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是誰，這位姑娘的債我算是替她還了，日后若是被我知道你們再找她的麻煩，我自然饒不了你?！?/br>
    得知是安寧公主，那些大漢只是乖乖的點頭，隨后就跟著春香一起離開了。

    緊接著含芳就把地上的女子扶了起來，跟隨著趙凌波往春水閣走去。

    外面打打鬧鬧了半天，屋子里的人肯定聽的一清二楚，一個身穿青色衣衫的女子，扭著細腰走上前來，見到是趙凌波，知道她跟陸離相識，走的步伐就更快了一些。

    到前面的時候，碧波才看到女子傷勢還比較嚴重，關心的講著：“這位女子傷勢十分嚴重，不如帶到閣樓里去養養傷?！?/br>
    趙凌波一時之間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點頭應了下來，扶著女子走到了閣樓，把她安置在了床上。

    含芳去請大夫，碧波也去準備熱水和干凈的衣裳，房間里便只剩下趙凌波一人了。

    她坐在床頭，抬手顫抖著撫上那女子的臉，動作溫柔的為她擦拭去臉上的臟污，最后露出一張清秀俏麗的小臉來。她眸中似起了一層水霧一般，眼前女子的容顏漸漸生動起來。

    有些被埋藏在心底的零散記憶慢慢活躍起來。

    “你就是波兒表妹吧？”

    趙凌波揚起一張脂粉厚重的臉，冷冷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清瘦女子。她素衣輕帶，粉黛薄施，整個人像是純凈池水里的夏荷，干凈清爽，瞧著便讓人心神安穩。

    趙凌波翻她一眼，懶懶散散地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喚我表妹？”

    “這是將軍府的少夫人，李響李公子的夫人張秀靈?！辈坏葟埿沆`回答，便聽到桃花捏著聲音說道，眼中滿是嫌惡之意，道：“不知道是哪個窮鄉僻壤里出來的，偏偏入了李小公子的眼，放著滿城貴家千金不要，非要娶她?！?/br>
    桃花說完還不忘鄙視地看她一眼。

    趙凌波聞言也細細地打量起她來，她和將軍府早就斷了，當初李響成親的事她也只是聽說，并沒有出席婚宴。她倒是沒想到，將軍府的人竟也能接受這樣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媳婦。

    “表妹，祖母近日身子越發的不好了，整日念叨著想要見你。你看看能不能隨我回去，看看祖母？”見桃花這般公然侮辱自己，張秀靈倒也不惱，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依舊笑著看向趙凌波問道。

    “我與將軍府早無來往，說這些做什么。你有時間在這里和我廢話，不如早些回去照顧她?！壁w凌波懶懶地回了一句便起身往屋里走去，張秀靈見狀想要追上來，卻被桃花一把推倒在地。

    “走遠些！這里是王府，可不會像將軍府那樣把你當作寶貝！”

    桃花罵罵咧咧地進了屋，兩個丫鬟連拖帶拉將張秀靈趕出了王府。

    畫面一轉，漫天大雪。

    “臣婦張氏求見衡陽郡主”張秀靈一下一下重重地磕在地上，額頭上早已經是血rou模糊，鮮血滴落在雪地上，趁著純白的顏色，耀眼刺目。

    她的聲音凄厲不堪，但是守在門口的宮人們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久居深宮，早已練就一副鐵石心腸。

    張秀靈的嗓音嘶啞難聽，在這寂靜的雪夜里顯得格外詭異可怖。

    “臣婦張氏求見衡陽郡主”

    在她僵持了三個時辰之后，大門終于緩緩打開。彼時已經是裴緒陽妻子的趙凌波扶著桃花的手款款出來，女子鳳袍加身，再加上數年沉浮歷練，她早就不是當初那個目中無人愚蠢囂張的趙凌波了。

    “衡陽郡主求您高抬貴手，饒了將軍府滿門吧！”見趙凌波出來，張秀靈忙膝行幾步上前，狠狠地磕了一個頭，罷了這才抬頭看向趙凌波求饒道。

    許是天氣太冷了，她的眼眶明明通紅，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那些悲傷絕望，似乎早已被這寒冷的天氣凝固在了眸子里。

    “你胡說些什么？”趙凌波冷聲道。

    張秀靈搖了搖腦袋，強迫著自己清醒，轉而抬眸道：“衡陽郡主，當初陛下借將軍府的勢力登上帝位，如今卻想著過河拆橋，他生怕將軍府擁兵自重，所以想要屠將軍府滿門！衡陽郡主即便您與將軍府已無情誼，但是你的骨子里畢竟還留著一半將軍府的血??！你不能看著將軍府滿門被屠而無動于衷！”

    她嘶聲喊道，神色痛苦不堪。

    趙凌波聞言微微皺眉，雖然自從陸瑾即位之后她就一直閉門修養，不問朝事，但她決不相信陸瑾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你不要胡說了，陛下深明大義最重情義，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壁w凌波淡淡說道，言罷轉身就要進去。

    “趙凌波！你表哥已經死了！我親眼看見他倒在我面前，我親耳聽到那個黑衣人承認自己是陛下派去的殺手，我親耳聽見他們說要覆將軍府滿門！趙凌波，當初是你以命相逼，將軍府才被迫答應幫助陸瑾即位，可如今，你不能見死不救??！”

    張秀靈聲嘶力竭的喊道，她艱難起身朝著趙凌波跑過去，但是剛走兩步便覺得胸口一痛。低頭望去，卻是一把匕首深深刺進她的心口。

    是桃花，她美名其曰是保護衡陽郡主。

    “趙凌波，我賤命一條死不足惜，我只求你護將軍府這一次?！睆埿沆`緊緊地抓著桃花的手，步步前進，任由那把匕首寸寸深入她的心臟。

    趙凌波見狀神色終于有些松動，冷聲道：“你這又是何苦？”

    “夫君待我如珍如寶，將軍府上下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忘恩負義。同樣，你也不能?！睆埿沆`啞聲說道，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她便已經失了力氣，重重地倒在地上。

    “你多想了，陛下不會這樣做的?！蓖瓜氯サ纳碜?，趙凌波開口沉聲說道。

    她太相信陸瑾了，只要是他說的，趙凌波都信。

    宮門一點點合上，張秀靈也慢慢閉上眼睛。

    漫天大雪，遍地鮮血，好一番景象。

    回憶戛然而止，趙凌波早已是淚流滿面。她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突然揚手狠狠扇了自己一把巴掌，白皙的臉上頓時落下一片紅印。

    陸離一進門就看到這樣的場面，不由得驚住了。碧波忙彎腰退出，小心翼翼地帶上了房門。

    “啪！”還沒等陸離反應，趙凌波抬手又是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她的肩膀起伏劇烈，雖然極力壓抑著卻還是發出了痛苦的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