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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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這時,陸霽才真的反應過來,蘇桃離開了。    縱然這屋子再沒改變,可卻缺少了一個人,一個至關重要的人。    而這個人,恰恰是他親手推開的。    陸霽只覺得喘不過氣。    他的心臟好疼。    也是這時,陸霽才知道,原來人傷心的時候心臟是真的會疼的。    好半晌,陸霽才覺得他能喘過氣來了。    他不想再待在這間屋子里,他怕他再待在這屋子里,便忍不住把蘇桃叫回來,告訴她所有的一切。    他回到了書房。    可一到書房,陸霽卻又想起蘇桃給他送湯羹的那些日子。    他仿佛能看到蘇桃正在書架前挑游記。    她拿不準主意的時候,還會問他哪本游記比較好看。    陸霽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    良久,陸霽才睜開眼睛。    他展開了信紙,他想要給蘇桃寫一封信。    把他心底積攢的感情宣泄出來。    陸霽提筆,第一行字便是——    “年年,見字如面:    洛州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五六個月后,當你得知我的死訊的時候,想來洛州那里還是溫暖如春的吧?!?/br>    寫到這里,陸霽的筆尖停住了。    待他死去,大周朝定然嘩然,蘇桃就算遠在洛州也會知道這個消息,他想瞞也瞞不住。    他也不想讓蘇桃知道他對她的感情,以及他所做的這一切。    要不然,依著蘇桃良善的性子,只怕許久都走不出來。    就連梁元辦的那一匣子改了蘇桃姓名的產業,陸霽也是交代梁元等多年后,蘇桃放下了,再交給蘇桃。    不過好在,這是一封永遠不會寄出去的信。    陸霽可以任性一次,把他對蘇桃的所有感情都說出來。    陸霽繼續提筆寫下去——    “說來,我第一次見你,并非是蘇醒的那晚,而是在玉佩里,你肯定不相信,在我昏迷的那段時間,我的魂魄附身在了玉佩上,雖口不能言,卻能看到外界的一切?!?/br>    陸霽想起了那段光怪陸離的時候。    那時候,玉佩中的他看著蘇桃一直悉心地照顧他,幫他熬各種湯羹,幫他縫制衣裳,在所有人都等著凍死他的時候,是蘇桃不顧一切出面救了他。    他永遠記得蘇桃的那句話,“走,跟我回家?!?/br>    陸霽把這些都寫了上去,然后又繼續寫道——    “也許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我從不曾想過,我這個來自黑暗的人,竟然也能擁有年年你這道光?!?/br>    陸霽本以為,他這一生就是如此了,孤寂而死,無依無靠,無牽無掛。    可上天賜給了他蘇桃。    縱然他們不能相守到老,但能陪伴這些時日,便已經足夠了。    陸霽烏黑的眼睫微微垂下,繼續寫道——    “最后,年年,如果有朝一日你能收到這封信的話,希望你知道,有我這么一個人,即使身處地獄,也曾因你而向往陽光?!?/br>    筆停。    陸霽看著最后一段文字,忍不住苦笑。    他本就不打算寄出這封信,又談何說蘇桃能收到這封信呢。    這只是他閑來無暇時的一個幻想罷了……    陸霽把毛筆放下,然后小心地把信紙折好,放到了信封里。    他一貫是個有始有終的人,最后又在封面上寫了“給年年”三個字。    寫完后,陸霽看著這封信發呆。    他把信函放到了案幾上。    這注定是一封無法寄出的信,不過他也會永遠留下這封信的。    陸霽抬眼看了看外面的日光。    他想,蘇桃這會兒應該快到碼頭了吧。    等上了碼頭,再過些時間,她就會乘船往洛州而去了。    陸霽閉了閉眼睛。    怎么也冷靜不下來。    最后,陸霽只能到了練武場,然后練起武來。    他的病癥還沒嚴重,只是早期,現在身子也沒有任何變化。    只是偶爾會失去力氣,不過沒什么大礙。    陸霽拿來了他早年戰場上用的刀槍,都其重無比。    只有如此,他才能暫時忘記蘇桃。    練武場上的陸霽仿佛瘋了一樣,一直不停的練武,身上都濕透了。    梁元在下面看的擔心。    他們侯爺雖然現在身子還沒什么大礙,但也不能這么不顧惜身子啊。    梁元忍不住開口道:“侯爺,您停下來歇一會兒吧?”    場上的陸霽仿佛沒聽到梁元的話一樣。    梁元知道他是怎么勸也沒用了,只能閉了嘴。    置身而處,若是他是陸霽,他做得到陸霽這樣嗎?    梁元自問他做不到。    他們侯爺實在是太喜歡夫人了,這才會如此。    梁元嘆了口氣。    他吩咐一旁的小廝:“在這兒好好看著侯爺,若是侯爺的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立刻去請萬大夫來?!?/br>    小廝領命:“是?!?/br>    梁元則是去書房了。    這幾天陸霽一直在籌謀事情,和北境的聯系也多了起來,文書自然也越來越多。    梁元打算先去書房把這些文書分別整理好。    也好為陸霽減輕些負擔。    梁元徑直到了書房。    書房里果然已經摞了好多卷宗。    梁元是伺候慣了陸霽的,也知道陸霽處理事情的習慣。    就分別按照類別把卷宗整理好。    梁元一邊整理卷宗,一邊忍不住嘆氣。    梁元正整理著卷宗,卻忽然看到了一封信。    這信封上只有三個字“給年年?!?/br>    梁元身為陸霽的心腹,哪能不知道蘇桃的小名。    梁元心道這莫不是他們侯爺想給夫人的信?    不過他們侯爺怎么自己沒給夫人,難不成是不好意思?    這極有可能。    也有可能是太過傷心,以至于忘了。    梁元打算去練武場問陸霽。    可一想到陸霽那誰都不理的樣子,估計也是不會搭理他。    既如此,他就親自送過去吧。    這會兒時辰不早了,怕是要開船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    不過不管能不能趕得上,他都得去一趟。    也算是為他們侯爺做一些事。    梁元打定主意,便拿起了這封信,然后騎著快馬就往碼頭趕。    靖遠侯府和碼頭離的很遠,得好長時間才能趕到。    梁元一路用鞭子讓馬快一些,千萬別遲了,要不然夫人就收不到侯爺的信了。    可他再著急,馬也有極限。    等他到碼頭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梁元心道壞了,他們夫人這會兒怕是早都走了。    正在此時,他看到了房嬤嬤。    房嬤嬤正在碼頭的小攤前停留,似是想買些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