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除了錢一無是處
第二天,萬俟比平時來得早一些。 但是別誤會,她可不是為了裴錦夕,而是因為帶了實習生,適當來早點好交代她一些工作。 七點鐘,下班的迎面碰見上班的,萬俟雅一邊和同事們打招呼,一邊往嘴里塞奶黃包。 待會兒也許能去食堂買個鹵雞蛋,她想著,掏鑰匙打開門,照例先把飲水機打開。 對桌的老何還沒來,萬俟雅看見一個醒目的大紙箱子堆在他們辦公桌旁邊,以為是老何的快遞。 她最近沒買東西,買了也不會往醫院寄。 拉開抽屜摸出一包玫瑰花茶,萬俟雅撕著包裝,不經意往紙箱上瞟了眼,登時愣住。 黑色馬克筆跡寫的是她的名字! 箱子四四方方跟畢業季打包的行李一般大,萬俟雅人都懵了,這是什么鬼東西?不會是炸彈吧? 瞬間就想報警,她順手抄起筆筒里的美工刀,小心翼翼的走到箱子邊,對準膠帶封條戳了一下。 很容易弄開個小口,萬俟警惕地觀察了會兒,聽里頭沒動靜才敢把箱子打開。 不是炸彈,而是一箱的包包! 右手拎起一個是香奈兒,左手又提一個是愛馬仕,顏色和款式都說明是最新的單品。 不止是這些,萬俟雅隨便翻了翻下面,迪奧,范思哲,古馳……通通是新上市的單品! 一箱的奢侈品包包應該是女人的最愛,然而萬俟雅的第一反應是鋃鐺入獄。 “震驚!黎城市醫院美女醫生萬俟雅卡要紅包,竟讓病患送百萬奢侈品包包……” 頭條都自己腦補出來了,萬俟火速把包包塞回去,拿了膠帶卡卡幾下把箱子給封嚴實。 抬頭瞄了眼掛鐘,這會兒上班還早,最好趕緊想想誰送的,丫的給她……裴錦夕?! 幾乎是下意識的想到她,正好這金光閃閃的女人就在醫院里住著,萬俟雅趕緊找了折迭推車來,把箱子抱上去推著往住院部跑。 可別給領導撞見,否則百口莫辯啊。 這邊裴錦夕還在想送什么首飾,猛然看見門口滾進來一個大紙箱子。 “裴錦夕,”萬俟盯著她,氣喘吁吁,“你送的?” “嗯?!?/br> 腰已經不似昨天那般疼,裴錦夕急忙下床,“萬俟,你看看喜歡什么首飾?” 殷勤地要把平板遞過去讓她選,萬俟雅心里卻一梗,感覺受到了很大的冒犯。 她又想起裴錦夕無情分手留下的“嫖資”,以及那天在私人診所的爭吵。 她到底把她當做了什么?! 隱忍著怒火,萬俟沒有接平板,只冷冷地諷道:“裴總這是想干什么?” “萬俟,我……” “我沒有賤到想從你這里揩油,不管是我還是我姨姨,我們都不想要你裴家的錢?!?/br> “不是的,我……” “這些包包你自己拿回去,以后不要再往我的辦公室送,我現在不想勾引你了,也受不起你高貴裴家的錢?!?/br> 一句句說得冷淡,萬俟雅扭頭要走,裴錦夕連忙上前攔住她,“萬俟,那天的事情是我說過了?!?/br> “我昏頭了口不擇言,你別生氣,我……” 想說對不起,可是萬俟雅不想聽,何況她還耿耿于懷,“裴錦夕,你真的很無聊?!?/br>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說了現在又不敢承認算什么?” 萬俟雅討厭這種錯了就拿物質擺平的行為,所以懶得理她,“讓開,我要上班了?!?/br> “萬俟……” 抿了抿嘴唇,裴錦夕訕訕地垂下手臂,讓開。 心里有刺,萬俟雅走得高傲,突然又回過頭,眼里滿是失望和諷刺,“裴錦夕,我不是妓女?!?/br> “還有,你除了錢真的一無是處?!?/br> 徑直回了辦公室,一推門聞見淡淡的玫瑰花香,白一諾正把一只藍玫瑰插在精致的小瓶里擺到萬俟的桌上。 旁邊有熱氣騰騰的花茶,昨晚沒收拾完的東西也理得整齊,桌面干干凈凈。 “老師早,”白一諾朝萬俟笑笑,很乖巧的樣子,“剛剛我把病房記錄填好了?!?/br> 看來是才到醫院就去轉了病房,這么勤快的實習生反倒讓萬俟不習慣了,思來想去只能先夸一夸,“挺好的,不錯?!?/br> 白一諾十分淑女地抿唇微笑,朝萬俟雅眨了眨眼睛,像只小兔子,“老師吃早飯了嗎?” “我吃過了,”萬俟雅打開柜子拿了一件新的白大褂,還有昨天發下來的實習證,“喏,記得上班的時候把胸牌戴在右邊?!?/br> 白一諾乖乖地點頭,萬俟雅又給她拿了一些表格夾到文件夾里,“今天你主要就負責查房吧?!?/br> “嗯?!?/br> 女孩完全是她說什么做什么的樣子,萬俟雅想想暫時沒有可交代的事了,正要讓她抓緊時間去食堂,白一諾突然湊近。 她比她矮一點,這個距離就像在嗅她的脖頸。 “我在學校的時候就聽說過老師,”像是刻意地接近,白一諾輕輕勾起萬俟的一縷發絲,“老師和傳聞中一樣的美……而且好香~” 聲音很輕,年輕稚嫩的氣息讓萬俟一時恍惚:叁十四的熟女居然被二十二的小孩子撩了? 也許該說點兒什么來打破緩解一下這被撩的尷尬,白一諾卻突然退開,像是無事發生那般拿起白大褂和文件夾。 萬俟愣在那兒,想:桃花真是說來就來。 …… 住院部單人病房。 裝滿名牌包包的大箱子堆在角落,裴錦夕雙手反撐著床沿,低頭呆呆地盯著一塵不染的地面,垂下雙腿輕輕搖晃著。 腿長,于是拖鞋底在瓷磚上來回搓出聲響,越襯得此時的病房安靜無比。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自從她開始參與公司的經營活動,大大小小的案子,形形色色的人,沒有哪次讓她這么毫無思緒。 決策和執行有過失誤,可總有事后補救的措施,不像這次……好像全然沒有用。 失落,難過,惶恐……種種情緒大雜燴一般混成令人壓抑的暗色,把心底每一處都抹成陰郁。 “除了錢你一無是處!” “你母親都去世多少年了?你不過就是自私!” 打了個哆嗦,裴錦夕心跳得很快很累,脹滿的情緒讓她無所適從,鼻子不禁發酸。 抬頭望著眼前潔白的墻壁,她忽然意識到:這么多年了,萬俟雅還是第一個這么說的人。 她并不了解內情,只是誠實地說出既有事實,但也剛巧命中了裴錦夕自知卻不敢承認的事情。 父親多年未娶的原因她很清楚,平心而論,她也不是真的厭惡歐陽閔。 可是…… “咚咚咚”,有人敲了敲門。 “你好,我是來幫你換藥的,”小周護士推著醫用車進來,“是39號床吧?” 裴錦夕忙斂了情緒,習慣性地微笑,“是?!?/br> 她很配合地上床趴著,文雅禮貌的笑容閃了小周的眼,讓她有一秒鐘的出神。 好好看的jiejie! 趴在病床上的身段極是好看,裴錦夕把長發撥朝一側,抱住枕頭靠著,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 雪白,修長,比那些模特還要美。 賞心悅目,小周覺得自己都被撩到了,連帶換藥的手法都充滿了憐惜。 不一會兒把干凈的紗布纏好,小周收拾著東西,突然聽見裴錦夕問: “你們醫生是不是都去食堂吃午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