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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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聿喉結一動,“正要去找你?!?/br> “那正好?!鼻貖曜旖且娏它c笑意,“寧院正說了,眼下是暑伏,陛下頸上的傷得換藥,以免落下病根,日后打反復就麻煩了?!?/br> 蕭聿腳步一頓,轉身跟著她回到殿內。 蕭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的身材和以前一樣,依舊高挑纖細,但卻不是長寧方才說的瘦的撐不起素衣。 秦婈剪好白布,覆上寧院正送來的上藥,和止疼用的天竺葵粉,行至蕭聿身側,仰頭道:“陛下坐下,臣妾夠不著?!?/br> 蕭聿從善如流地坐下。 秦婈躬身替他換藥。 她的鼻息在他的頸上掃來掃去,蕭聿下意識握了下拳頭,偏頭躲了一下。 秦婈柔聲道:“疼了?” 蕭聿直直地看著她,“有點?!?/br> “那臣妾再輕些?!鼻貖甑闹父孤湓谒谋臣股?,輕聲道:“這血滲出來了,痂都黏在衣服上了,臣妾正好帶了里衣過來,一并換了可好?” 蕭聿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左臂,暗示她道:“阿菱,我的左臂……” 秦婈點頭道:“陛下坐著別動就行?!?/br> 秦婈幫他脫衣服,看著他左臂上的青紫,不由蹙眉道:“胳膊還能抬起來嗎?” 蕭聿抬了一下,啞聲道:“慢點還成?!?/br> 盛公公嘴角一抽。 秦婈環住他,小心翼翼地幫他更衣,換左臂衣袖時,只聽皇帝低低地“嘶”了一聲,秦婈低聲道:“寧太醫說了,傷筋動骨得養百日,回了京,陛下也得注意才是?!?/br> “我知道了?!笔掜蔡鹩沂制艘话阉难?,“阿菱,你是不是又瘦了?” 聽著這話,盛公公嘴角又是一抽,聽得扎心,干脆匐著身子退下。 剛闔上殿門,就見陸則急匆匆跑過來道:“我這有個大事,著急見陛下,勞煩公公通報一聲?!?/br> 盛公公眼中盡是旁人看不懂的落寞,唇角硬提,語氣卻萬分哀怨:“陸大人且等等吧,陛下龍體不適,換藥呢,一時半會兒出不來?!?/br> 陸則蹙眉道:“換藥?陛下昨兒還與我說不嚴重,難道又嚴重了?那還能啟程回京嗎?” 盛公公嘴角弧度不變,低聲道:“秦昭儀在里頭給陛下換藥呢?!?/br> 這嚴重不嚴重,有時是因人而異。 “得,那我晚點再來?!?/br> 里面那位哪里是后妃,分明是皇帝的心頭魔,提起秦婈,陸則真是連爭寵的心思都不敢有。 —— 當日下午,皇帝攜百官以最快的速度啟程回京。 禹州的兩萬鐵騎,以及蒙古使團,皆在其列,一行人浩浩湯湯,比來時的車馬更多。 卻說延熙五年的這場驪山圍獵之驚險,比之永昌三十八,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先是皇帝受傷,蒙古二王子險些命喪于此,而后又毫無緣由地捉拿了九位五品以上官吏。 緊接著,大火燒山,燒出了長公主藏著的兩個孩子,最后,蘇氏余孽蘇淮安竟然現身驪山。 哪怕皇帝有意將消息壓下,并嚴禁外傳,但每個人心里似乎都住著一個“絕對可靠不會出賣自己”的人,很快,一傳十、十傳百,車馬未到,消息就先一步傳回了京城。 但消息么,越是隱秘,越是傳的五花八門。 蕭聿早有預料,便派人快馬加鞭給莊生傳了消息。 甫一進京,各大茶館、酒肆、戲樓、楚館,都在議論此事。 昀里長街,望月樓。 “聽說了嗎!蘇淮安回京了!” “這事誰還不知道,林兄,你可知道蘇氏余孽與長公主有個孩子?” “長公主瘋了不成!竟與蘇家有個孩子?” “蘇家通敵叛國,蘇淮安之子,有何臉面存于這世上!” “圣人當年偏心妖后,已是治國不嚴,如今讓蘇景北之子存活于世,簡直是寒了天下人之心?!?/br> “我大周六萬將士,真是白白死了?!?/br> 每當有人說這些堵不住的狂悖之言,都有“明白人”恰好經過,然后擺手道:“這都什么陳年舊事了,各位兄臺可知要三司會審了?” “什么?” “什么三司會審?” “明白人”大聲道:“我聽聞啊,蘇家當年并非謀逆,而是受敵國jian人所害,四年前的案子另有隱情?!?/br> “你說的可是真的?” “明白人”繼續大聲道:“自然是真的,若非特大案件,豈會驚動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哪兒還能有假?” 眾人點頭,又遲疑道:“那……長公主的孩子……” “明白人”又道:“這還得說起四年的燈會,那時敵國jian細意圖劫持長公主……” 一夜之間,各種消息漫天飛,光是蘇淮安和長公主的舊事,就傳成了七八種版本。 唯有一點不變——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二日后的三司會審上。 —— 三司會審前夕,有一人敲開了長公主府的門。 天色稍暗,下著毛毛雨,陸則沒打傘,只是探頭蹙眉道:“勞煩通報一聲,臣有事要見長公主?!?/br> 青玉一愣,萬沒想到來的人會是錦衣衛指揮使陸則。 青玉連忙回扶瀾堂通報,“殿下,陸指揮使在外求見?!?/br> 陸言清? 他來作甚? 蕭璉妤放下懷里熟睡的女兒,提裙走了出去。 蕭璉妤乜了眼他手中的包裹,便知陸則今日是替誰來的,她冷聲道:“公主府不收來路不明的東西!” 陸則笑道:“勞煩長公主行個方便,臣也好回去交差?!?/br> 蕭璉妤道:“侯爺同一個罪臣交的哪門子的差?” 陸則不敢惹她,只好打打感情牌,低聲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長寧?!?/br> 蕭璉妤板著臉收下。 回到內室后,把包裹隨手扔到一旁,每隔一刻,瞥一眼,瞥了三回后,到底還是伸手打開了。 梅子色緞子裹著的是黃花梨木所制的鏤空木匣,里面平放著兩個玉佩。 分別刻著蘇佑臨、蘇令儀。 蕭璉妤撫著玉佩上的嶄新刻跡,仿佛看到了那男人頷首刻字認真的模樣,想著想著,眼睛驀地便紅了。 她握了握拳頭,準備將玉佩放回去,拿起匣子時,忽然發現底部還有一張朱紅色的信箋,當間寫著“愛妻謹啟”四個大字。 蕭璉妤目光一頓,半晌過后,終究還是抖落開來。 里面只有短短幾句話—— 四年茍且偷生,卻不知已為人父,卿之抱屈經年,景明不敢望恕其罪,惟愿卿卿不棄,還能慰補于今后。 夫蘇淮安。 大理寺獄中書。 蕭璉妤眨眼的瞬間,淚珠子便落在了信箋上,鼻子一酸,雙手抱膝大哭了一通,嗚咽著罵了句混蛋。 窗外的雨聲亂人心緒,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她忽然起身,拿了一把傘,戴上帷帽便推門而出。 馬車轆轆行過昀里長街,停在赫赫生威的府衙門前,往昔之種種,頓時縈繞眼前。 又是一年夏。 又是大理寺門前。 蒙蒙細語,落在傘面,大理寺的差役嚴肅著一張臉,伸手攔住她,“什么人?” 長公主抬手將帷帽撩開,給他看了令牌。 大理寺門前的差役,無人敢說不識長公主,亦是無人敢攔長公主。 差役識相地按住腰間配刃,打開大門,躬身將人引了進去。 她行過一條幽暗的長廊。 牢獄內寂靜無聲,燭火搖曳不熄,只見君子筆直而立,衣冠整齊,手腳未戴枷鎖,仿佛已是等她許久。 蕭璉妤扔下手中的油紙傘,掀開帷帽,一步一步走過去,站在獄門外同他對視。 他的身姿依舊萬千風華,眸中卻再無當年之意氣風發。 想說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不想流的眼淚卻是奪眶而出。 她嘴唇微微顫抖,輕聲呵斥:“誰允許你喚我為妻……” 話音未落,蘇淮安上前一步,伸出手臂,輕柔地攬過她的脖頸,隔著倉黑色的牢獄欄桿,俯身便吻了下去。 唇齒相貼,分開,復用力勾纏,不管又不顧。 蕭璉妤想狠狠咬他一口,可貝齒落在他的唇上,顫了又顫,怎么都狠不下心。 男人自然察覺到了她的心軟。 她不咬,他便往她唇畔送。 蘇淮安一邊低喘,一邊模糊著低喃:“給你,咬吧、咬吧?!?/br>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了絲絲交談聲,公主瞬間推開了人,腳步聲由遠及近,大理寺卿及主薄們不合時宜地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的二人,幾乎是同時頓住腳步,鄭大人還低頭看了一眼別在腰間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