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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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道:解釋什么?她又不是真的介意我尋歡,她想要休書,那自然是因為有人在等她。 何子宸的信上寫的清清楚楚。 再者說,男人尋歡作樂,也未嘗不可。 圓月被烈日取代,畫面一轉,是英國公夫人設的賞菊宴。 八月十五之后,正好趕上菊花的花期。 蘇菱作為晉王妃,自然在各家的受邀之列,外面的流言蜚語擋不住,她能推的盡量推,推不掉的,也只能硬著頭皮去。 這回的賞菊宴,成王側妃和燕王妃都在場,見到蘇菱前來,立馬將笑意掛在臉上。 “阿菱,到我這來?!毖嗤蹂?。 蘇菱走過去,和她倆湊成一小桌。 雖然三人的關系早已水火不容,但有句話說的好,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這在她們三人間尤為適用。 成王是穆貴妃所出,不僅背靠穆家,還深得帝王喜愛,可謂是勝算最大的皇子。 而燕王則是賀妃所出,雖說賀家只是清貴之家,并無實權,但燕王卻比二人多了一個優勢。 不是嫡出,卻是長子。 朝堂之上,他的呼聲亦是不低。 比之這二位,蕭聿的勝算確實低了一籌。 可近來蕭聿在朝堂上頻頻嶄露頭角,又得了蘇家這樣一門好婚事,已是引起了兩位的忌憚。 皇帝的兒子,哪兒有一個簡單的。 誰也不會小瞧了誰。 光是賞菊略有些無趣,英國公夫人還請了戲班子來助興。 玉箏彈未徹,鳳髻鸞釵脫,戲臺上的花旦緩緩開腔,聲音婉轉動聽,身姿嫵媚婀娜,轉身、甩袖,每一個動作都讓人入迷。 桌上放著水晶桂花糕,燕王妃吃了一口,又放下,嘆了一口氣道:“這近來煩心事太多,能出來看場戲,我這心情舒坦多了?!?/br> 成王側妃連忙接腔,“jiejie近來有何煩心事?這也無外人,不妨說說?” 燕王妃嘆了一口氣,道:“還不是因為何家二郎么,何家大夫人整日來找我訴苦,說二郎的婚事相看了好幾次都不成,你說這種事,我哪兒來的法子?” 何家二郎,指的便是何子宸。 何子宸與蘇菱那點事,成王側妃和燕王妃都是知曉的,今日這話,擺明了就是故意的。 蘇菱一心一意看戲,全當聽不見。 燕王妃說了半天,見蘇菱沒反應,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便給成王側妃遞了個眼神。 成王側妃生的狐貍相,聲音也是格外妖嬈,“meimei?!?/br> 蘇菱被她喊的下意識抖了下肩膀,看向她,“怎么了?” 成王側妃道:“要我說啊,晉王殿下可真是不知憐香惜玉,有meimei這樣的美人在懷,居然還舍得日日離府?外面那些秦樓楚館,就那般有趣嗎?” 蘇菱喝了口茶,沒說話。 心道:肯定有趣啊,無趣,能常去嗎? 成王側妃又道:“我今兒斗膽勸meimei一句,有時候啊,管不了也得管管,萬一在外頭有了子嗣,后悔都來不及?!?/br> 蘇菱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幽幽道:“我與jiejie真是相見恨晚,jiejie還有什么心里話,今日一并說出來,免得日后沒機會了?!?/br> 聽了這話,成王側妃不由皺起了眉頭,柔著嗓子問道:“什么叫日后沒機會了?” 蘇菱道:“我聽聞,近來陛下正在給成王選妃,這妻妾終有別,待成王妃入了府,日后便是我想見jiejie,也不是說見就能見的了?!?/br> 妻妾終有別。 這可真是往成王側妃身上捅刀子。 成王側妃氣得胸脯起起伏伏,當即惱羞成怒。 她身子前傾,朱唇抵在蘇菱耳畔,咬牙切齒道:“我便是給成王當側妃,也比你強,妻又如何?你可知陛下為何不喜晉王?你真當虞昭儀是在宮里病死的?他生母與太醫那些勾當,真的說的清嗎?” 話音甫落,蘇菱將手中的茶水直接潑到了她臉上。 她知道成王側妃是故意想激怒她。 旁的能忍,這等大逆不道的話,她不能忍。 成王側妃雙眸瞪圓,用食指指著蘇菱道:“你!你……” 蘇菱睥睨著她,“你什么?你若敢把方才的話再說一次,我潑的便不是水了!” 成王側妃雙手掩面,“嗚”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燕王妃也連忙道:“阿菱,你這是作甚!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啊?!?/br> 見狀,英國公夫人連忙跑過去,道:“這是怎么了?誒呦,嬤嬤,快去給側妃拿件衣裳?!?/br> 晉王妃當眾欺辱成王側妃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蕭聿耳朵里。 這廂蘇菱和扶鶯正說著話,蕭聿一把推開了內室的門。 他抿著唇,眸里盛著怒火,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來。 蕭聿道:“王妃好脾氣啊?!?/br> 冷靜下來后,蘇菱也知道自己闖了禍,這事若是鬧到陛下那兒去,他定會受牽連。 她深吸一口氣:“殿下聽我解釋,此事……” “不必解釋?!笔掜部粗K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從今日起,你不得再出這屋子半步?!?/br> 蘇菱不可置信道:“你要把我關起來?!” 蕭聿冷聲道:“蘇家這些年沒教會你的,本王親自教你?!?/br> 蘇菱心臟一顫,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蕭聿繼續道:“你這一個月內不得出府,需將《女范捷錄》、《內訓》、《女誡》各抄十遍交給我,好好學學,何為謹言慎行、何為秉禮待客、何為立身事夫?!?/br> 蘇菱委屈地深呼吸了兩次,瞪眼睛道:“這些我爹教過我,我不抄?!?/br> “殿下若是容不下我,我回國公府便是?!?/br>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 蕭聿一把將她拉回,將人桎梏于他的手掌中,聲音冷肅:“我是你丈夫,你惹了禍,我還罰不得你了?你就在這好好思過,沒抄完,就哪兒也不能去?!?/br> “來人,把長恩堂給我封上,沒我允許,王妃不得擅自離開?!?/br> 蘇菱眼看著自己的院子,被層層圍住,氣得指尖都在抖。 蕭聿離開長恩堂,回了書房,范成道:“殿下,成王那邊的意思,只要王妃親自過去給側妃道個歉,此事就算揭過了?!?/br> “讓本王的妻子去給他的妾室道歉?”蕭聿撂下筆,嗤笑道:“有什么要求讓他提,道歉的事,沒可能?!?/br> 范成猶豫道:“那屬下可要把王爺親自罰王妃的事……” “不必了?!笔掜蔡帜罅四蟊橇?,道:“就她那脾氣,定不會聽我的話,派人看好她,這個月別放她出府?!?/br> 范成道:“屬下明白了?!?/br> 而另一邊—— 蘇菱抿著唇,提筆蘸墨,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地在抄寫《女范捷錄》、《內訓》、《女誡》。 眼下,已是第七遍了。 扶鶯看著心疼,道:“王妃若是累了,就別抄了?!?/br> 蘇菱小聲道:“我不累?!?/br> 扶鶯又道:“王妃何不與殿下說,那日的事,根本就是因為成王側妃說了那些大逆不道之言?!?/br> 蘇菱手腕一頓,輕聲道:“既是大逆不道,我又怎能再說一遍?!?/br> 扶鶯嘆了口氣,道:“我的主子啊,您怎么這么犟呢?” “扶鶯,再給我拿些紙來?!?/br> 蘇菱寫完第八遍《女誡》,甩了甩手腕,恨恨道:“人不怕做錯事,怕的是不長記性,以后他的事,通通跟我沒關系,等抄完這些破玩意,我就回我的國公府?!?/br> 掌燈時分,蕭聿回了晉王府,見 眼前長恩堂不似平日燈火通明,腳步不由一頓。 蕭聿下意識以為蘇菱溜出去了,便闊步走了過去。 扶鶯正頷首在門口執帚灑掃,忽一抬頭看到蕭聿,忙躬身道:“見過殿下?!?/br> 蕭聿道:“你主子呢?” “王妃自昨日起,一直在屋里頭寫……”扶鶯看著蕭聿眸色愈發凌厲,便下意識回頭瞧,喃喃道:“這燈……燈何時熄了?” 蕭聿推門而入,環顧四周。 然,他料想的事并沒有發生。 蘇菱只是伏在案上睡著了,檀香管毛筆斜躺在她的虎口,袖口還沾著墨汁。 風透過支摘窗吹進來,案上的書頁刷刷作響。 借著月光,蕭聿看見了她手邊厚厚的一摞紙。 他拿起來,看著字跡,徹底怔住。 她竟然真抄了這些? 許久之后,他俯下身,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放回到榻上。 她繼續睡,蕭聿在黑暗中凝視她。 心道:你明知那些人是故意的,卻還是為了何子宸闖禍,是要置我于何處??? 半刻后,蘇菱緩緩睜開眼,感覺四周漆黑一片,下意識哼著鼻音道:“扶鶯,點燈,太黑了?!?/br> 蕭聿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起身給她點燈。 兩人在燭光下四目相視,一同開口。 蕭聿柔聲道:“多大了,還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