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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南?”一聲輕輕的呼喚將他從遙遠的思緒中帶了回來。少女睜開眼睛,是黑白分明的一對剪水雙瞳。 “你回來了?” 迦南溫柔地回應:“嗯,我一直在?!?/br> 迦離沒有欣喜若狂地擁抱哥哥,只是歪著頭問了個問題:“mama,是被我吃掉了嗎?” “喔……看來你還記得一點東西?!?/br> 迦離平靜地說:“嗯,有那么片刻,我好像能看到一切。過去與未來,無數細枝末節?!?/br> 全知視角。迦南輕輕撫摸meimei的長發,斟酌應該說的話語。 “換個角度看,她永遠和我們在一起了,就像一滴水融進大海?!?/br> “不能挽回了嗎?就像郁風他們那樣?” “如果不惜一切代價……”迦南頓了頓說,“這不明智?!?/br> 迦離不再追問,她覺醒時殘余的記憶正在迅速流逝,就像沙灘上的城堡被漲潮的海水淹沒。 “我是不是錯過了我們的生日?”她突然坐了起來,臉上露出無憂無慮的表情。 “并沒有,今天依然是6月6號?!卞饶夏托牡鼗卮?。 第54章 尾聲 雖然大家都說她長發也很好看,但為了打理方便,迦離還是剪掉了這頭莫名奇妙一夜之間長出來的黑發。與嚴重PTSD的伙伴們相比,迦離十分幸運,沒有什么印象深刻的記憶留下。一場有趣的冒險,僅此而已。 十八歲的生日能和歸來的迦南一起渡過,如果說世上有比這更開心的事,那就是期末考試推遲到下學期了。 鼓起腮吹滅所有蠟燭,迦離開開心心切開蛋糕,這是陸巡手工烤的,雖然裱花樸實,味道卻很扎實。稍有遺憾的是,客棧里所有熟人都離開了,本應熱鬧的生日爬梯只有區區四個人參加。而在迦南面前,兩個伙伴非常拘謹,幾乎不肯開口說話。 “我是成年人了!”分過蛋糕,迦離對陸巡喊道,“你答應過帶我去城里的酒吧喝酒的!” 陸巡一時大窘,當著別人親哥哥的面,他隨口的提議聽起來很不正派,好像要帶壞人家meimei似的。 迦南卻并不在乎,風輕云淡地道:“好好玩?!?/br> “咳咳,不是不正經的地方,還有我會保護他們的?!标懷苍秸f越是尷尬,只恨自己當時嘴豁。 “謝謝?!卞饶相咧σ?。 迦離嚼著蛋糕說:“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迦南搖頭:“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再說酒吧沒有熱巧克力?!?/br> 參加完這場最寂靜的生日爬梯,郁風像是自由潛浮出水面一樣,出門就開始大口呼吸,仿佛他在房間里一直不敢喘氣。陸巡擦了擦額頭的汗,同樣覺得如釋重負。要是換一個男人,他定要嘲笑對方不會喝酒,但迦南表示喜歡甜食,他簡直松了口氣。 “明明是同一張臉啊……”再看小伙伴那張純真無害的臉,兩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剛剛發生過創傷事件,本來沒有心情玩樂,但為了避開迦南,陸巡和郁風都積極出去喝酒。 學期馬上結束,離島之前,陸巡順便去圖書館還書,其他兩人跟著幫忙。路過海洋學院門口,陸巡感慨:“弄不懂那個壞老頭的想法,這些年犧牲了多少年輕學生的性命啊。聽說他的胰腺癌痊愈了,估計能瘋瘋癲癲活到一百歲,這也太不可思議了?!?/br> “能復活你我二人,豈不是比癌癥痊愈更加奇跡?”郁風沉沉地說,“不要妄自揣測祂的想法,那不是我們能夠理解的?!?/br> “‘理解自身的陰暗,是對付他人陰暗一面最好的辦法?!绻芾斫夂窝苤南敕?,說不定能找出遺漏的邪教徒……” “你剛才那句話是什么?”迦離突然問道,“陰暗那句話?” 陸巡一愣:“那不是我說的,是榮格說的。為了研究你mama那張照片,我從圖書館借了好多榮格的書?!?/br> 迦離夢游般又看了一眼海洋學院的哥特式尖頂,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副似曾相識的畫面,好像曾經從夢中見過。那是一種極其古怪的感覺,數不清的海量信息同時展示在腦中,畫面、聲響、文字、符號…… “跟我來!”她折回往建筑里面奔跑,兩個同伴莫名奇妙,只能跟上她。 迦離一路跑到何衍之曾經的辦公室,門果不其然已經上了鎖??此龍猿忠M去,郁風拿出工具來嘗試開鎖。 院長辦公室依然陰冷深暗,四面墻壁的書架高達天花板,給人很大壓迫感。迦離徑直奔到一個角落,指著那處說:“這個地方就是mama和她好朋友碧帕莎合照的背景!” 郁風和陸巡定睛一看,果然見書架倒數第二排放著一排普林斯頓大學出版的榮格文集,連排列順序都和那張照片上一模一樣。 雖然覺得蹊蹺,陸巡還是提出了合理質疑:“難道何衍之二十多年都沒改變過書架的內容?” “或許是他故意不肯改變……”郁風輕聲說,“會不會他早就知道那張照片存在,等我們去找到?” 迦離指著壁爐上掛著的那副杜爾迦乘獅出戰圖說:“所以mama說的女神背后,可能指得就這幅畫的后面!” 陸巡和郁風同時搖頭:“不可能,答案絕不會這么弱智?!?/br> 迦離央求道:“就看一看嘛,反正來都來了?!?/br> 陸巡被她纏的沒有辦法,只好伸胳膊去把那副畫給摘了下來。畫框后面空空如也,為了避免遺漏,迦離把畫框底板也拆下來檢查,依然什么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