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可能十分鐘，可能半小時，也可能是一個小時。

    記不清了。

    我渾身被汗水打濕，打開車門狼狽地逃了出來，四周圍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卻沒人注意到我緊張的表情，我掏出煙點上，雙手是抖的，回想起剛才的事，雖然有點心驚膽戰、有點慌亂，但也很解氣，真的很解氣，甚至還有點酣暢淋漓。

    我不后悔，更不怕她報警，是她逼我的，老子早就想這樣了，她不覺得我不行嗎？現在感覺怎樣？

    我透過擋風玻璃往里看，依稀能看到林秀妍趴在座上，一動不動的，可能是有點崩潰了吧，我也沒有真的收拾她，但其實也真的收拾了，我肚子上的衣服還滿是血，很鮮也很淺。

    我倚在車旁，不敢進去了，怔了幾分鐘，最后狠狠的將手里的合同撕了個粉碎，嗎個比的，坑老子簽賣身契，一家子吸血鬼，今天就權當先在林秀妍身上拿點利息了，剩下的仇和賬，只要還有機會，我照樣是會連本帶利討回來的！

    傍晚四點鐘，我打車回到家里，冷靜下來之后，開始有點后怕了，雖然當時的感覺很瘋狂，足以令人失去理智，但我畢竟闖了禍，闖了很大的禍，以林秀妍這小三八的性格，肯定是會報警的，她巴不得我身敗名裂。

    怎么辦？

    我抱住了頭，活了三十年，這是我頭一次感到驚慌失措，我媽年紀大了，如果我坐了牢，她該怎么辦？誰來給她活下去的動力，誰給她贍養天年？

    我腦子開始胡思亂想，到了最后，甚至還想到了自、首，但僅剩的理智告訴我，這樣不合適，我沒有做錯，我沒有錯，一切都是林秀妍逼我的，沒錯，是她逼我的！

    更何況我也沒有真的對她怎樣，只是辦的另外地方……

    到了晚上八點多，我被一陣電話聲吵醒了，是霍新蘭打來的，她語氣有些不開心，問我這一天跑哪里去了，請假也不跟她說一聲？

    我撒了個謊，說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太累了，回來倒頭就睡，就沒來得及請假。

    霍新蘭嘆了口氣，說明天早點回來上班，公司里最近很忙，那條中分褲成品需要早點量產，網店上預約的單子已經快兩萬了，未來的半個月都得保持高強度的加班。

    我滿口答應，還打包票后面不會有任何懈怠，這才掛了電話。

    我看了一眼屋里，沒有半個人影，十分安靜，心說這是怎么了，過去了那么久，為什么沒有阿sir找上門來？

    難道林秀妍沒有報警？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以林秀妍那種記仇的性格，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得隨時留意她的報復，今天沒有報警，很可能只是她在收集證據而已。

    我去換掉衣服，又洗了個澡，等到十一點多，還是沒有人找。只好繼續睡覺。

    接下來的兩天，我過得很小心，每天都是公司和家里兩點一線，沒有跟任何人接觸，但奇怪的是，我微信上有林秀妍的好友，之前一直沒刪，發現她朋友圈在日常發動態，看起開心情還不錯，自拍照也有笑臉，仿佛那天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似的。

    我有些心里沒底，但也沒轍，反正事已至此，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認了。

    眨眼又過去兩天，在全體公司的努力下，中分褲的第一批成品趕出來了，總共是三千件，剛放上網店，不到兩分鐘就被搶購一空，由于訂單實在太多了，我們只能將分銷權授權給了一些小商家，讓他們幫忙緩解壓力，同時公司繼續加大力度聘請新員工，擴大生產規模。

    一個星期不到，中分褲銷量突破了兩萬件，成為了平臺同款衣服的榜一，這是極為振奮人心的事情，那天下午霍新蘭將我叫到辦公室，說中分褲第一批利潤分紅她統計好了，扣除成本，公司目前純賺80萬，三七分成，我占三，總共是24萬元整，稍后就會打進我的工資卡里。

    我很開心，中分褲成為爆款我確實出了很大的力，所以占三成利潤并不過分，更重要的這只是初期的分紅，后面如果繼續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別說24萬，240萬都不是問題，更何況還有其他分銷商的授權費，這也是一大筆錢。

    不要懷疑，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服裝行業從古到今都是最熱門的行業之一，你可以不吃飯，但你一定不能不穿衣服，尋常人只知道挑漂亮的衣服買，卻不知道這件漂亮的衣服，從出現到成品，需要經過多少道工序、多少個流程，又會在行業里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這就是隔行如隔山，不是圈子里的人，你永遠不知道頂尖的設計師，一年到底能賺多少錢。

    唯一讓我心灰意冷的，是霍新蘭的態度。

    自從那天晚上，我打了方少麟之后，她好像就變了個人似的，以前好歹還算熱情，現在整天冷著臉，對我只剩上下級的關系了。

    而且每到晚上下班時間，她總會提著個袋子，到門口坐著方少麟的車子離開，往往半夜才回來。

    我真的很不是滋味，很多次都想找她問清楚，到底答應了方少麟什么事，每天去他家里到底做什么？

    直到第七天的晚上，霍新蘭再一次坐著方少麟的車子離開，助理小彤忍不住了，怒氣沖沖的闖進我辦公室，大聲說陳歌你個王八蛋，都怪你，害霍總簽了那種合同，你知道這對一個女孩子傷害有多大嗎？

    我頓時僵住了，心里緩緩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能對女孩子產生傷害的，應該就只有那種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