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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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共鳴,什么江湖客之間奇異的理解,果然全都是自己的錯覺吧! “在這兒!”見白星沒做聲,康三爺實在忍不住了,干脆直接扶著墻站起來,朝孟陽喊了一嗓子,“這兒!” 蹲的時間太久,腿都麻了,他還踉蹌了幾步。 但這絲毫不能阻止他立刻把人送走的決心。 就見孟陽的腦袋在黑影中好一陣左右搖擺,這才鎖定到康三爺的位置,又順著注意到他腳邊的白星,趕忙跑了過來,“三爺,白姑娘,你們怎么在這里呀?” 白星如冉冉升起的蘑菇一般站起來,平靜道:“他找我談心?!?/br> 說著,還用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瞅了康三爺一眼,又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 唉,真不叫人省心! 康三爺:“……” 我信你個鬼! 分明是你這小丫頭跟蹤我! 孟陽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掃了幾個來回,確定沒有動手的痕跡,這才松了口氣,立刻開始嘚吧嘚吧的說話:“下午我去王大娘家還驢車,她又給了我點黍子面,差不多有四五斤呢,我準備做油糖糕……” 其實他已經將材料都準備好了,但白星卻始終不見人影。 最初他是耐心在家等候的,可左等也不回,右等也不見,這才漸漸焦躁起來。 白姑娘是突然來到桃花鎮的,那么現在,她是不是又突然離開?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把他嚇了一大跳,他又想起來康三爺曾經說過的江湖中的事,再也坐不住,就出來找了。 這一路上他的腦子里都亂糟糟的,呼啦啦涌現出很多個念頭,有對方不告而別的委屈,有失去伙伴的難過,還有對孤獨卷土重來的恐懼…… 他不想一個人。 如果,如果白姑娘走了……他甚至不敢繼續想下去。 “什么是油糖糕?”白星的聲音像過去的每一天一樣響起,“好吃嗎?” 從四面洶涌而來的孤獨和難過都在此刻戛然而止,如夜幕下的潮水般褪去,孟陽忽然渾身一輕,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席卷全身。 白姑娘還沒走呀! 他重重點頭,“好吃的呀!我準備了紅豆沙和姜汁紅糖兩種餡兒呢,你喜歡哪種?” 白星非常認真的思索片刻,果斷道:“都想要!” 孟陽呵呵笑了幾聲,點頭,“好呀好呀……” 后面被遺忘的康三爺:“???” 我這么老大一人你們瞧不見嗎? 眼見著兩人肩并肩走出去十來步,孟陽忽然又站住,轉過身,遠遠朝他做了個揖。 康三爺愣了下,擺了擺手。 得了得了,趕緊走吧。 白星和孟陽沿著來時的路往家走去,一路上,后者都在滔滔不絕地講著可以用黍子面做的美食。 白星逐漸從一開始的口水直流,到了現在的麻木。 她覺得對方話多得有點反常。 “白姑娘,你會走嗎?” 燈籠能照到的范圍其實很有限,此時孟陽現在臺階上,就有點看不大清下面白星的表情。 白星沒有馬上回答,她似乎在認真思考,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也不知道?!?/br> 她喜歡這里,喜歡現在的生活,可江湖的事情總是瞬息萬變的,誰又能預測明天的事情呢? 而且,闖蕩江湖尋求刺激是會上癮會中毒的,在撞到頭破血流之前,沒人愿意主動逃離。 她也是如此。 縱使此刻喜歡平靜的生活,但以后呢?她不敢保證。 意料之中的答案,孟陽略略有點難過。 是因為相處甚歡的小伙伴隨時可能離去嗎?好像是,又好像不全是。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些難過究竟源自何處。 他抓著燈籠的手緊了緊,又帶著幾分急切的問:“那,那如果有一天你要走,可不可以提前告訴我?” 白星呆住了,顯然從來沒有遇到過類似的問題。 江湖客聚散匆匆,分別亦有可能是永別,她入江湖沒幾年,知心好友寥寥無幾,從未與人有過這樣的約定。 她本能的想要搖頭,可無意中瞥見燈籠光籠罩下孟陽的眼睛時,卻又神奇的停住了。 那雙眼睛黑黢黢的,里面好像嵌著一層瑩潤的光,有期待也有忐忑,仿佛只要自己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眼睛的主人就會立刻被悲傷吞沒。 “好?!彼c了頭。 這是一個字,也是刀客的千金一諾。 孟陽幾乎是rou眼可見的歡喜起來,他從來就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 人生漫漫,前途無法預料,但是鄰居愿意在發生變動時告知自己,這難道不是很值得慶幸的事情嗎? 他笑著吐出憋了好久的悶氣,身上重新洋溢出快樂,“白姑娘,我們來炸糖糕??!”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瞬間將白星從蒼涼兇險的江湖拉回到充滿煙火氣的人間。 多溫柔啊。 也算陰差陽錯,本來孟陽見白星很喜歡鎮長家的紅豆包,就準備自己做一些的,所以今天早上出門前就泡了一些紅豆。沒想到王大娘又給了黍子面,于是他又臨時決定改做油炸糖糕。 畢竟紅豆包已經吃過了的,而油炸糖糕還沒有呀! 黍子面本身具有黏性,北方人經常用它來做各種帶餡兒不帶餡兒的點心糕餅,如果放餡兒的話,大多是紅豆餡。 在等待白星回家的過程中,孟陽已經提前煮好了紅豆沙。因為黍子面黏稠的口感,糖糕對紅豆餡要求比較苛刻,所以他不僅把所有的紅豆皮都撿出來,還將紅豆餡兒過了兩遍篩子,壓碎一切可能殘存的豆粒,確??诟腥缟乘泼?。 面團在出門前就準備好了,他將它們掐成一個個大小相仿的面劑子,輕輕用搟面杖壓開一張張厚實的面餅。 用勺子挖一點餡料放進去,然后收口,小心地壓成一個帶餡兒的餅。 如此做了幾個之后,他又覺得有點沒意思,當即靈機一動,捏了幾條小魚出來。 “年年有余呀!”他轉過頭去,對旁邊托著下巴燒火的白星道。 小魚有點像白天他們吃的那種,胖乎乎的,很是憨態可掬。 “要阿灰!”白星非常霸道的要求道。 “呃,”孟陽有點為難,又不忍心讓她失望,鼓足勇氣道,“那,那我試試看啊……” 片刻后,白星看著他手中的東西,沉默半晌,“驢?!?/br> 阿灰才沒有這么丑。 孟陽沮喪道:“對不起……” 是我沒用! 油鍋已燒到五成熱,糖糕剛一放進去便立刻被淡黃色的油泡包裹了。它們就像一條條小船,被熱油溫柔地托起,然后慢慢鼓脹。 在遇到白星之前,像炸糕這種需要大量廢油的奢侈的東西,孟陽一年到頭都不見得做一次。 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他喜歡跟鄰居在一處,更喜歡看她吃到好吃的東西時彎起的眉眼和眼底泛著的星光。 不,她眼中的光啊,遠比天上的繁星更為動人。 星光的主人滿臉好奇的望著油鍋,看那些原本扁平的糕餅漸漸膨脹,一度發展到青蛙一樣的大肚皮。 “會爆炸的!”她驚恐道。 “不會的,”孟陽胸有成竹地翻了個面,“小火慢炸,等差不多的時候撈出來,放涼后就會癟下去的?!?/br> 白星哦了聲,就覺得真是神奇。 過了會兒,她親眼見證了奇跡: 被炸到圓滾滾的糖糕,真的如孟陽所言,又一點點縮了回去! “小了!”她驚嘆道。 “對吧?”孟陽得意道。 油炸的東西很燙,絕對不可以馬上吃。尤其糖糕內部還有餡料,哪怕表皮感覺微涼,里面依舊guntang如巖漿。若不管不顧咬一口,那些小東西就會緊緊扒在柔嫩的口腔內:嘴巴都要掉皮啦! 孟陽對此很有經驗,他如同一位運籌帷幄的將軍,時不時將手掌平攤到糖糕上方,神情肅穆而鄭重,冷靜地判斷時機。 白星一早就準備好碗筷,翻來覆去的問了無數遍“好了嗎?” “沒有呀?!?/br> 等孟陽回答到第十五遍時,答案終于從“再等一等”變為“好啦!” 她迫不及待夾了一只。 撲鼻而來的先是油香,那糖糕的表面竟然還是酥脆的!咔嚓一口下去,緊接而來的便是柔嫩至極,也噴香至極的黍子面。 誰能想到緊靠在一起的部分,竟然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口感呢?多么驚喜呀! 熱乎乎的面皮又軟又滑,微微一拉,能扯出來老長呢! 猶如發現了新玩具的孩童,白星不斷增加著筷子和嘴巴之間的距離,中間連接的赫然是一道黍子面橋梁。 最終,橋梁斷裂,白星深吸一口氣,“嘶溜溜~”,斷掉的面皮便蕩著秋千,乖乖跑到她嘴巴里。 豆沙餡細膩極了,與之前劉奶奶送的紅豆包是截然不同的口感,甚至連味道都有細微的區別呢。 還有紅糖,她都不知道加了姜汁的紅糖竟然這么好吃! 有一絲絲辣,并不像辣椒那樣沖,而是順著喉管,柔和又持久地沖刷著五臟六腑。 她張大嘴巴,連酥皮帶面餅加微燙的餡料,一口咬下。 真好吃! 見滿嘴油花的白星又去抓第三只,孟陽忍不住提醒道:“這個不好消化呀,只可以吃到七分飽的?!?/br> 白星眨了眨眼,很快給出應對之策,“我可以練一遍刀法再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