> 他存心要在方楚楚面前表現一下,當下一縱身,躍上了擂臺。 鄭朝義還沒站穩,旁邊人影一閃,有個人幾乎和他同時躍上了擂臺。 那卻是阿狼。 鄭朝義皺起了眉頭,不客氣地道:“喂,你上來做什么?這里不是你這種下等人胡鬧的地方,還不快點下去?!?/br> 阿狼面無表情:“姑娘說那是我們家的東西,要拿回來?!?/br> 什么“我們家”,鄭朝義要酸死了,怒道:“楚楚的東西,自有我替她去取,你一個奴隸,也想在這里出風頭,簡直荒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