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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憤怒地吼道:“我失去了所愛!” 迦南攀著她的腿,艱難地站立起來,以雙臂攏住meimei的肩膀。 “冷靜,時間對你沒有意義,好好想想!” 他用冰冷的臉頰抵住她火熱的額頭,勸說她回想起自己真正的能力。理性與情感在這個擁抱中不斷激烈交鋒,如同過去的無數次那樣。迦南竭力約束狂怒的迦離,完美無暇的新生肌膚綻裂出珊瑚狀的傷痕,這永恒的圣痕,是他以其鮮血換取她平息的明證。 怪物們停下獵殺的腳步,嗚咽著一波波重新回到乳海中去。黑云旋轉著降下暴雨,無數血雨rou塊灑落在地面上,將大地染成血紅。祂從乳海中反芻,將剛剛吞噬下去的人類碎片吐了出來。 凝聚,融合,如同播放舞曲倒帶,她生育的偉力賦予血rou新的生命。 最后傾吐出來的是祭司的煙火與勇士的鮮血。兩具身軀被完美無缺地重塑出來,一聲嘆息后胸膛開始起伏。 沉靜的節奏逐漸占據上風,狂放不羈的奏鳴曲平靜下來。感受到她所心愛的平安回到身邊,迦離的怒火止息了,唇邊流露出單純愉悅的笑容。 “睡吧,迦離,繼續睡吧……”迦南柔聲勸道。 一切暴怒與恐懼的負面情緒再次被壓制到意識混沌深處,將純凈的愛與歡樂留在她身上。迦離心滿意足地伏在哥哥肩頭,閉上雙眼,沉沉地睡著了。 郁風和陸巡從驚恐中蘇醒過來,剛剛慘死的強烈記憶還鮮明地留在腦海中,然而觸摸全身,卻無一處傷痕,除了沒穿衣服外與以往全無兩樣,甚至恢復到饑餓耗損之前的巔峰狀況。 兩人互相對視,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看到祭壇中央,一個長發少年渾身是傷,懷抱昏睡的迦離踩在自己的血泊中。 墻壁顫抖,碎石不斷下落,這座飽經□□的金字塔祭壇在古神的狂怒中終于支撐不住,即將崩潰。 迦南撿起一件黑袍裹住光裸的迦離,神色平靜地對震驚中的兩人說:“一起走吧?!?/br> 巨石掩埋了出去的通道,這里可是海底深處,如何能夠逃生?郁風和陸巡覺得自己剛剛莫名奇妙復活就又要面臨死亡了。 迦南輕輕揮出右手。墜落的巨石停在空中,祭壇開始解體,天花板和墻壁全部化作一塊塊石料,在清瘦的少年面前讓開了道路。而金字塔外的大海像被無形的刀鋒劃開般分成兩半,高聳入云的海水墻壁屹立在兩側,沒有一滴水敢于濺到迦南身上。 被這分海的強大神跡所震撼,郁風渾身顫抖無法站立。而陸巡對常理的判斷幾乎全線崩塌,只能呆立觀看,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看著通往本島的路程,迦南自言自語道:“就這樣徒步走回去有點累啊,我也受了傷……”他低頭對熟睡的meimei微笑著說:“你的小朋友借我用一下吧?!?/br> 它躁動不安,等待主人的召喚已久。一陣極光般炫目的光芒從海中涌動游來,迦離曾經雕刻出的皮皮已經長成數十米長的海中巨獸。 激蕩的海面上,四個人乘著這匹猙獰的海怪,乘風破浪地飛馳向已經平息下來的尼科島。 第53章 她的哥哥 尼科島上的所有居民做了一個共同的噩夢。 在夢中,數不清的猙獰怪物乘著海浪洶涌而來,在島上徹夜獵殺,大地淪為血rou地獄,人們一個接一個慘死。清晨到來,大家驚恐地醒來,發現這只不過是一個夢,什么都沒有改變。 但那夢中的細節清晰到可怕,甚至連獠牙撕扯□□的痛感都那么鮮活。更吊詭的是——所有人都經歷了同一個夢境。群體性恐慌一下子擴散到全島,有人抱頭抽泣,有人狂呼亂走,所有工作都停了下來,學校即將開始的期末考試也被迫取消了。 確認周圍熟人是否安好時,大家發現真實的世界也并非毫無改變:有七名十分重要的人失蹤了。四個是深海學院職員,三個則是紅水鎮的頭面人物。理智尚存的人進行一番搜索之后,在小礁島上發現了其中一人:海洋學院的院長何教授。 不知道這位令人敬仰的老科學家遭受了什么可怕的事,體檢顯示他一切正常,身體健康的不像個六十五歲的老人,但頭腦卻完全混亂了,整個人時而呆滯時而癲狂,連一句能讓人聽懂的話都說不出來。其他六個人,則像曾經的那些神隱者一樣徹底人間蒸發,世上再也無人見到過他們的影子。 剛剛回到本島,陸巡跟郁風完全沒有現實感。 活著的感覺如此夢幻,但死去的經歷卻無比鮮明。與島民不同,他們不僅僅是經歷了一夜噩夢,而是半個月的極限掙扎,在噩夢與現實間反復穿梭,甚至還乘著一頭巨大的海怪渡過海峽。 死前一刻的血紅色還殘留在視網膜上,陸巡不能置信自己還活著,畢竟因為饑餓而消失的肌rou都回到身上了。他掐了自己一把,疼痛非常真實。再看同伴郁風,對方直愣愣地瞧過來,眼神相當古怪,既是震驚又有悲傷。 沒等陸巡開口問詢,郁風抽出匕首反手就是一刀,陸巡舉臂格擋,刀鋒在他胳膊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口子。 陸巡怒道:“你這是發什么神經?!”他想同伴可能是受挫太多失去理智,心里發愁如何對付一個發瘋的陰影行者。但郁風沒有繼續攻擊,只是盯著陸巡的胳膊,直到那條血淋淋的傷快速收口愈合。