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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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幕垂張,彤闌巧護,畫堂無限深幽,一切都沒變。 日影下簾,蕭璉妤坐在扶瀾堂前,拿出一把笛子,閉眼撫奏。 他仿佛看見蘇淮安身著緋色孔雀紋官服,手握折扇,倚在闌干處,輕聲道:“殿下不是說府上有刺客嗎?刺客呢?” 霎時風起,眼前和美的畫卷如同齏粉一般被風吹散。 蕭璉妤手指一頓,笛聲驟停,她眼看著通緝令被風卷到半空中,又緩緩落在地上。 凝望畫中人,她不可自抑地想到了薛襄陽沖進大理寺那天。 那天的京城格外陰沉,蘇景明將官服、烏紗帽盡數褪下,疊好放于案幾之上,對她說了最后一句話。 “待會殿下把眼睛閉上,不許看?!?/br> 他不讓她看,她便閉上眼,再也沒有看。 哪怕鎖鏈的晃動聲,聲聲震耳,她也沒有睜開眼。 青玉連忙走過去,把通緝令撿起來,拿出帕子,擦了擦小公主臉上的淚,“殿下怎么又哭了?” 誠然,蕭璉妤都不知道自己哭了。 她接過帕子,輕聲道:“我沒事?!?/br> 青玉握著她的手道:“蘇大人明明還活著,卻一直杳無音信,殿下當真一點都不怨嗎?” 蕭璉妤輕笑出聲,“青玉,你不了解他?!?/br> 他那么驕傲的一個人,怎么肯以罪臣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 杳無音信,就是他給的音信。 “我乏了,你去備水吧,明日還得進宮呢?!?/br> 青玉躬身道:“是?!?/br> 翌日一早,蕭璉妤正在用早膳,青玉推門而入,慌慌張張道:“殿下,太后讓您進宮?!?/br> 蕭璉妤蹙眉道:“她又做甚?!?/br> 青玉道:“太后說,讓您去看看選駙馬的名單?!?/br> “可我昨日不是說了此事要與皇兄商議嗎?” 青玉嘆氣道:“章公公說,陛下允了?!?/br> 蕭璉妤將筷子“啪”地一聲扔在案上,“進宮?!?/br> —— 早朝過后,蕭聿照例在養心殿聽政,淳南侯陸則也在殿內。 盛公公朝階下走去,笑著對懷荊道:“懷大人請吧,陛下召見?!?/br> 懷荊道:“多謝公公?!?/br> 懷荊走進養心殿,行跪拜之禮,一字一句道:“臣懷荊,叩見陛下?!?/br> 蕭聿撂下手中狼毫,道:“你快起來?!?/br> 陸則十分有眼色地給他搬了個椅子,小聲道:“人都退下了,懷大人,坐吧?!?/br> 懷荊看著他道:“多謝侯爺?!?/br> 陸則摸了下鼻尖,極小聲道:“厲害啊,聲音半點都聽不出來,不然你教教我?” 懷荊蹙眉橫了他一眼。 陸則將手搭在他肩上,與他耳語:“不過你這眼神還得再練練,我乃錦衣衛指揮使,你不過一七品官,好歹恭敬些吧……” 蕭聿揉了下眉心,道:“言清,先說正事?!?/br> 懷荊將手中折子遞上去,緩緩開口,“啟稟陛下……” 這邊還沒說完,只聽外面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盛公公,我要見皇兄?!?/br> 盛公公道:“陛下眼下正與陸指揮使議事,殿下還是等酉時再來吧?!?/br> 殿內的三人瞬間靜默。 蕭璉妤道:“陸言清也在里頭?那正好不用避了,盛公公通報一聲吧?!?/br> 盛公公道:“這……殿下這不是為難奴才嗎?” “公公通報一聲就是了,若是皇兄不見我,我自然也不會為難公公?!?/br> 盛公公長呼一口氣。 果然是先帝爺捧在手心的公主,真是什么規矩都不講。 盛公公躬身進殿,硬著頭皮道:“陛下,長公主在外求見……” 蕭聿淡淡道:“讓她進來吧?!?/br> 懷荊立馬退至一旁。 陸則看向眼前面不改色的男人,不由在心里豎了個拇指。 長寧長公主發髻上的珠釵隨著步伐輕輕搖晃。 “長寧給皇兄請安?!?/br> 蕭聿道:“說吧,來找朕是何事?!?/br> 蕭璉妤輕聲道:“長寧為選駙馬的事來?!?/br> 話音一落,陸則突然咳嗽起來,咳的臉都紅了。 蕭璉妤看著他道:“陸大人這是嗓子壞了?” 陸則搖頭道:“沒事,我沒事?!?/br> 蕭璉妤正色道:“皇兄,長寧不想嫁,還望皇兄收回成命?!?/br> 蕭聿道:“選駙馬的事朕已應了太后,你且看看再說?!?/br> “皇兄!” 陸則捏了捏喉嚨,不懷好意道:“殿下,依臣拙見,這駙馬既是要選,還不如多看看,我朝有那么多風流俊邁的兒郎,說不定就有能入眼的呢?” “公主回頭瞧一眼,這位是今年的新科狀元郎,懷荊懷大人,也是一表人才?!?/br> 蕭璉妤頭都沒回,就道:“同我有何干系?” 蕭聿捏了下鼻梁,“好了,朕只說替你選駙馬,又沒說逼你嫁人,長寧,你先出去,此事改日再議?!?/br> 皇帝如此說,蕭璉妤便是再任性也只能從之。 她捏了你手心,紅著眼睛轉身,與一旁頷首的男人擦身而過。 半晌過后,蕭聿起身走到懷荊身邊,道:“真不說?” 懷荊斂了斂衣袖,垂眸道:“眼下還不是時候,再等等吧?!?/br> 蕭聿拍了下他的肩膀,輕聲道:“朕勸你,別等?!?/br> 第51章 線索 男人的神色一僵 天氣回暖,桃花盛開。 這兩日太后忙著與禮部的人商議駙馬人選,免去了例常請安,而皇帝忙著政務,除了偶爾會去景仁宮坐坐,后宮里幾乎見不到皇帝的身影。 這可真是深宮寂寞。 薛妃倚在榻上一邊翻著手里的話本,一邊嗤道:“翻來覆去就這點東西,真是沒點新意?!?/br> 清月在一旁給薛妃剝果仁,“那奴婢找人再去宮外挑些新的吧?!?/br> 薛妃把話本子扔下,嘆了口氣。 清月看著薛妃道:“娘娘,奴婢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br> 薛妃道:“說?!?/br> “娘娘年華正好,為何不把心思都用在陛下身上?您看李妃娘娘,近來又是給太后抄經文,又是給陛下做衣裳,她想要的,不還是恩寵嗎?”清月頓了頓,又道:“還有那秦婕妤,入宮時不過是六品美人,自打得了恩寵,連連晉封不說,母家都得了抬舉,眼下連大皇子都由她來養,娘娘就不急嗎?” 薛妃輕哼一聲道:“秦婕妤能受寵,不過是因為那張臉罷了,你以為她能有什么本事?” 話音一落,只聽小太監在外面道:“娘娘,薛夫人到了?!?/br> “這時候來作甚?”薛妃喃喃自語,扶腰直起了身,“清月,趕緊讓她進來?!?/br> 薛夫人進屋坐下道:“那事,還真讓娘娘說著了?!?/br> 薛妃見薛夫人面容嚴肅,眨了眨眼道:“怎么回事?說著什么了?” 薛夫人道:“我把娘娘的話說給了官爺聽,官爺便去查了當鋪,娘娘猜怎么著?” 薛妃眸色微閃,配合道:“怎么著?” 薛夫人環顧四周,欲言又止道:“娘娘,此事非同小可?!?/br> 薛妃抬手屏退了宮人,道:“這回能說了?” 薛夫人從袖中拿出了一張單子,道:“若非官爺親自出馬,那當鋪的掌柜絕不會說實話,娘娘且看看吧?!?/br> 薛妃接過單子,展開,不由捂住了嘴。 “這……”薛妃抖了抖單子,低聲道:“這可是真的?花八百兩買戲子的人,居然是秦婕妤?” 薛夫人點頭道:“這是官爺親審的,絕不對有錯?!?/br> “這事也太蹊蹺了,讓我捋捋?!毖﹀鷵崃藫犷~頭,喃喃道:“難不成、難不成秦家也有問題?一家子都是細作?” 薛妃起身道:“不行,此事必須立即稟告陛下?!?/br> 薛夫人道:“娘娘先冷靜?!?/br> “我怎么冷靜?”薛妃冷聲道:“眼下整個后宮唯有秦婕妤一人得寵,連大皇子都在她膝下養著,倘若她是細作,那這后宮可有戲唱了?!?/br> 薛夫人拉著薛妃的手臂道:“我的娘娘呦,您就這么準備與陛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